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楚耀阳的试探,赵铸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去热烈的回应。
楚耀阳看出了赵铸的态度,略显惋惜,因为他觉得如果能够把赵铸拉进自己的阵营,自己这边也将增添一个未来的力量,不过这种事情他也知道不能强求。
钱慧慧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下来了,牵着楚耀阳的手,三个人一起去了学校的小礼堂,小礼堂外面有着一圈袖口系着白布的学生兵拿着防暴棍守着,靠近了之后能够听到里面庄严的GN进行曲的声音。
进去之后,里面人还是比较多的,有将近百来号人,楚耀阳邀请赵铸去前面坐,待会儿还会有学生代表和校领导的讲话,不过赵铸还是拒绝了,在后排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楚耀阳也不勉强,和钱慧慧去了前面,黄俞校被停职了,那么纪检部的事情就几乎都必须他去做。
这是一个小型的哀悼会,只会计入秘密档案,不会去宣传,不会去歌颂,因为事件的影响太大,宣传出去会造成社会以及校内的一种恐慌。
所以,几个校领导的致辞也很简短,没了往日在大场面上的滔滔不绝稿纸连天,等到校领导讲话结束后,楚耀阳上去也做了一份铿锵有力的演讲,鼓动性很强,把下面这帮学生会里的骨干们热血又都鼓噪了起来。
赵铸则是看着有些无聊,本来他想着自己来上柱香或者是鞠个躬就可以了,表达一下心意而已,但是没想到这些学生会则是把这次哀悼会变成了一种内部誓师大会,完全脱离了哀悼会的主题。
正在赵铸打算闭着眼打个盹儿的时候,忽然嗅到了自己身边的一缕芬芳,睁开眼,看见一个女生坐在自己旁边隔着两个座椅的位置上。
赵铸忽然想笑,但是想想在这个场合自己再笑,有点不合时宜,虽然对于他来说,杀人和死人不算什么,但是也得考虑一下周围其他人的感受。
而且,还是在陈雨馨面前。
“陈学姐,好巧。”赵铸小声道。
陈雨馨转过头来,显然是面露惊讶之色,他知道赵铸不是故意尾随自己的,因为自己是后来的,而且是临时收到的通知要过来一下。
“学弟你好,你在这里做什么?”
“哀悼会里有几个我的朋友。”赵铸故意让自己的神情稍微显得哀伤和肃穆一点,必须得体现出一种自己对死者的尊重和对这件事的忧伤情绪,天见犹怜,让赵铸这个杀人如麻得刽子手表现出这种情绪,也的确是难为他了,“陈学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宣传部的副部,所以得过来一下。”
“这件事不是不能宣传么?”
“的确,但我得拍几张照片写一份稿子,然后学校会把它和烈士通知书一起寄给学生的家里。”
就在这会儿,前面台子上的一帮学生和校领导忽然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喧闹,紧接着,一群人都急匆匆地从前面跑回来,跑出了小礼堂,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哀悼会都顾不得开完了。
赵铸敏锐地捕捉到楚耀阳从自己身边跑过去时,眼里那稍纵即逝的激动之色,钱慧慧没有跟楚耀阳一起跑出去,她有些担忧地走到赵铸身边。
“发生什么事儿了?”赵铸问道。
“陶院长死了。”钱慧慧回答道。
赵铸的左手无名指轻轻地抖动了几下,有些咂舌,看来这帮激进学生派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激进得多啊。
第三十五章事儿,大了!
