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武士也跟着倒了霉,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堪比热带群岛大跳草裙舞的那些艺姬。
当然,如果从巨魔文俗传统的视角看,倒也能说的通。在大自然,艳丽的色彩大多是警告色,‘危险’、‘别碰我’表达的是这类意思,而不是美。
巨魔们的文化有很浓的原始风味,因此‘花里胡哨’在人家的文化中不等于耍俏,而是英武敢战,因此许多雄性羽灵骨饰什么的把自己打扮的犹如雄孔雀一般,恰恰是表现悍勇,而不是柔美。
各神庙祭司团的到场,为广场增添了靓丽的色彩,就像造访烈士纪念碑,献完花环后般,一溜色彩缤纷,供人们观瞻。
撒贝神庙的一行,隔了一会儿,才登场。
作为这次大祭的主办方,撒贝神庙从上到下都显得比较卖力,除了固定的神庙武士倚仗,战争傀儡和武装祭司也都有亮相。
乌祖拉更是飞空而来,她的身体外面,罩着金色的光芒,这光形成的半透明黄金羽蛇时刻释放着万千光华,离的稍微近些,甚至能清晰感受都由之释放出的阳光温度。
如太阳般光辉夺目,不可逼视,踏空而来,不得不说,乌祖拉的包装方案很大胆,却也很成功。洛汗留意到,底层巨魔们对撒贝的敬畏更真挚一些,显然撒贝能在民间成为众神之首,确实是因为有值得称道的长处。
洛汗还发现一个细节,统治者们的次序排位也很讲究,越是强大,越是核心化,像撒贝神庙的祭司团体,其团队所在位置在整个统治层阵列的最中央,而像亚兹玛、赫希斯的,则比较边缘。
这个排位是彼此认可的,入场后各奔其位,井然有序,很有默契。
另外,祖阿图似乎也遵循‘越是资格高,越是晚到场。’的潜规则,还有比撒贝神庙的祭司团更大牌,来的更晚的,就是巫王瓦坎。
瓦坎是祖阿图的无冕之王,据称,当初是他以大能力,集结了众神,与之达成协议,共同撑起了祖阿图的庇护之力,将噩孽隔绝在外,给了遭受大灾的巨魔们喘息之机。
所以这位,从法理上,天然高大上,就如同行走在人间的真神。
瓦坎似乎自己也知道地位太高,每次出现都搞的兴师动众,有扰民嫌疑。因而很少公开亮相,但他的权威,却并未由此而受损,神秘度反倒增加了。
而在今天,瓦坎给洛汗的第一印象,是自带BGM。
这背景音乐,可不是源自其本人专门安排的鼓匠班子,在其登场前后吹奏造势,而是超凡力量如雨降下,令众生沐浴其中,而这里的人们也很识趣的为此自行歌唱,搞的就跟天王巨星的超级演唱会现场般,形成大合唱,合唱的内容虽然简单,甚至唱什么都不太清晰,但那种万众捧场所形成的气场,就连之前撒贝祭司团队的光芒万丈登场,都比之不了。
洛汗听身旁的行商达加解释,在祖阿图,也只有瓦坎有权力、有能力降下这种赐福之雨,恩泽众生。
洛汗则对此心怀恶意的分析,认为瓦坎的超凡力量来路有问题。大家都闹穷,你却可以大把撒钱,背后没点猫腻才有了鬼,这就是洛汗的思路,实则他没有一丁点实据能证明瓦坎的超凡力量来路有问题。
至于瓦坎的模样装扮,在这种大型集会的场合,又没有专门的设备,凭肉眼是很难看清楚的。
瓦坎的装扮也是那种深兜大帽类型,一众统治者中,就属它身上衣物多,而且是那种钗环叮当的,一堆零碎挂件儿,走起路来宛如风铃,琐碎的很。
这样的情况下,很难分辨出那内里到底藏了怎样的一个鬼形态。
或许是因为逼格够高且稳固,不需要再画蛇添足,瓦坎出场,除了超凡力量之雨如甘霖般全场洒落,尽显奢豪,其他方面则没有出格表现,与其他统治者简单的打了招呼,便糗在属于他的最核心,也是最高的位置,没了动静,将会场让给了今天的主角,撒贝祭司团表演。
如果说撒贝祭司团是一个剧团,那么乌祖拉无疑就是剧团中的大角儿,整个剧团都围绕着她,指着她吃饭的那种。
乌祖拉开始表演,不是对广场对面数量众多的民众,而是给统治层的诸位们一个交代。兴师动众的敲响圣锣,强迫性的让大家放下手头的事,来赶这个场子,没个说法可不行。
乌祖拉的说法倒也简单,她亮出了黄金权杖,展现了黄金羽蛇冠的神力,抬出了撒贝这位神祗。
面对这个情况,几乎是所有统治者,都或多或少了露出了宛如吃了苍蝇般的腻歪神情。
这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这次无法分润多少好处了。
