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人在近代遭遇了什么惨祸,许多人都知道。
知道的人也很自然的将注意力放倒这上边,给予印第安人廉价的同情,甚至带着那么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叹。
一说印第安人多么淳朴,如何如何。
实际上这是戴有色眼镜看人,而这个色度名为‘同情’。
从文明的角度讲,占据北美广阔土地的印第安各族是个什么样的种群呢?
凯恩觉得提两点也就够了,牲畜方面,北美洲原本是没有马的。
更准确的说,北美洲的马,在大约两万年前灭绝了。在南美洲灭绝的更早。
所以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会儿,北美洲是真没马。西部片印第安人马背上的民族什么的,那马是当年西班牙人送的。
再看食物,都知道玉米和土豆高产,且来自美洲,但那来自中美洲、南美洲,北美洲没有。
缺乏驯服的大牲口(早期文明的重要劳力单位、载具),缺乏种子改良成熟的农作物,便是冲这两个缺乏,印第安人都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文明。
而在这个黑暗HP宇宙,更绝一点,因为北美洲没能沾上亚兰人遗族的光,也没有东亚那般适宜的环境和漫长的岁月孕育文明,所以可以跟中部非洲的原始部落媲美,一时瑜亮。
文明没有辉煌过,意味着无论是超凡,还是世俗,都没能玩出什么特色和格调,毕竟无论哪一个,玩好了的标准之一,都代表着生产力的发达,人们有条件饱暖思淫雨欲了,这才能推动文化、发展出艺术。
所以凯恩看到印第安风格的占卜风,心中就一个评价:真神棍。
不过换个角度,因为是不学无术的玩意儿,于是只能当看门人。这样理解倒也合情合理。
他也没对那卖相颇有几分看头的老巫婆客气,打个手指搓出一团令感知迟钝的凡人侍者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幽蓝厉火,那老巫婆便连忙跳起来,点头哈腰的小跑着去开门了。
穿过一道墙壁上的暗门,拾阶而下,有那么点进入下水道的感觉,墙上有照明的油灯,但整体光亮度还是比较黝黯,而且湿漉漉的,透着霉味。
等下到底,则有种来在颠倒巷的既视感,没什么人,偶尔传来莫名其妙的各种古怪声响,阴森的感觉,路上路下还能看见些流浪汉般的怪咖。
超凡圈的怪咖,价值甚至还不如俗世的流浪汉。
流浪汉虽然很多都像流浪猫狗般,一身暗病隐疾,但在超凡者眼中,大都不算什么,可怪咖则是真正的烂泥,没人知晓他们身上是中了恶毒诅咒,魔法恶疾,还是被什么神性力量污染了,哪怕是邓布利多那样的能力者,面对这类情况都会觉得非常棘手,普通些的超凡者,自然是唯恐躲避不及。
所以人们面对超凡怪咖,往往像躲避狗屎般,很怕被沾惹上。
凯恩自然不怕这些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所以当一名怪咖见他是生面孔、穿戴的也很体面,便上来硬气乞讨时,他只是用了个小小的法门,就通过临时契约,将这次互动变为了交易。
他给对方金加隆,而对方非主动的出卖了自己的部分记忆。关于这座地下城市的记忆。
于是告别怪咖后,凯恩已然成为对这座地城堪称了若指掌的资深老鸟,而不再是初来者。
十多分钟后,凯恩进入一家名为‘只卖酒’的地下酒吧。
名字起的很实在,确实只卖酒,连零食什么的都没有,但可以自备,凯恩就看见某桌客人,在吃一头活猪。
即便使用了石化咒,活猪被割肉时仍旧在抽搐颤抖,甚至在很多人眼中,这种压抑的、本能的、卑微挣扎,才愈发的凸显残忍,但佐餐的几人却吃的很开心,还特意施法延长猪的活性,似乎这样才更有情趣,或更美味。
凯恩知道,这样的一幕在某些感性的、文艺范儿十足的人看来,怕是能写篇感人至深的‘论人类的兽性’文出来。
但他就不会伤春悲秋了。毕竟是多次见识了天下大乱,易子而食场面的,与之相比,眼前这根本不能叫事儿。
甚至在他而言,不因吃而杀或者活吃同类,这就算没破底限。
下午,雨天,理论上酒吧的生意应该不太差,但实际上除了那奇葩一桌,还有两个单人的散客,就没有其他酒客了。
酒保也不似一般酒吧的酒保,要么精精神神的站台,要么仿佛有永远擦不完的杯子和干不完的零碎活儿,这儿的酒吧看起来更像是大爷,而且是有奇葩爱好的大爷,竟然‘玉体横陈’在酒柜上,胳膊支着柜面,手托着脑袋,身体挡住了一排半酒,在那儿睡觉。
是真睡。这点凯恩完全可以确认。
凯恩行至吧台前,刚坐上高脚凳,水桶腰的女侍者就从暗处幽灵般的飘了过来,也没有刻意压低嗓音,懒洋洋的道:“如果只是买五百刀以下的酒,就等桑尼睡醒。”
金融之利,很多人都看的明白,因此美洲这边,有着自己的超凡货币,灯塔国魔法国会认可了的那种。
但实际上金加隆、甚至阿兹特克金币,都能直接消费。
凯恩知道女侍者的意思,假如他买的消息本身不值五百刀,一旦叫醒酒保桑尼,也不会退钱,而是就按这个底价来,若是消息更值钱,那他还得加。
于是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小袋钱币,丢在吧台上。
然而桑尼自己就醒了。
“我听见了魔法币的悦耳声音。”他这样说。
凯恩心道:“吹牛比,不过是感知到了普通储物袋的魔力波动,这钱是老子现搓的,跟市面上你的魔法币并不相同,你能听的出来?”
