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泽园城堡,以及埃克斯穆尔山庄,就是属于鬣狗的美食。不够肥美,但细细品味,还是很有营养和味道的。
某些人,已经琢磨着拿到手后,如何用于盈利了。
至于属于乌鸦的那部分,凯瑟琳手里不还有点金银细软之类的家当么?
在整个方案中,凯瑟琳·沙菲克为了生活,迟早要将这些典当了换钱。
当她三个不值两个的卖掉这些的时候,就等于是乌鸦在吃肉了。
文森特认为沙菲克母子今后生计艰难,鲁伯斯不以为意的道:“富贵是不可能了,这是斯坦利造的孽,如今十倍返还了。安心过日子还行吧?英国魔法部不是当众表态,有份工作等她上岗么?”
文森特哂笑:“傲罗司有个老段子,说的是一名犯错而被关进大牢的执法者的遭遇。那座监狱中的大部分囚犯,都是这名执法者抓进去的……”
鲁伯斯当然知道这个段子,毕竟他去年才从傲罗司调出来。
然后他就明白了,明白了怨恨的难以化解,明白了恨屋及乌。食死徒的家属,是没办法在魔法部工作的。
文森特又道:“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所以那些商铺也不会雇佣一个食死徒的家属,那对客人太不友好了。”
“如此说来,凯瑟琳根本找不到工作?”
“很难很难。”文森特又道:“我猜我们离开后,凯瑟琳会典当祖传之物,比如珠宝首饰,油画。”
“可你要知道,最好的那批,已经被拿走,剩下的都是不太能卖的上价、且比较难出手的。即便凯瑟琳在麻瓜那边还有些门路,也不会拿到多少钱。因为这是某些人所不允许的。”
鲁伯斯捏拳头道:“沙菲克一家是自首的,最终结果却是这样!而好些作恶的,却逃脱了惩罚。真是可气。”
“是啊,最后什么都没变。死的都是普通巫师,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的也多是斯坦利那样听命行事的执行者。最该被绞死的首脑,要么不知所踪,要么成功脱罪,仍旧握有资本,虽然受损,但通过新一轮的吞并整合,又变得富有,挥舞着金加隆,再度获得权势。”
鲁伯斯叹:“真可悲,看这意思,就像乔治·哈里森说的,巫师战争真的会有下半场。”
“可能性是很大,不过我觉得怎么也能休养生息个十多年。”……
慢悠悠的绕回到了大宅的正面,就见最后一批搬运贵重物品的人也从房子里出来了。
两人看到,凯瑟琳面容惨淡,衣衫凌乱,憔悴而落魄。
而她的儿子凯恩,面无血色,明明是盛夏,却瑟瑟发抖,嘴唇都是青的,还不时的咳嗽,咳嗽声嘶哑,像个老烟枪。
从两岁开始就踏上了逃亡之路,四年来颠沛流离,落下顽疾一点都不奇怪。
鲁伯斯暗忖:“真惨啊,然而更惨的是未来也看不见什么光亮。”
而文森特却是想到了乔治·哈里森在审判会上大放厥词的那番话。
他的目光看向一副痨病相的小凯恩。
他知道,这孩子,如果能活下来,那么在其心中,沉淀最多的,绝不会是热诚、友善、信任和博爱。而在如今的巫师界,像小凯恩这样的,又有多少呢?
说实话,不是很多,却也不算很少。
而如果凯恩知晓文森特此时的想法,恐怕会暗自哂笑文森特太感性,以至于显得文艺。
他觉得至少他,绝不会如文森特想的那般。
前世记忆不失,三观已定。输了就要认,错了要改进。说的就是现在。
斯坦利的自首,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如现在这般落魄凄惨,也都是他预料之内的。
他甚至在逃亡路上,就已经开始策划布置,四处落子,到了现在,其中一部分已经堪用。比如凯瑟琳的哑炮姑母。
可以说,时至今日,他的计划并没有走偏,洗尽污秽,重新在阳光下生活,这就是他要的。
何为洗净?
