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尽管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当初的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但，哪怕只是偶尔的不同一回，也是有意义的，甚至是有趣的。
像这次，他就没有像之前在奥西里斯的冥土神国那般，让纳米虫的高级版本邪神细胞发威，甚至明知这艘战舰车的整体框架，以及相当一部分装甲，都已经接近或达到了金属疲劳期，从而性能大降，仍旧没有更换。
“不使用任何超限技术，只利用现有资源和设备，适当的补充等同水平的技术，进行全面优化。”
他给米兰达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那么这个‘限’，自然指的是这艘战舰车本身有的最高科技水平。
凯恩当然知道，这战舰车相对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即便不是老古董，也绝非什么先进设备。
可他就是要保持战舰车的固有特征，在将其调整到较佳状态，原汁原味，也是挺香的。
太阳落下，又升起，又落下，又升起，然后西斜，接近两个昼夜，沙虫号终于完成了改造。
它看起来秃了许多，顶部的围栏没有了，外置的导弹发射塔也没有了，位于后方的指挥塔倒是建在，但上边原本枝杈林立的天线架什么的都没有了。
并且，原本平齐的前端，多了类似子弹列车头的整流罩设计。只这一个设计，就使得战舰车的整体线条看起来流畅了许多。有沙虫的几分意思了。
实际上关键调整还是履带式车轮变了。原本是四条通彻的履带底轮，现在变成了前后式，且两个一组，形成坦克地盘式。
这种半履带、半四足的改变，让沙虫号一下子变的灵活了许多。甚至内藏式的巨型机械臂，能将战舰车的主体抬升近十米的高度。
这就好比一条狗平时是趴着的，然后它站起来，肚皮离地自然就提高了。
这是沙虫号原本就有的功能，只不过原本没办法抬升这么高，并且相关系统也损毁了。因此只能在前方装了重型铲头，以提高障碍路况通过率。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设计，明明战舰车内部空间不小，成员不多。却生活在狭小紧窄的环境中。
经过一番大改，现在不但灵活了、能站起来了，内部实用空间也较之过去有了极大的改善。
只不过傀儡无人格，它们的私人空间，只有胶囊舱。但多了健身舱和休息舱。
至于凯恩这位新车长，自然有独立且舒适的卧室、书房、会客厅、以及洗浴、厨房。
好歹也是四层商业楼的高度，五十米长，二十多米宽，一套正常的二室一厅舱房体系还是能挪对出来的。
“非常好。土黄灰的色泽，跟名字契合，并且有一定的视觉隐身效果，起码不扎眼。成倍降低的行驶噪音也对生存率有较好的提升……”
实际上战舰车变得这么秃，也有隐形设计的理念在其中，能更好的吸收和反射雷达探测波。
在这片名叫厮杀大地的不毛之地，像格朗一家这种偶尔客串闷棍贼的，还远谈不上坏，专门以劫掠为生的沙盗战舰车，那才是穷凶极恶。
也正是因为‘跑商’不安全，跑商战舰车才使劲往狰狞了打扮自己，反倒是真正吃刀头喋血饭的，外表看起来往往人畜无害，不由得让人想起那句‘咬人的狗不叫’的俗语。
在凯恩的眼中，格朗一家这般的跑商，根本就是赔钱营生，只不过最赔钱的装置‘动力核心’基本是一体式的旧货，是淘汰下来的危险性、污染性双高的半废品，因此价格较低，于是跑商者们就将性命和健康拴在裤腰带上，仗着能源廉价，赚点辛苦钱。
凯恩自然不会允许一颗会带来慢性自杀效果的定时炸弹装在自己床底下，一个不甚就坐了土飞机。
优化后，不但安全性提升，出力还要高于其巅峰状态时的水平。
而有了澎湃的动力，一些耗电大户也就上马了。
所以战舰车有自己的电渣炉冶炼车间和3D打印工坊，也算是做到了自给自足。
战舰车的新整流罩，就是拆东补西的熔了大量废铁而打造的。至于粗陋的外形，却有几分是故意为之。凯恩并不想让人知道这车使用了先进技术，也不想破坏其固有风格。
吃过晚饭，外间起了大风，沙石掠地飞走，使得大地有了海洋般的漾动特征，履带乃至一部分车体被风沙遮掩，远远地看，倒真有几分在航船的意思。
这种天候极大的掩盖了车辆行驶的轰鸣声，很适合赶路。
而凯恩则去检查了下这次运输的货物。
盘货，卖货，作为自由商贩，格朗一家运送的这批货是自己买下的，而非托运。
具体则是最为大众的压缩食品。这种食品比牙膏状的营养剂强一个档次，算是多少用了点心，至少能从视觉乃至口感上欺骗人的感观，加水加热后，‘嘭！’锡箔纸撕开，就是满满一盘美食级盖饭，比如说最受欢迎的什锦盖饭，肉蛋鱼虾米，样样齐全，色香味美，让人食指大动。
就冲这份卖相，价格就比营养膏贵了一倍都不止，但仍旧比较好卖。毕竟对于底层民众，物质方面，也就只能在吃喝上享受一下了，哪怕还是跟虚拟世界于精神一般带有自我欺骗性的享受。