当然,这种事不值得去纠正式打脸,他直接说正事:“找人,最近来到这里的,特征是风格多少有点古怪,老古董那种的古怪,而且上蹿下跳,介绍生意。”
酒保边沉思,边给凯恩倒了杯很有地方特色的绿火酒。
酒液是荧蓝色的,上面飘着绿火,望过去一片青蓝,就像英伦巫师界的很多逗比料理一样,奇奇怪怪到让人毫无食欲。
不过现在的凯恩打着享受生活的旗号自我放飞,也不怕有谁暗算他,并且他通过向那位怪咖交易记忆信息,知道这绿火酒的名头,当下像喝龙舌兰般,一口闷下。
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虽然细致入微的自检测报告让他知道这种酒对身体的伤害远超凡俗的酒,差不多跟工业酒精般伤身,但对而而言只能说是毛毛雨,值当的尝这个鲜,感觉不赖。
酒保桑尼这个打扮的很符合‘思维败类’概念的生面孔貌似对他这里很熟稔,也没多说什么,又给凯恩倒了一杯,同时继续沉吟。
实际上他这是在用特殊的心灵感应,打探消息。
所谓特殊,指的是通过专门的法器,达成了心灵感应的效果。就如同加密通讯频道般,是他们这行专用的一种联络方式。
凯恩也不急,而是吩咐钢镚给他准备点零嘴。
不一会儿,秘偶管家雷蒙德在他身后凭空出现,以标准的英伦管家份儿,口称主人,然后将精致的小吃摆在他面前的吧台上。
而包括桑尼在内的酒吧里的所有人,看到雷蒙德,都是瞳孔一缩。
秘偶这玩意,说稀罕稀罕,说不稀罕也不稀罕。就算极品的稀缺,一般的也是能时不时见到的。
雷蒙德的特别,一个在于它出场的方式,另一个在于它散发出的魔力波动。
这座地城,是魔磁护罩保护的。直白点说,跟霍格沃茨一样,空间术法什么的都无法施展。
当然也有类似白巫师邓布利多那样的特例,地城的所有者不在封禁之列。
而其他人,都得守规矩,从正经的门户出入,不是懂事,而是没那个本事不守。
所以雷蒙德有着本事,自然是让人高看一眼。
至于魔力波动。这么说吧,雷蒙德的档次,对于现在的凯恩而言,其实已经是他麾下的末流一级。
只不过凯恩念旧,当个念想一般用着它,也没有针对性的升级到返璞归真级别。所以大师往上的水平,以锋芒毕露的方式展现出来,在感知敏锐的超凡者而言,便如同一个热力四射的熔炉,有种接近了容易被伤到,惹到了会被化成灰的威胁力,或者说,让人本能的感觉到畏惧,想要避开。
俗话说,什么样的奴才,什么样的主子。雷蒙德牛掰成这样,凯恩哪怕是不显山、不露水,最差最差,也是背景深厚,十分的惹不起的那一类。
这样的存在,一般是不会屈尊纡贵的跑来这种地方的。
就算来,那也是莅临,由城主之类的大人物亲自迎接。
大多数时候,则是人家在自己的府邸或者别馆,把需要找的唤来问话。
那么一反常态的微服私访了,往往意味着大麻烦,对普通超凡者来说,捅破天的大麻烦!
