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拉夫又是三人中,最把这些道理说法当回事的。
他清晰的记得,布洛克斯告诉他,分辨堂正大道与歪门邪道的最简单办法,不是看超凡色谱,因为超凡之力本身只有属性之别,没有正邪之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布洛克斯并不像寻常超凡人士,见了黑暗一系就立刻喊打,又或畏之如虎蛇。
布洛克斯说,分辨正邪的最简单办法,是看得失、看进度。
正道沧桑,稳健的、循序渐进的、斩获平平,但代价也小,靠着日积月累强大的,一般来说就是正道。
走正道,即便是选择黑暗之路,也不会太坑。
布洛克斯还特别强调,这里的‘坑’,是两方面,一方面是指对灵肉的损害,另一方面是对思维意识的扭曲。
灵魂变得不完整,不稳定,精神力永久性损失等等,这是一般意义上对灵的伤害。
热意识的扭曲,更为隐晦和可怕,具体可以参考堕落放纵导致的性情人格的改变……
正是因为对布洛克斯的这些说法深以为然,此时此刻的奥拉夫知道,卡戎从某种角度讲,可以说小小的坑了他一把。
为了锤炼意志,而不惜冒险,以及留下可能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后遗症。
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前,卡戎并没有讲明白其中利弊,而是玩了文字游戏,代价一笔带过,好处反复强调。
用恶意的思路去猜测,卡戎并不在乎他的是否会因此留下永久后遗症,甚至断了上进之路,而只在乎他的灵魂综合指数能不能尽快达到某个标准,从而成为超凡者。
再结合卡戎以前说过的:“你的血脉中隐藏着巨大的潜能,一旦激活,大有可为。”
以及布洛克斯说过的‘肉体是第一工具,同时也是养魂器’的说法。若说卡戎对他也是有所图谋的,那么具体图谋什么,就显得一目了然了。
奥拉夫就问:“这么说,我应该多在这里逗留些时日?”
卡戎的回答却堪称滴水不漏:“机会确实很难得,不过修行无止境,事有轻重缓急,一切还是应该围绕‘如何能尽快解救你父亲’这一目的展开。”
奥拉夫却是不肯买账,心说:“说的很动听,可现在一方面我实力低下,做不了什么,另一方面貌似时机不对,需要耐心等待,那么看起来最正确的选择,还不就是虚与委蛇、白吃白喝,暗中尽快提升实力?”
奥拉夫心念一转,便又问:“既然黄昏能够锤炼,那么黎明是不是也可以呢?”
“呃……”卡戎沉吟了片刻,才道:“实不相瞒,理论上是可以的,但相关的法门,我却没有掌握,没办法帮到你什么。”
奥拉夫一听这,愈发坚定了选择。因为布洛克斯除了给他阐述过正邪,也指点过正负。
其实就是‘人是阳光生物,无论是从躯体的属性、适性,还是文化传承所倡导的德行标准所形成的人文环境氛围、对意识认知的影响,都更偏向于正……’那一套。
奥拉夫同样深以为然,所以如果让他选超凡属性,会选择偏正向的。
从这个角度分析,究竟是该沐浴在晨曦中,被昼的光明震撼,还是沉浸在昏黄中,被夜的黑暗震慑,就很容易选择了。
奥拉夫觉得,选择正,跟他的性情,跟他的三观,都更为契合,而负,或许跟卡戎更契合?