而凯恩却从格朗那里知道，这批压缩盖饭，其实是某些无良人士，从赈灾物资中抠出来的。
简单的一句运送救灾粮的车辆被沙盗抢了，就令本就指着赈灾粮活命的人们陷入彻底的绝望，从而卖儿卖女、卖器官，光是想一想，都令人怒火中烧。
所以凯恩可没打算按照格朗原本的思路，将这些压缩食品拉去贩卖。
当然，他也没打算跑去灾区开赈灾粥棚，毕竟以他故乡的凡世伦德来衡量，这个世界，怕是已经没几个人够资格称‘善民’。
首恶自然那是以资本巨头为代表的群体，然后是那些层层剥皮的执行者。然而底层人士也并不无辜。
底层人士的确是受害者，并且是日积月累才渐变成麻木绝望的沉沦者的。这个群体在凯恩看来值得同情，但具体却不能用善良的手段，而是需要虎狼之药。
病入膏肓＋虎狼之药，这是要人死啊！
没错，死定了，并且是加速死亡。
但能留下些善果，财富，传承个后代。
这是一场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的改变，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头几代，甚至都不需要他们理解说走的道路是伟大的种群复兴，他们也理解不了。只需要让他们动起来就可以了。从他们身上压榨出仅剩不多的价值，用于正途，这就是他们的使命。
这是凯恩所能想到的唯一拯救办法。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场红色风暴是否能吹的起来，试试呗，反正现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苦逼底层，被谁剥削也是被剥削，与其便宜了害的自己在人间地狱活了一遭的那些人，不如便宜了自己的后代。至少也是同一阶级之人的后代。
只不过，就算真正的屠了龙，今日屠龙者，会不会成为明日的恶龙，谁也不知道……
第一二三零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
战舰车的时速很一般，哪怕经过了大改，巡航速度仍旧是80公里每小时。
然而即便这样，一夜下来，也能开出去800公里，却仍旧没能离开厮杀大地，这片地域的广阔，可见一斑。
这一夜，倒也不是无情况发生，后夜还是路遇了另一辆战舰车的，比沙虫号略大一些，却也只是唬人，故意装扮的咋咋呼呼，又是舰艏像，又是撞角，还有外置的机械臂，150MM炮什么的，但实际的级别，跟沙虫号是同一级，动力系统的出力还比不上沙虫号。
格朗是认得这辆战舰车的，就像渔船在公海上见面般，用信号灯发灯语与对方打招呼。
1而对方也予以回应了。
一般来说，这样就基本打不起来了。
实际上除了蓄谋已久，又或沙盗，否则战舰车之间的厮杀并不常见。当然，若是拉了一车价值连城的好货，那就要有路遇的所有其他战舰车都化身沙盗的心理准备了。
据某些有心人士统计，每年厮杀大地上，毁灭其战舰车最多的，其实是隶属企业王国的准官方战舰车，然后才是沙盗。
至于为什么企业王国的战舰车这般凶狠，理由看似千奇百怪，且冠冕堂皇的居多，但实际上就只一条：我不爽，正好遇到了你，算你倒霉！
凯恩一觉醒来，正吃早餐的时候，就遭遇了这么一出。
米兰达突然报警：“37公里外高能反应……”
凯恩闻言立刻做出反应。
几乎是刚撑开防御能量场，能量火炮的打击就到了。
从凯恩的角度，在那个刹那，感知到的，是高温、冲击波，以及满目盲白，然后才是殉爆。
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量子火炮磅礴的力量，令包括指挥塔在内的战舰车后部熔出一个直径超过12米的大洞。
这一击，也毫无悬念的轰破了战舰车的车载反应堆，导致的结果当然不是殉爆，车载核燃料不是武器级的，况且核反应的条件十分苛刻，不是单纯的温度够了就行。
像这一种高能打击，造成的结果是污染性泄漏。超高的辐射剂量，足以在短短几分钟内，对受害者造成细胞级的全面伤害。
但这样的伤害，对凯恩而言，却也就一般般。
他的躯壳细胞强大到几乎不需要新陈代谢，每一个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活力，生存力、和恢复力。
尤其是皮肤细胞，它的主要功能之一，就是防护，不仅能当优良的光伏面板用，还能吸收包括强伽玛射线在内的宇宙射线。核辐射，自然也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在37公里外、隶属UA国际的方舟级战舰车的指挥舱中，十八岁的金发美女惊呼：“哇，打的好准，不愧是埃拉姐姐！”