每次遇到类似的事,只要是非常规性质的突然召集召开,都意味着主办者的大出血。必须得给各方足够的补偿,这是当初就约定好的。
可按照当初的约定,像撒贝神庙这种有着强势神祗做靠山的,则可以达成变向的打折,前提条件,就是神谕。
而靠神谕打折,说白了就是本该由神在世俗的组织势力出的那份好处,改由神自己负担。
羽蛇之神撒贝,还是有这个信誉额度的。不像其他混的惨的神,即使玩这一招,也得先拿抵押出来。
撒贝不用,祂可以事后‘付款’,而最让与座的祭司们蛋疼的是,撒贝的付款,是神灵之间的资源往来,他们很那从中上下其手的大搞克扣。
这才是让他们感到不悦的点。谁有都不如自己有,他们捞不到好处,便感觉这一趟来的很不值,可又碍于彼此共同约定的规矩,没办法甩袖子离场,因而郁闷。
而如果说统治者们仅是郁闷的话,聚集于此的普通人,就只能用可怜来形容了。
终究还是有几个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在锣声结束前赶到广场。
比如有这么一家,做母亲的病了,卧床不起,孩子还小不懂事,做父亲的则在城外卖力干活。
等听到锣声,使劲赶回家里,时间已经不早,再背着老婆,拉着孩子赶到广场,就没能来得及。
结果被抓了典型,再加上统治者们现在很不爽,歪歪嘴,这一家人就没了活路。
下狱,成为下次血祭的祭品,统治者们倒也不会轻易浪费这一家子的性命。而其他大多数巨魔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这些巨魔眼中,规矩是一早定好的,你没能做到,哪怕有个中缘由,也只能哀叹自己倒霉,甚至命该如此。若非是命,怎么正好就没有左邻右舍在侧,帮衬一把呢?
本源世界的切格瓦拉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他们(主要指当权的资本家利益集团)会给你们盖学校,建医院,提供起码的救济保障,因为我们来过,斗争过。”
这话深刻的反映出,想要改变不公,退缩和忍耐只会助长对方气焰,使之得寸进尺,只有觉醒和斗争,不惜血溅五步,才能让对方有所收敛。
这情况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很气,却是弱势群体所面对的必然。
洛汗明白这些,所以他从不扯什么救世主,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因为有技术挂,所以可以显得比其他同行更有良知一些的统治者。
他知道像祖阿图的这种社会现象,想要发生彻底的改变,得是底层巨魔们的认知发生改变,而要发生这种改变,不单单是一场大灾厄的触动就可以的,它是一个很综合的自由意识的觉醒和提高。
现在祖阿图上演的种种乱象、惨象,跟底层巨魔们对于统治者的依赖、以及安于现状是分不开的。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任何牢笼都束缚不住一心向往自由的意志。
洛汗不谈侠肝义胆,不谈解苦救难,但他确实想扳倒祖阿图现有的腐朽统治者们,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通过一场搜捕考验。
虽然他现在的听力不足以让他听到乌祖拉他们的对话内容,但还是有了一些判断,他意识到这次集会,还真有可能是针对他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血神之眼
乌祖拉向各神庙的大祭司们亮出撒贝神谕的证明后,暗中很是欣赏了一番那些人的郁闷表情。
乌祖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神庙中修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思想也被束缚在神庙中了。
像大多数人一样,在日常生活中,乌祖拉也免不了进行各种比较,并为一些自己占优的自得自喜,自己落后的郁闷苦恼。