本就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又听卡戎以不知为由,不肯传授相关的法门,自然就愈发的认定了选择。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将卡戎怼到对立面,而是以自己内心焦虑,愿意不惜代价提升为由,决定冒险。
他还以自嘲的风格,解释了下自己为什么不淡定了,一是确实需要力量,二是等待时机很煎熬,三是小伙伴都起飞了,他却还是凡身,反成了拖累,着实是忍不了了。
他还表示,他觉得超凡修行虽然针对不同属性的力量,有不同的方法,但许多理还是有相同之处的,尤其是基础部分,因此他愿意以同样的方法,提升感知之后,去感受黎明的到来,这样每天就有两次体悟机会,锤炼效果翻倍!也许1+1大于2也说不定。
说法这么充分,卡戎被怼的无言以对。关键是它给自己定的人设,就不是那种霸道型,而是协商型,这种时候说什么‘你就得按我的来’明显就是砸人设,最终也只能另寻办法。
而奥拉夫在得逞之后,却终于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他认为光也罢、暗也罢,正也罢,负也罢,这些都不是他能掌控的,只能是见招拆招,尽量做他认为对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他认为最对的选择,就是信布洛克斯讲的理,走布洛克斯传授的道。
这道,简称,星空观想法。
听起来有那么点高大上,其实这个挂的逼格也就一般,因为它是正道,进展并不是那种立竿见影式的,甚至可以说,是那种大多数命运之子等不起的道,不赶趟。
奥拉夫之前也是本能的觉得,这尼玛,走这道等我有所成,我老子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但经过了一连串的事件的刺激后,他的想法有了极大的转变。他意识到,无论他有多高强,总会有事不在他掌控之内,他真正能选择的路,其实只有两条,第一条,靠刷脸解决问题。第二条,承认绝地反杀的概率渺茫,脚踏实地的做一名复仇者。
就像泰兰德·语风在泰达希尔被部落烧毁后说的那样:“我无法让我的同胞们复活,但我可以为他们报仇。”
奥拉夫的这个选择毫无疑问是极为重要的,毕竟大多数命运之子的风格,就是莽出个未来,一次次在山穷水尽中迎来柳暗花明,用一连串没有任何复制可能的奇迹,闪瞎所有讲逻辑的人的双眼。
结果现在命运之子不莽了,要玩卧薪尝胆了,时代的大潮会因为他的这个选择,就减缓吗?显然不太可能。
命运作为导演,可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俺觉得、俺以为’的货色做主角。
这是我的戏,你得按我的剧本演,你以为你演卧薪尝胆的复仇者就合理了?
合理,那从来就不是重点。
一句‘发生即道理’就能将所谓逻辑合理怼的欲哭无泪。
你不按我的剧本演,我让你比《平凡的世界》还虐,憋一辈子大招想听个大动静,最后却是个蔫儿屁!
奥拉夫是否会就此失去命运的垂青、成为蔫儿屁,凯恩不太清楚,但他敏锐的捕捉都了命运法则的骤变。
面对这逼格数一数二的至尊法则,就算是他也不得不给予足够的尊重,毕竟这里是人家的主场,而他虽然也很有排面,却终究不过是个穷游者。
于是在那个刹那,凯恩直接就瞬移回了仙宫。
仙宫的一个重要用途,就是干这个的,庇护所,屏蔽一切法则干扰,有了这层隔膜,至不济,凯恩也能拍拍屁股走人。
罗萨琳作为命运之子,有着超越实力上限的特殊敏感性,但凯恩真身离开时,她产生了莫名的心灵悸动,下意识的就看向布洛克斯。
当然,不可能看出什么问题,双方的实力层级相差太多,哪怕是凯恩留个影分身、思念体、回响,糊弄罗萨琳也绝对是手到擒来。
不过命运法则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奥拉夫的重大改变,很大程度上是受布洛克斯的传道解惑影响,因此因果之力、命运反噬之力等法则,径直就向布洛克斯这个角色扑来。
想要跟这个宇宙的生灵互动,就必须有‘存在性’,对法则之力而言,这就是个能够针对的坐标。
因此,不愿被魔兽宇宙的法则之力污染,而牵扯太深的凯恩闪了,布洛克斯这个角色却是跑不掉,直接就被‘上色’了。