英姿飒爽，御姐风十足的军装美女傲然的笑了笑，“这只是很寻常的移动靶打击，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而在两位美女身后，面貌英俊、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则发出由衷的赞叹：“格林希尔舰长虽然年轻，却有着老牌舰长的沉稳，又不乏新时代天骄的锐气，我以为这足以胜任星舰的舰长，军事议会的那套‘年纪轻，应该磨砺磨砺’的说法，陈词滥调，早已不适应新时代。”
被称作格林希尔舰长的御姐风美女埃拉·格林希尔谦逊的道：“军事议会，也是好意。更何况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
话虽然这么说，但颇为傲然的眼神，却表露了她的真实想法。就因为年轻，便被压着不能遨游星海，而只能担任这么一艘笨重大车的最高指挥官，真的另她感到激气。
这时，小美女问年轻人：“科克，我们这样算是打败了坏蛋了吗？需不需要再补一发？”
埃拉道：“这种改装自王尔德三型陆巡艇的战舰车，其动力舱、指挥舱、都在后部，这一击，已然彻底瓦解掉其指挥人员，并且毁掉了动力舱，即便不提殉爆，光是量子火炮造成的冲击波，以及动力舱摧毁后导致的辐射泄漏，就足以令车中的人十去其九，剩下寥寥几个，余生也必将在辐射病的折磨下悲惨度过，无需再补枪。”
被称作科克的英俊青年颇显儒雅的微笑着赞赏：“格林希尔舰长的专业视角分析非常到位。我再凑趣补充一点点相关轶事。”
他略微组织了下语言，接着道：“按照这片大地上的潜规则，像这种被半毁的战舰车，是会吸引其他战舰车过来淘金捡漏的。”
“曾有一位学者，用《动物世界》的内容做比喻。雄狮饕餮之后，秃鹫会落下享用，再之后，则是虫蚁的饕餮盛宴。”
“如果说战舰车是秃鹫，那么拾荒者，自然就是虫蚁。这未尝不能看做是一种自然现象，万物轮转，再大的创伤也会被抚平。”
埃拉·格林希尔斜睨而来科克一样，说实话，对于之前这家伙怂恿威宁家族的明珠阿黛尔攻击一艘民间的跑商战舰车，她是很有些看不惯的。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科克很有些独特的魅力，也能说会道的，跟大多数耀族的年轻子嗣不太一样。
“原来这般有趣，真好呢！”小美女明显好哄的多，眼中亮晶晶的，发出感叹……
无独有偶的是，37公里外，凯恩这时也在感叹，他浏览着满目疮痍，眯起眼睛笑：“这蝼蚁的代入感，来势汹汹呀！”
下一刻，他便褪去衣衫，皮肤表面泛起一波光芒后，随即完成了光学隐形。
随后，他便像是浩克般，纵跃离开沙虫后，以时速超过200公里的速度，飞蹿向UA国际的玛士撒拉号战舰车。
方舟级战舰车，是最大型号的战舰车，有陆岛要塞之城。
以玛士撒拉号为例，它的全长达到了1.2千米，全高300米，全宽420米，就算是以星舰的角度去衡量，都算是这个时代的大块头，在陆地上，称之为移动山岳也不为过。
这样的陆地巨无霸，哪怕有中央AI体系，也需要一千五百人左右，才能保证全体系的正常运转。而实际上在这战舰车上，生活着六千多人，这还不算超过两千名的光荣护卫。
所谓光荣护卫，就是在军事行动中牺牲，但完整的头颅被及时回收的战士、以类似机械战警般的缸脑方式存活的专业护卫。
它们被定义成跟生化人相同地位的血肉工具，而不是生命。
凯恩花费了大约十分钟，出现在玛士撒拉号上，这艘巨无霸式的战舰车上搭载的先进探测设备，并不足以查探出他的存在。
他也没有急着入侵，而是以纳米级的邪神细胞触手入侵，很快就找到了线缆，然后钻入并逆向前行，一直抵达中央机房，以物理接驳的方式连接超级计算机系统，然后突然断电，将之关闭。
指挥舱那边自然是察觉了超级计算机的断电关闭和重启。
艾拉·格林希尔的警觉性还是有的，毕竟这种事透着蹊跷。她传令让专人前往中央机房检查，并让光荣卫士护送。
可惜仍旧是晚了。玛士撒拉号的AI虽然背靠先进的超算机体系，但仍旧不是米兰达的对手，在重启的过程中，舰载AI就被米兰达取而代之了。
随后，凯恩便光明正大的被放了进来。
在米兰达的指引下，凯恩甚至好整以暇的换了身合身的制服，然后才前往指挥舱。
在这个过程中，米兰达先侵蚀了光荣卫士。
光荣卫士除了缸脑特征，还在大脑中加插了芯片以及配套的DNA计算机，原本的基因已经被删改，使之成为合用的设备。
米兰达的侵入方式就要粗暴的多。它彻底删掉了其所有记忆信息。然后先上传一段特殊的信息数据。
这信息数据可以通过生物脑电波的方式，对大脑进行物理性质的微调。具体是通过加速脑细胞的新陈代谢来完成的。
在大脑细胞新陈代谢的过程中，新的框架数据被写入。有了这个框架数据，就好比一台电脑装入了操作系统。因此框架数据又被称作人格系统，更换了人格系统，拥有该大脑的光荣护卫，就有而来成为虫群一员的基础。
随后才是信息上传。
米兰达可不像这个世界的企业帝国那般，珍视这些大兵身前的专业技术和相关经验，米兰达掌握着上万套战士模板，随便一套灌输给目标，就能使新丁变成兵王。
因此，删的干干净净，全面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