坐牢赔钱?
不够,至少在巫师界,这么做还不够。
还需要尊严被践踏,当初有多跋扈,现在就多卑贱,才能让人出了心头恶气。
人情债,人情还,说的就是这个。
像卢修斯·马尔福那种耍滑式的躲过劫难,是洗不干净自身的污点的。
以邓布利多为首的那些人,永远会对他另眼相看。
而伏地魔、食死徒也掌握着他的黑底子,宛如埋下的地雷,时刻受其威胁。
他和凯瑟琳就不同了。现在的惨,恰恰是洗干净的代价。重新做人,重新选择。
至于钱。他从来就没有为那个惆怅过。
他有的是办法解决金钱的困扰。
抄家的走后,凯瑟琳睡了一小觉,醒来仍旧显得形容憔悴,这些年来积累的风霜,不是一下半下就能恢复的。
她窝在床上,看着几乎被搬空的家,心中不免有几分担忧。
她对闭眼静立在屋角冥思的儿子道:“凯恩,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斯坦利继续他的逃亡之旅,而我们回归接掌两家财富,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惨?”
凯恩睁开眼,眸中有电光一闪而过。
哪怕这种情况凯瑟琳已经看到过很多次,可再看,仍旧会觉得惊艳。她由衷的觉得,如果巫师界有巫神这个尊号,那么一定是给未来的凯恩准备的。
“不,如果是那样,那些人会利用各种说法,拖着我们什么都做不成,而他们却趁机倾吞我们的财富,到时候财富被掠去不少,对我们而言却又没有任何好处,等于是白白损失。”
“而且,斯坦利的问题是一定要有个说法的。拖不起的只会是我们。对于正义人士和遭受斯坦利迫害的那些人及其家属而言,斯坦利被审判,财产抄没,我们下场也很惨,这才算是付足了代价,心中的恶气才算是出了。”
“而对那些谋算我们财富的人来说,我们的无辜与否,斯坦利罪有几何,都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两家的守护者殒落了,我们成了肥肉,而他们在战后受损,需要进补,拿不到,就始终不甘心。”
凯瑟琳道:“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明白的点,为什么魔法部和凤凰社没有选择趁机将那些人掀翻在地?要知道魔法部的很多人都恨他们,而凤凰社,基本是跟他们对立的。”
凯恩不屑的道:“恨有什么用?他们也有污点,少了一点,但抖出来即便不入狱也够去职了,他们怎舍得?而正义人士则被正义的规则束缚,他们得讲证据,也不能私下裁决定罪。”
他又道:“巫师战争中,最多的是见风使舵的家伙,其中又尤以权贵善于玩这类两边下注的把戏。真正跟伏地魔一条心闹的,不是贝拉特里克斯那样的疯子,就是斯坦利那样的傻子。”
“正是因为这样,当那些人隐藏罪证,并拿出偏向正义的相关证据,而魔法部的那些人又不敢鱼死网破时,正义人士只能是捏着鼻子放其一码。并且他们也得考虑除恶务尽的代价。”
凯瑟琳叹气:“按你的说法,我们落魄成如今这样,就是因为失去了力量。”
“力量我们其实有,我施展手段,足以让那些人风声鹤唳,心胆俱寒。是我想要更多,想借机洗白,这种将过往抹净,重立形象的机会可不多。”
又道:“放心,用不了几年,沙菲克家族就会有一番新气象。”
第五章 卖惨还债
总是能够成功的人,其言词在旁人看来,极具说服力。
在凯瑟琳眼中,她那早慧、早熟,极度聪明的儿子凯恩,就属于这种人。
是凯恩,一次又一次拯救了她和斯坦利,若非如此,他跟斯坦利连自首的机会都不会有,早就死在了逃亡途中。
事实也证明,凯恩的计划总是能获得成功。
于是,又一次的,凯瑟琳执行凯恩的新计划——卖苦。
她带着凯恩去魔法部报道。
一路上遭人白眼,就连接待她的人事部官员,都没给她好脸色。
官员拢了拢自己已经滑的能溜冰的头发,昂着下巴道:“这里是魔法部,不兼职幼儿园。”
“先生,行行好,没有亲人或邻居照看凯恩,他还太小,身体也不好,没办法照顾自己。让我先带他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想办法安置。”
官员看了看病恹恹的凯恩,多少还是生出点同情心。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凯瑟琳在这里无论如何也是干不长的,那么他又何必当那个将人得罪死的?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不过魔法部规矩森严,如果他闹出事……”
凯瑟琳忙道:“放心,先生,凯恩很乖的,给他个小凳子他可以坐一天!”