所以酒保桑尼开始头疼了。主要是担心自己Hold不住这件事。
毕竟就算是摆后台,也不过是城主比较给面子的长老一级,如果出了问题需要断尾会甩锅,会不会牺牲他?这根本不需要问。
于是他就知道凯恩问的人,非同一般。
之前小宰肥羊一只的喜悦心情,顿时就没有了。
桑尼默默的拿过吧台上的钱袋,打开来一看,果然是纯嘎嘎的魔法币,这种相当于仙道体系灵石的玩意儿,现如今普遍成色一般。
是像老欧洲那边用的魔能石般,通过一系列方法灌注生成的。
在良莠不齐的背景下,衡量的办法,跟古代人看银子的成色估价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像眼前这种尖货,有点经验的人反而不太愿意沾。
老鸟可不会觉得能用这种魔法币的人,是凯子冤大头,不够聪明的人在超凡圈早就绝迹了,至少在灯塔国的土地上,是这样的。
简单概括,能在灯塔国用这种魔法币的,都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就是等傻缺自己撞枪口。这是秀实力兼摆明了要搞事。
“惹不起,惹不起……”桑尼也不敢腆着脸中止交易,尤其是知晓了情报,然后怕了不卖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清算弄死。
所以,他默默的数着拿多少魔法币合适,并且想着昨晚这一单,起码也歇业几天,避避风头。实在不行就隐了,这年头,钱也是挺难挣的……
而凯恩,他真不是刻意为难小人物。
但也不会太多的为对方着想。
挣什么钱,担什么险。
对他来说,十万魔法币和十个魔法币,固然都是不值一提,但这并不等于他知道魔法币的行情。
就现在的市场价,成色大约是他手中这种魔法币70%的,就算是良心币了,优质货币,流通的最好。
而这么一小袋良心币,一名一线的傲罗,需要三年多才能赚到手。
或许卖情报的会为自己叫屈,我们的信息那也是有成本的,背后有专门的情报网要养、吧啦吧啦。
但他却清楚,这行当,跟电信之类的行业很相似,铺设基站的过程,是投入不少,但过了这个档口,后期维持其实用不了几个钱,利润非常的客观,甚至说是暴利也不为过。
当然,像桑尼这种站前台的,是挣不了大钱的,大部分所得都要上供。
可干的就是这么份儿工作不是么?
他悠闲的吃着零食,等着对方的答复。
他也相信对方必定能给他一个说法。因为其代表的是这座地城最高档次的信息收售者,虽然他给的检索信息有些模糊,但除非那两位没来过新英格兰区,否则就不可能不露点痕迹在这些人手中。
第一二零六章 极刑处决倒计时
酒保桑尼,或者说挂着酒保皮的信息售卖者桑尼,没有让凯恩等太久,就给了凯恩想要的信息。
方式也挺有特点,一小杯酒。
这让凯恩想起了故乡酒文化的一句常用俗语:‘什么都不说了,都在酒里,来,走一个!’
信息确实在酒里,一口喝下,就都知道了,也不会发生因交流隔阂而理解错误之类的问题。
卖了信息,桑尼默默的数出35枚魔法币,将剩下的都退还给凯恩。凯恩这一小贷是50枚,个头都跟1元钱的人民币硬币大小。
见桑尼老实,他也大方,道:“我给出的东西,觉得不够,可以尝试着再要,但多出来的,我不会收。”
桑尼自然是听明白了,凯恩的意思是说,我对这消息,有个自己的估价,若有人想宰我,可以试试,但反过来若是有人能以更便宜的价办成事,那么是对方的本事,多出来的就当打赏了。
“谢谢!”桑尼也没矫情,收起钱袋。又给凯恩倒了杯很有特点的血酒,解释:“这杯是我私人请的。”
来‘只卖酒’喝酒,买什么档次的消息喝什么级别的酒。
像那桌吃活猪的,就是喝的最低档次的酒,不限量供应的那种。
而酒保私人请的,则与信息售卖无关,只与酒以及情谊有关。
凯恩同样没墨迹,颔首致意就算领情了。
也没急着走,继续吃吃喝喝,同时消化消息,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
至于冥土神国那边,不久前他接到米兰达的消息,祈并者联军没有冒进,看那意思是准备倾国之力打大决战了。
无所谓,他的体系都已经开始批量出无人机空天母舰了。照着这个趋势拖下去,等祈并者们在海中集满舰船时,面对的将是十倍于他们的舰船数量的空天母舰,会不会绝望到打不起来都不好说。
所以那边依旧无趣。
而派遣去尤克特拉希尔维度之斯瓦泰夫海姆探索的纯机械部队,则是另外一种无趣,在诡异迷雾中绕圈圈的无趣。
他对此同样不是很急。反正鹿角盔大汉维尔塔宁已经派出去了,将北欧诸神在主物质世界的血脉后裔都找出来,然后夺取其血脉,诸神就没有了搞事的载体,而只能像地外入侵般,从维度向主物质位面发起攻击。
偏偏这类不是在敌后搞破坏、而是堂皇进攻的模式,他最不怕。别说祂们的底蕴近乎油尽灯熄,就算有外力的支持,他也能全方位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