比如说,说起其他神庙的祭司们的行为,她总是带着批判的口吻和腔调,但这里边未尝没有拈酸嫉妒的成分。
这就好比那些以勤俭节约为傲的优秀学生,批评崽卖爷田不心疼、花钱大手大脚的同学,却也不免羡慕对方在很多场合能一掷千金,率性装比的洒脱。哪怕是出于好奇、想要体验的心理,也是想浪个一回两回的。
但理智和荣誉束缚了行为,若没有什么特别的机会,或渐渐发生了转变,惯性会让勤俭节约的品质一直保持下去,就像孝顺子永远无法真正体会浪荡子的心境,而只能臆测。
乌祖拉就有类似的心态,鄙夷,嫉妒,好奇,却不会真的去做。所以她很愿意看到那群唯‘力’是图的家伙吃瘪的模样。
同时,也对自己现在‘一朝权在手’的状态非常的满意,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享受。
所以乌祖拉并不急火火的展开行动,而是以一种睥睨俯视的眼神,扫视大广场上的巨魔们。
这里有数万人之多,此刻都要仰望她,等待她的信息宣布,并为之付出行动。这种凌驾众生、统御众生,代神牧守的感觉真的是不错。
与此同时,洛汗则在通过行商达加恶补乌祖拉的情报。
乌祖拉身世显贵,但命运坎坷。
她的祖上出过一位很有想法的天才,试图将太阳的力量与巫毒体系融合,开辟一条新的超凡之路。
这位天才最终并未能如愿,却也不算失败,他将一份传奇级别的巫药融入女儿的身体中,从此有了太阳后裔。
听起来挺高大上的,其实也不过是鲜血巨魔中的变种。
类似这样的变种,每一年都会被巫毒大师们搞出来很多,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整体特征是正向的,却也只是风光一时。
然而乌祖拉的高祖,让太阳之裔的血脉变得特殊。
当时的具体情况是什么已经无人知晓,只有奇闻异事的传说版本,据说乌祖拉的高祖为了获得力量,从桑邦迪的冥宫中盗取了圣物,确实得到了力量,却也由此遭受了桑邦迪的诅咒。
乌祖拉的高祖凭借获得的力量,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但最终却未能善终,而是遇刺身亡。
不仅如此,太阳之裔的其他血脉,也均遭横死惨祸。
巨魔们认为,这就是桑邦迪的报复。
太阳之裔最终只剩下一支血脉,顽强的生存着,乌祖拉的曾祖、祖父、乃至父亲,都是非常出色的人物,正好赶上大灾难引发的局势混乱和动荡,是英雄都不乏用武之地,都做出了不凡的成就,却也都横死殒命。
巨魔们认为,这也是桑邦迪的报复,故意留一支系,故意代代横死,谁让人家是死神来的。
乌祖拉的父亲似乎信了这个说法,他在生前就安排了后世,他对自己的妻子说,如果他也横死,就将女儿送去太阳神庙做圣女。
那时候,太阳神庙还不似后来这般高大上,在同行的排挤下,市井流传着很多对其不利的传言,核心就一句话:羽蛇我们只听说过血神哈卡,黄金羽蛇撒贝是哪根葱?该不会是新造的神吧?晚了点,差了万把年以上,可利用的老神都一大堆,谁会侍奉这种新神?
乌祖拉的父亲却是独具慧眼,他认为撒贝神庙律令严明,积极向上,有做大的可能,是先一步投资的合适对象。况且太阳之裔毕竟与之神力有渊源,相信能够得到些特别的关注。
就这样,乌祖拉在其父横死后被送入神庙,那时她还小,也就几岁,后来她母亲也被入室盗窃的强人杀死了。八卦人士说这也是桑邦迪安排的,算是一种泄愤。
乌祖拉从小在严苛的环境下长大,并且身为圣女,是不能再像凡人那样繁衍后裔的,要将自己的身心全面奉献给神。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乌祖拉都快50岁了,她成功的爬上了大祭司的宝座,是撒贝在祖阿图的全权代表。“但她心中应该有很多遗憾,甚至怨恨吧?”达加最后如此总结说。
洛汗没有评论。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每个人都有着看似平凡,却反应了社会现象、文明特质的故事。几十年前,凯恩还会为此唏嘘感慨,如今却是连这份心动都没有了。
乌祖拉的故事在凯恩听来,也就那样,让他感兴趣的,是桑邦迪。
桑邦迪的特殊之处在于,祂是洛阿神系唯一的非动物神,甚至,祂到底算不算洛阿神系,都尚未可知。