官员又看了凯恩一眼,心说:“看这样子,就算不傻,也精明不到哪儿,又一个斯坦利。”
“好吧,我们是有言在先的,你的儿子得足够乖,并且你得尽快想办法安置他。”
“是的,好的,谢谢!”凯瑟琳一脸感激的道谢。
“嗯,我们来谈谈你的具体工作。”……
等母子俩离开办公室,官员看着俩人潦倒的背影,心说:“这就是失去力量的古老纯血家族的结局。不过并不值得同情,为血统而玩禁忌游戏的变态!”
凯瑟琳·沙菲克最终被指派干接待投诉者的工作。
这是魔法部对公众的一个重要窗口,工作一贯的出了名的难做,来投诉的巫师,往往是带着一肚子火气。
并且巫师的圈子就那么大,凯瑟琳他们是认识的。
谩骂、含沙射影,甚至干脆指着鼻子骂,后来还有人专门登门来骂。如果不是魔法部这个机构总算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威严,估计有人会直接动手。
一切都像凯恩私下跟凯瑟琳讲的那样:
斯坦利当年充当的是恶狗一般的角色,明着欺负人,极拉仇恨。
这股恨意,可不会因为那点抚恤赔偿就消除。
就像在公审中大放厥词的乔治·哈里森说的那样:沙菲克家族倒塌,真正受益的可不是普通的巫师。
给受害者家属发放抚恤金也是以魔法部的名义。
受害者只会说是正义的胜利,帮我讨要到了罚金,而不是说这钱原本是谁的。
斯坦利蹲阿兹卡班,那也是罪有应得。
胸中还是有抑郁之气难平。
直到现在。
可以打着投诉的幌子,来报复、发泄。
陪在一旁的凯恩,这段时间算是见识了英国人没素质的那一面了。
同样没出乎意料。一般而言,越是缺失什么,就越是鼓吹什么。英国人总是吹自家的绅士礼仪如何得了,可看看那些足球流氓的表现,再认真的思索一下,就不难明白,现实总是比较骨感。
当然,知书达礼者有,聪明会做人的也有。
邓布利多就为此公开在《预言家日报》发表了文章。
在文中,他阐述了牵连家眷,等于是对无辜者施暴这个理论。
同时,也为斯坦利一案的最终判决结果而感到遗憾。
邓布利多认为,斯坦利本来可以通过‘千金市骨’,而成为解决在逃食死徒和黑巫师问题的一个样板的。
巫师战争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但遗毒并未彻底清除。
那些被傲罗们追捕的食死徒和黑巫师,已经变得越来越狡猾和狠毒。他们不断的超越底线,不惜跟黑暗生物缔结邪恶契约,甚至用向麻瓜暴露巫师的存在,残害麻瓜制造混乱等方式来摆脱追捕。
逼上绝路的,最终确实因疯狂而丧命,但他们死前造成的破坏,也是触目惊心的,不光是对麻瓜,还有对傲罗造成的人身伤害和财物损失。
然而邓布利多的呼吁和谴责并没什么卵用,有些事已经发生了,有些事仍旧正在发生。
魔法部终究还是以‘不适合’为名,要求凯瑟琳自己主动提出辞职。
听从凯恩的建议,凯瑟琳演了全套,求过、闹过,最终还是黯然离开。
共计工作了二十六天。
巫师圈子很小,关于凯瑟琳的情况,很快就被传的差不多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