陶院长的死,对于整个学校的震动来说,可比十几个学生要大得多得多,第二天赵铸出宿舍上课时,发现宿舍楼门口的小黑板上居然也挂上了陶院长的黑白照片,本来被学生拿来晒被子的栏杆上也串上了白色的纸花,弄得赶早儿起来晒被子的学生好不郁闷,估计也没人愿意去沾这晦气把自己被子和纸花放在一起晒太阳晚上再盖在自己身上。
宿管阿姨们胸口也戴着白菊,手臂上还缠着黑纱,不过还是照旧坐在那里磕着瓜子儿聊着天,也看不出多少悲伤,事实上,绝大部分人,也的确悲伤不起来。
该吃得吃,该玩的玩,该睡得睡,一个校长的过世对于正常学校运作来说,可能还赶不上一个任课老师出意外来得大。
不过早上宿舍四个人坐在一起吃小馄饨时,宿舍另外三个看着食堂里也都是黑白照以及回响着的哀乐,实在是没胃口,只有赵铸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似地,把自己碗里的小馄饨全部吃完,另外还加了一屉小笼包子。
等进了教室后,上课时间过了将近十分钟,任课老师还没到,随即一个手臂上戴着红袖章的学生会里的人来通知等待上课的所有学生,一起去操场上开追悼会。
又他妈是追悼会。
赵铸把自己的书本塞给了吴杰,直接翘了班,虽说在操场上纪检部的人要点名签到,但是楚耀阳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教学楼门口有学生在分发着刊物,里面有着陶院长生前的照片以及生平事迹,几个宣传部的学生搭着台子在上面激动地演讲着陶院长对于学校的贡献,对于社会的贡献以及对于全人类的贡献,如果不是陶院长的年龄不达标,估计还可能说一说陶院长对于大时代的贡献了。
看着这些宣传干事们或满脸通红或热泪盈眶的样子,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死的是他们的亲爹亲妈。
所有大一大二的学生都正在陆续从教室或者是从宿舍向大操场集结,这里来往的人也比较多,赵铸反正不打算去操场听哀乐晒太阳了,干脆就靠着楼道口的栏杆上,看了一会儿那几个在声泪俱下的宣传干事表演,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嗯,王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赵铸身后响起。
赵铸知道是谁,黄俞校,本来赵铸想装作没看见他,或者本来就看不见他的样子就这样糊弄过去,但是人家喊了自己,自己总不可能说不回应,人走茶凉,也不至于这么撕破脸。
“学长好。”赵铸礼貌性地回应道。
黄俞校也知道赵铸不会去操场的,而且随着他被内部停职,纪检部的事情现在也全部是楚耀阳在做,所以这时候他也挺清闲的,大四也没什么课了,就是等着毕业分配工作。
黄俞校递给赵铸一根烟,赵铸接了过来。
“我的事儿,你听说了吧?”黄俞校的眼角和嘴角都涂着紫药水儿,而且脸部很多地方的肿胀还在,估计昨天真的是被楚耀阳揍得不轻。
“听说了。”
“呵呵,我是自己活该,怨不得人。”黄俞校倒也看得开,反正他功勋值也捞得差不多了,干脆老老实实等毕业得了。
赵铸没接这话。
“你知道陶院长怎么死的么?”黄俞校又问道。
赵铸摇了摇头,虽然他有一种预感,陶院长的死可能和楚耀阳以及他身后的那些极端激进的团体有关,但赵铸不想去理会这些东西,那些极端组织有着自己的信仰和追求,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很危险,哪怕他们也很幼稚,但稍有不慎,和他们以及他们的事情靠得太近,都可能引火烧身。
“马上风。”黄俞校眯着眼,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说出了这三个字,“死在女人肚皮上了,那个女学生也被隔离审查了。”
陶院长赵铸见过,而且也观察过,这种人不像是体虚肾亏的样子,相反,他应该对自己保养得很好,死在女人肚皮上,其实变相地来说也是一种隐蔽手段,比如,在不知觉地情况下给他下大剂量的******,然后再用其他方面一些东西的刺激,效果会很不错。
而下面的宣传口径则是陶院长辛苦为学生奉献,日理万机,终于积劳成疾,在工作岗位上去世,死前还在批阅着学校里的相关文件,下面的几个宣传干事说得声泪俱下。
“好了,我回宿舍睡觉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黄俞校拍了拍赵铸的肩膀,转身离开前,忽然又停了下来,“你有空么,我们出去喝点酒吧,就当是安慰我一下?”
“等明天吧,可以么?”
黄俞校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一抹让赵铸有些捉摸不透的神情,“可以,明天吧,好,明天。”
说完,黄俞校就走出了教学楼。
赵铸盯着黄俞校的背影略微有点出神,他知道,黄俞校瞒着自己什么事情,不过对方明显不愿意说,赵铸也就懒得去追问了。
走到了教学楼内的厕所内,赵铸拿冷水洗了把脸,紧接着,厕所里走进来七八个学生,他们进来很快,出去得也很快,有个学生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些黄色的布条,每个人都分取了一条后就很快离开了。
赵铸甩了甩手,在刚才,他对着洗脸池,所以能够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背后的情况,这比现在自己靠精神力去扫描更加直观一些,这些个学生脸上的表情,很兴奋,很激动,还有一抹隐藏在深处的惶恐,有点像是一个处男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进了路边的发廊店那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