关于桑邦迪的过往,可以说鲜为人知。给人的感觉,祂在巨魔的文明有资料可考时,就已经存在了,比很多洛阿神灵还古老。
毕竟洛阿神灵是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的,像翼手龙之神帕库,迅猛龙之神贡克,这些在远古时期比较火。
但在永恒之井爆炸,姆大陆分裂成东西南部四块和若干群岛之后,只有特殊的地方,像祖萨达,荆棘谷,索拉查盆地,安戈洛环形山这些才仍旧保有着过去的生态,变化不大,有翼手龙、迅猛龙生活,其他地方就很不容易看到了。
巨魔们的神灵信仰,有着非常生活化、实用化的一面。
其实都这样,本源世界的信仰不也是从求子、保平安开始的么,所以需要信仰系的神灵,往往需要亲民的形象,接地气的故事,来获得人们的认同。
高贵冷艳的,抽象的需要费大气力去勾勒去想的,可不是每天忙着生计的民众所喜欢的类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艾泽拉斯,毒蛇、猛虎、黑豹等等洛阿神灵成为主流的原因。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就连神也有过气之说。偏偏桑邦迪不在此列。祂总是那么臭屁,总是以玩世不恭的态度面对尘世和信众。
大多数巨魔们都对这个嬉笑怒骂随心所欲、有些小坏、有些恶搞、有些毒舌、有些逗比的死神尊崇有加,这或许是因为桑邦迪的表现出的性情反应了巨魔们自身的很多特征,因此有亲切感。
凯恩却不觉得,包括先知信息在内的信息汇总后得出的结果,让他对桑邦迪没有什么好感。
浅层次的讲,桑邦迪是一个乐意看到流血和牺牲,看到战争对生命的各种蹂躏的家伙。说是恶趣味可以,说心性歹毒也行。
这个他倒是能理解,巨魔的文明,培养出了这种性情,很多巨魔氏族都是这类尿性,像枯木,燃棘,劈颅,还有沙漠氏族系的好些,随便就能数出一堆。
让凯恩不喜桑邦迪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总觉得这家伙心怀鬼胎。
在彻底搞清楚其根脚前,凯恩是将这几万年来在巨魔们心目中都不倒的老油皮列为重点防范对象的。
按照他的猜测,桑邦迪恐怕是像早期的荒野神系神灵,比如艾文娜,阿迦玛甘那样的存在,或许没有塞纳留斯的父亲、路途看守者,白色牡鹿玛洛恩那么出名,却也是在前期神奇物质相对浓郁的环境下,孕育的强者,可以说是生来高贵。
当然,凯恩更喜欢称这一类为超凡结石,是世界法则尚未演化细腻,不够完善的情况下,由多种巧合汇聚而成的。
公允一些讲,既然这样的现象可以发生在动物身上,那为什么不能发生在艾泽拉斯的原始土著,巨魔身上呢?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包括元素精灵王,拉格纳罗斯、奥拉基尔,它们也是这么诞生的,它们生来就比其他元素中诞生的精灵更具优势,就好比万有引力的背景下,它们是那个拥有更大质量的天体,自然也就更容易吸聚物质。
发生在植物身上,就有了神奇之树达纳尼尔、世界树母树加尼尔,发生在元素身上,就有了四元素之王,发生在早期的智慧生物身上呢?
凯恩觉得这就是个概率问题,早期的智慧生物,艾泽拉斯已知的拥有最悠久历史的智慧生物,其拉虫人是一个,巨魔是一个。
凯恩甚至怀疑,上古之神的眷族恩剌基一族,就是来自其拉虫人中的神奇物质聚集者一系。
上古之神也不是什么纯正的土著,它们是虚空大君一系的,比泰坦们早来艾泽拉斯若干年而已。
拥有技术的它们,自然也会利用当地环境和资源,其拉虫人中诞生了超强血脉,然后被它们加以利用,这是符合逻辑的。
那么巨魔呢?看看暗夜氏族的巨魔,是如何在永恒之井力量的影响下,进化成精灵一族的,就不难想象,更原始的神奇物质聚集,能产生怎样的效果。
所以凯恩怀疑桑邦迪,就是始祖级的巨魔中的幸运儿。
当然,光有幸运,即便成神,也混不长久,桑邦迪可是油滑的很,舍生取义什么的从来不干,也不因沾小便宜而暴露或惹上麻烦,很是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