这下,布洛克斯这一存在,就仿佛沾了汤汁的飞来肉,也算是这口炖肉锅中的一份子了,想要彻底洗干净汤汁中的味道,难度不小,可若是不洗,命运就开始为之排戏了,从此没了旁观搞事者的逍遥。
凯恩自然是有些小生气。不过也不是太惊讶,当初不肯老实追剧,非要偶尔下场当搅屎棍时,就已经对眼下这种可能有了心理准备。
从眼前的实用角度分析,这样反倒忌讳更少了,只要人设不超纲,那就能可着劲的折腾。
但从长远看,布洛克斯相关的一系列信息,包括技术什么的,都成了魔兽宇宙这口锅里的菜,具体值不值钱,就看怎么比了。
而且,布洛克斯也就此对立,不再是他的伪装。不是他无力掌控,而是布洛克斯已经被这个宇宙的法则之力侵染,这种壳如果他还用,那么就会用的越多,损失越大,毕竟他的言行,甚至思路,都能以信息的形式,成为锅中菜。
第一三八四章 运道减增正反派
布洛克斯做了个梦,梦中他是神上神、造物主,逼格高到跟旧日支配者称兄道弟,生灭宇宙不在话下。
醒来后,他自嘲的笑笑,心道:“自从念力修炼有成,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毕竟梦这种东西,只有那些对意识念头缺乏掌控的人,才会做。看来,昨晚跟黑暗生物的交锋,确实是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损伤,连灵魂都受损了,或许是永久伤害也说不定。”
在布洛克斯的记忆中,他是名倒霉的穿越者。倒霉的点主要有两个:
第一,他穿错了时代,现在是后魔兽时代,他掌握的有关魔兽宇宙的先知记忆,作用有限,甚至有可能误导他对某些概念产生错误认知。
第二,在这个人道大昌的时代,他偏偏穿越到一名半兽人身上,当真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比故乡的灯塔鬼黑贵们还悲催。
“大师,你还好么?”
布洛克斯循声看过去,见罗萨琳·克罗雷正一脸关注的看着他。
“之前超限运转,伤了灵魂,状态有些失稳,不是什么大事。”布洛克斯口吻平淡的解释了一句。
他没有在‘大师’这个称呼上就纠缠,他听的出、罗萨琳这一声‘大师’,并非出于尊重,而只是透着疏远意味的客套。人家都不当真,他又何须较真?
现在的布洛克斯,可以理解为凯恩的降维化身,格局上,跟当初C凯恩创造的赵文睿在大星界宇宙闯荡差不多。
布洛克斯所拥有的对过去的记忆,也是那一套,地球人赵文睿,穿越了,夺舍已死但尚未凉透的布洛克斯·白爪,通过对白爪残魂记忆的阅读,获取了一应知识,最终成为了一名‘兽面人心’的萨满。
他还一度为自己取了个‘侠胆雄狮’的绰号,不过这份诙谐和乐观,早已被岁月磨尽,如今不过是个有几分本事,却只能游走于艾泽拉斯主体文明边缘的漂泊者。
在布洛克斯眼中,后魔兽时代,有那么点科技进步,神秘消退的意思,比较强力的,像诸神、守护者、巨龙等等,都相继退场了。
神话时代结束,洪荒时代结束,差不多相当于DND体系黄金之民、白银之民的上古精灵,和后来的卡多雷、朗多雷、辛多雷也都退出了历史舞台很久,近乎于灭绝了。
再下来,约等于青铜之民的矮人们,也因艾泽拉斯的崩毁而伤亡殆尽,不复早年国度的规模,于是文明史相对而言最短,但自诞生之后,就展示出勃勃生机的黑铁之民人类,逐渐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体文明。
在这种大背景下,因皮囊问题不能融入,偏偏又有一颗人心,于是日子过的很扎心。
也曾试图通过坚持不懈的做一名积极主动、乐于助人的好人,来化解歧视乃至敌意,但这些年来,重要认识到,这样的理想基本不可能实现。
因为人类文明的整体高度还没有上来,而其内部的各类鄙视链问题都异常严重,更何况异族。
于是这些年来,越来越孤僻,也习惯了孤独,索性有一身本事在身,物质方面倒也不至于太匮乏……
这样的人设,是凯恩在察觉到命运之力即将反噬后,于千分之一秒内,靠着造物主的强大思维能力补完出来的。
从凯恩的角度看,现在这个情况,基本等于他跟魔兽宇宙的命运法则联合拍电影,他为之提供了一个主要演员。
布洛克斯·白爪正式加盟时代大戏,能不能成为真正的命运之子,现在还不好说,但戏份颇多,却是必然的。
