李修远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敬畏。
夫子则是佝偻着背,轻咳了一声,笑了笑。
“好了,万事俱备,只欠招生了。”
夫子一笑。
“修远,这次招生之事,便交由你来。”
青衫儒士李修远闻言,顿时躬身。
……
残阳如血,给长街铺盖上了一层如火烧般的颜色。
罗鸿一席白衫,背负着古剑地蛟,去了趟县衙,将浑身绑着绷带的赵东汉给带了回来。
听得县衙中那些捕快对他的称赞,还有梓薇姑娘那崇拜的目光。
罗鸿总算是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原来又是他那凤雏守卫赵东汉在作妖!
本来想,将这赵东汉扔衙门算了,不过转念想想,这老赵在地鼠街用命为他抵挡行尸,也算是忠心不二。
罗鸿终究还是未能狠下心。
想要再找一个能够放心托付后背的守卫,比较难。
因而,罗鸿还是选择,勉强带着赵东汉。
长街上,罗鸿和赵东汉魁梧的身影一大一小,被残阳拉扯的老长。
忽然。
罗鸿感觉长街上来往的人流少了许多,甚至整个长街都变得无比的寂静。
在长街的尽头,一位穿着白色儒衫的老人,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看着他,似是在等候他许久一般。
罗鸿一怔。
赵东汉则是神色一变,捆满绷带的手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挎刀。
“公子小心!”
赵东汉如临大敌,这老人给他的压力,宛若天阙压顶,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老人白色儒衫飞扬,一步一步行走而来。
瞥了赵东汉一眼。
笑容依旧。
而赵东汉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口中嘟囔了句又来,便晕厥了过去……
长街空荡荡,两白袍相伫立。
只剩罗鸿与老人于如血残阳中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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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圣人钟响,邪不外露
安平县,东山。
一片广袤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古老城阙伫立在其上。
青衫飘扬的李修远面色平静的推开了稷下学宫的大门。
有一条白玉石梯铺就开来,仿佛一路蔓延到了时光的尽头,李修远在其上行走,不知走了多远,来到了一面悬挂在稷下学宫中的古钟之下。
这是一口独特的古钟,上面镌刻着各种各样玄奇而古老的文字,每一个文字都仿佛代表了一段岁月。
李修远伫立在古钟前,恭敬盘坐,双掌交叠,抵在了眉心,尔后,躬身行了一礼。
“弟子李修远,今敲圣人钟。”
李修远道。
话语落下,整个人身上有一股气在飞速的凝聚,他再也不是那驱车的普通车夫,而是一位正气冲霄的大儒。
那古钟旁倒挂的铜柱,竟是被他的气息所搅动。
气息高涨到极致,那铜柱便划过了巨大的弧度。
当李修远的气息攀登到了巅峰,像是要一气可汇聚出正气长河,青衫宽袖纷飞间挥手。
咚!
铜柱狠狠的砸在了古钟之上,古钟发生俱颤,奇异的声波,从古钟之上扩散而开,朝着四面八方席卷,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复苏。
“圣人钟响,稷下学宫招生……启。”
……
残阳如血的长街上。
罗鸿白衣飘扬,背负着的古剑地蛟在不住的颤动,仿佛是遭遇到了什么大恐怖似的。
在他的身前,与他面对面的,是一位佝偻的老人。
老人一席白净到纤尘不染的白色儒衫,看上去比他罗鸿还要儒雅随和。
拔刀的赵东汉被老人看了一眼便晕厥了过去。
这让罗鸿心中微微一震,这说明这老人的实力,定然非常的可怕。
甚至,罗鸿的第六感告诉他,这老人的实力,哪怕是全盛状态下的陈管家都未必比的上。
老人与罗鸿对视,气氛陷入了几分古怪中。
许久,还是罗鸿受不住这注视,轻咳了一声。
“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罗鸿勉强笑了笑,道。
罗鸿发誓,他这话绝对是没有半点坏心思的询问。
然而,老人却是眼眸古怪的看着罗鸿。
“我的姓名,连我自己都忘的差不多了。”
夫子笑了笑。
“你便是罗人屠之子?”夫子看着罗鸿,上下打量,此刻的罗鸿,在他眼中,映照出了万千正阳之气,璀璨夺目到让人目眩神迷。
“难道老先生也是来杀本公子的?”罗鸿道。
不过,罗鸿没有在老人身上感受到杀机。
老人打量着罗鸿,最后,视线落在了罗鸿的腹部,那是丹田的位置。
隐隐约约似乎要看透些什么似的。
滴溜溜的煞珠,在老人眼中无所遁形。
罗鸿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丹田中的煞珠,像是毫无遮拦,被老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让罗鸿不由色变。
伸出手,握住了背上的地蛟剑柄,剑气开始在经脉中运转。
甚至,心神一动。
已经打算让狄山邪影遁入老人的影子中,爆发雷霆一击。
老人瞥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嘴角的笑,越发的浓郁。
“不用施展这些小手段,否则,老头子我一不小心就会融化那小东西。”
老人道。
罗鸿额头上有汗珠开始滚落。
赶忙将狄山邪影收回。
狄山邪影刚钻入对方的影子中,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嚎,像是冰雪要被烈阳所消融。
好可怕!
“罗将军让稷下学宫出京都,迁安平,算是帮了一个小忙,所以,老夫亦是还之。”
“邪亦非邪,正亦非正。”老人抬起手,轻轻拍着罗鸿的头顶。
罗鸿却是无法反抗。
“如今世道,邪不外露。”
“只要不误入歧途,便一切都好。”
“明日,稷下学宫招生,记得去,并且努力获得名额,压力亦是动力,可莫要浪费了罗将军的一片苦心。”
老人说道,尔后,在罗鸿的头顶上拍了三下。
便飘然而去,在长街上缓缓行走,可是身形却如谪仙般模糊看不清。
周遭的哗然,再度回归耳畔,叫卖的小贩,行走的商客……
若非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赵东汉,罗鸿还真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场梦。
赵东汉很快也从沉睡中苏醒,从地上猛地爬了起来,拎着刀,凶神恶煞。
罗鸿看着这垃圾护卫,顿时无言。
“人已经走了。”
罗鸿道。
赵东汉深吸一口气,蹲在地上拍着胸口,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公子啊,老赵我算是想起刚才那老者是何人了。”
“那可是夫子。”
赵东汉后怕道,他居然向夫子拔刀了。
这若是传出去,天下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怕是都要将他给淹死。
罗鸿此刻却是无暇顾及赵东汉的话。
心头则是沉入了丹田中。
丹田中,邪煞之气充溢,通过吸收邪修邪煞所凝聚的煞珠本是有些躁动,甚至隐隐约约时会从周身璀璨的正阳之气中涌动出一抹邪光。
不过,夫子在他头顶拍了三下,竟是让他的邪煞之气稳固,甚至变得越发的低调和晦暗。
罗鸿算是明白夫子那句邪不外露的意思了。
夫子定然是看出了他丹田中的邪煞,知道了他邪修的身份,所以出手帮他压制邪煞之气的外放?
“所以……我现在正阳之气越来越浓?越来越纯正了?”
罗鸿脸都快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