凯恩在躲过了命运法则的一波突袭后,就又从生态船跑了出来,不过暂时来看,老实了许多。基本只是看,而没有再下场。
另外,他还分别对法身、及法身的影分身进行了一定的调整。一方面是跟布洛克斯·白爪彻底划清界限,另一方面是完善了各自独立的潜伏人设。
这样一来,若是日后再有类似这次的情况发生,只需将潜伏人设激活,就能以微小的代价,应对命运法则的突袭。
山缪·萨雷斯的秘社集会活动,乍看起来就是很寻常的晚宴、派对,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群欢节目,又或猎奇节目。
但分析细节,就会发现,他们的这个活动,还是有一些独到的玩法的。
比如晚宴的第一道菜,就是昨晚从山缪身上切下来的内脏。
奥拉夫也不晓得那内脏在切下来后,又在哪里进行了何种方式的增殖,总之当它上桌时,几十号与会者、每人都分到了半份牛排的量。
奥拉夫三人当然是碰都不肯碰,但看其他人的态度,这份刺身级别的软坨坨食物,貌似还是值得珍视的福利,一个个吃的又细致、又满足,没见一个剩下的。一小会儿之后,甚至有人盯着他们未动过而被撤下的肉块吞口水。
另外,主打红酒,也被雅卡莉警告,三人都没有碰,而是换成了果汁。雅卡莉在低声交谈中指出,那种红酒中,有包括人血在内的数种血液萃取物,还有十几种毒素。
而其他与会者对这红酒也同样很钟情,在保持一定优雅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喝,基本上有举杯共饮的情况下必干杯,寻常则一口菜,一大口酒,简直就像服药一般用酒漱菜。
奥拉夫他们三个单开了一桌,宴会期间,其他与会者几乎是全程鄙视链。不过这种程度的不待见,早已不能给三人造成什么心理伤害,三人用餐虽然不算愉快,却也没亏待自己。
这次晚宴再度让奥拉夫有些心乱如麻。
因为山缪·萨雷斯,较为隆重的向与会者介绍了奥拉夫三人。
奥拉夫完全能看的出来,与会者不待见他们,但出于矜持和给山缪面子,表面上还算客气,无人当场挑衅。最多也就是通过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于是三人单开一桌。索性是那种四人小桌,单开也并不显尬。
而且,山缪在介绍时,不可避免的提到了他的叔父贝奥姆·戈曼,看众人的反应,明显是熟稔的,并且没有那种明显的鄙视。这在奥拉夫看来,意味着‘贝奥姆是萨雷斯庄园的半个主人’的说法,并非是山缪的虚捧之言。
如此一来,山缪昨晚跟他说的那些话,可信度就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原本更愿意相信贝奥姆是被胁迫、或干脆被控制,才加入了这个秘社组织,但现在看来,贝奥姆更像是这个秘社的组创人之一。
于是晚宴之后,当萨科提出:“恐怕,我们得做好‘贝奥姆跟他们是一伙的’这样的一个心理准备了”的时候,奥拉夫最终选择了默认。
这份默认意味着,即便见到贝奥姆,贝奥姆也未必就能真的帮他们,反倒有可能帮助山缪坑他们。
之后,奥拉夫也第一次提出了确定的最终行动时限,他说:“布洛克斯说我的血脉比较特殊,现在基本已证明,因为我按照布洛克斯传授的办法,已经有了觉醒的征召,也就是这几日之内的事。我超凡觉醒之时,就是我们的最终行动之日,哪怕贝奥姆仍旧未归,我们也会离开这里。换其他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继续沉溺在这个诡异的庄园中。”
萨科和雅卡莉均表示赞同,因为他们现在的看法,也倾向于山缪对奥拉夫的血脉有所图谋,奥拉夫血脉觉醒之日,也是山缪一伙露出真面目之时,既然碰撞已经不可避免,那么由己方把握先手,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久之后,奥拉夫三人的这番对话内容,就被山缪一字不差的知悉了。
他哑然失笑道:“这下到显得我多此一举了。”
原来,之前最让山缪惆怅的部分,就是如何尽快激活奥拉夫的血脉之力。毕竟这种事,就算是本尊积极配合,肯吃苦、冒险,成功概率也不会很高,否则现在满大街跑的都是术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