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坏的选择。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凯恩没有同情和怜悯,他在等待答案。
“我愿意。”玛丽娅单膝跪在他面前说。
凯恩并不感到意外,心说:“不枉费情报部调阅了大量资料,将你从尘封中挖掘出来。”
“我不会奖赏你钱财,而会给予真正的财富。希望你正式成为我的骑士的那天早日到来。”说着,又在玛丽娅额头一点。
打包的信息,为玛丽娅量身定做。
早在1990年,凯恩就已经通过情报部通过分析玛丽娅弟弟撰写的回忆录,对玛丽娅完成了人物侧写。
如今再结合实际观察,完成修正,凯恩可以说是很了解玛丽娅的,一如他了解他接下来将要见的、从未亲见过的母亲和妻子。
威灵伯勒,伦敦北贝德福德郡的一个小地方。
若是肤浅的了解一下,很容易生出这样的感叹:古板守旧的地主,不肯接受工业革命的先进性和伟力,活该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
可实际上,其中隐藏着数首纠缠不休的哀婉悲歌。
很可惜,凯恩不是文艺青年,他已经过了动不动就感叹‘好寂寞、好冷、好黑’继而掰扯人性哲学的那个年龄段,他来做事,具体点说——踢寡妇门。
威灵伯勒男爵家的门早已年久失修不经踢,不管从寓意角度、还是现实角度讲,都是这样。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可乘之机,它才有机会再19世纪中叶上演一段传奇。
一个小人物,具体点说是跑过几年船、读过几本书、有点眼见、有点想法的农夫,与贵族之船将沉的一对寡妇合谋,成功骗过整个伦敦上流社会的悲喜剧。
之所以有个‘悲’,是因为只能空手套白狼的他们,最终还是玩脱了,一笔钱未能即时到账,以至于资金链断掉,连环塌陷,全部曝光。
这事一度成为伦敦上流人士之耻而被捂了盖子,多年后才解密,算是典型的现实比戏剧更夸张。
凯恩乘坐的马车抵达栎木庄园时,男爵门刚被踢过。
一老一小俩寡妇正在悲切哀伤……呃,其实没有,早就颜面无存,都麻木了。如今还在支撑两人的,与其说是心怀希望,不如说是耿耿于怀下的倔强。
“夫人,又有人到访。”金发稀疏的老管家费奇进来通禀。
还没等汉妮·奥斯顿有所表示,凯恩已经昂首阔步的行了进来,后面跟着仍以亚瑟为名的玛丽娅,和一脸无奈的约克。
约克是费奇的侄子,往往只在需要的时候才被‘调用’,威灵伯勒男爵家已经寒酸的连一名像样的壮仆都养不起了。
老妇人汉妮、男爵夫人莉迪亚、以及管家费奇,都被气场全开的凯恩震慑了。
费奇之前见是租赁马车,以为又是城里来的官员,没想到是个有着如此气派的男人。
“老狗,许多年不见,你看起来倒是仍旧强健。”
这话一出口,费奇听的就是一哆嗦。
这辈子,唯一一个这么叫他的,就是威灵伯勒男爵泰德·奥斯顿。
原因也简单,费奇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守护骑士。
‘我虽然不能与你结成夫妻,但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旁。’
两人倒是严守礼防,可这种精神出轨、眉来眼去、欲拒还迎,有时候比苟且还腻歪人,人家这是真感情。
事实上若不是有这么个老伴,早年丧母、中年丧偶、晚年丧子的汉妮早死了。
“母亲大人,迟迟不肯认您的儿子,是因为我现在的英俊震慑到您了吗?”凯恩带着几分戏谑这样说着,一扭头,就是另一副表情:“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吗?滚一边去,费奇。”
汉妮冲费奇微微点头,费奇拉着嘴大大张的能塞进一颗鸡蛋的约克向一旁的厨房而去。
亚瑟,或者说玛丽娅则接过凯恩脱下的外衣,向着门厅走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凯恩塞给她的知识,正处于消化阶段。还有,她觉得现在自己可以打十个……
凯恩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带挂坠的项链,以及直柄的海泡石烟斗,递给汉妮。
换上另外一种口气:“就这么多了,按照泰德的遗愿,他的骨灰撒进了大西洋。”
接过遗物,汉妮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不是为死去的儿子,而是为她自己,为这个家。
一直都很沉默的莉迪亚这时候开口:“感谢您从万里之遥外送来信息。”
凯恩微微一笑,“我不是信使,也不是遗嘱委托人。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哦,是什么?”
“F-Y!”
莉迪亚和汉妮都有点傻,凯恩简直就像个人格分裂症患者,威严肃穆和疯癫不羁在他身上有机的融为一体,任意切换,还十分自然,也是没谁了。
这种明显带有侮辱性质的话,就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乡下人,在这种场合也讲不出口。这太有失身份了。
仿佛看穿了两人的心思,凯恩摘着手套,自行走到壁炉前的椅子上坐下。恣意的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边走边说:“礼仪这种东西,不过是泛用的遮羞布。对于权贵而言,它就像一块餐巾,用于擦掉嘴角因为吃人而留下的血迹。”
汉妮和莉迪亚也不得不跟着凯恩来在壁炉旁,就见凯恩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自己先坐下,接着道:
“有趣的是,现在的很多人都忘乎所以,陶醉在高贵奢豪、谦和优雅的礼仪文化中,殊不知‘当茅屋不舒服时,宫殿是不会安全的’。”
笑了笑,凯恩架起腿,道:“好了,说远了,独霸全球的英国工业还能领跑时代20年,现在正是极盛的时候。可即便这样,栎木庄园仍旧如此凋敝潦倒,这确实是件悲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横冲直撞
霸道总裁范儿的凯恩欺负起寡妇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当然,实际上不光是这方面得心应手。
前期准备做的足,他几乎在所有任务世界,都是上演类似的戏码。
甚至是更直白的杀与操之歌。有人觉得这种描述刺耳,就像愿意听到事业与爱情,而不是金钱与女人一样。
凯恩有时也会换种描述:清除与征服。
软绵绵的,像是这个时期流行的花体字,并不为他所喜。
他会以‘语言技巧、别出心裁、直刺人心’等说法为借口,让表达方式更狂放粗野,撕掉那些文雅的表皮,赤诚而震撼。
“威灵伯勒的困顿,以及症结所在,都无须我多说。在确认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在新大陆那片自由的土地上之后,若是按照事情发展的既定轨道行进,等待两位和这个家的,恐怕就是彻底的破灭。”
他用直截了当的语言撕开汉妮和莉迪亚心中最深的伤。
“我不想以拯救者自居,权贵者没有那么毫无所图的纯良之人。我接过这破烂的家,是为了更方便的做一些事。尽管威灵伯勒男爵之名早已连殷实中产人士的声名都不如,但至少还是实土贵族。”
凯恩也没有扮高雅,他鄙夷裱正义,也很少那么干。
欲望,选择。人性中最本源的就是这个,朴素一点,更真实。
汉妮和莉迪亚有点受不了这种腥膻气息十足的流氓谈话。
可有趣的是,配合凯恩的气质和样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奇异魅力。
宛如面对一个奴隶角斗士之王,粗鲁野蛮,又透着知性和睿智,以及雄性的力量感和上位者的自信和傲然。
凯恩一针见血的指出重点:
“你们,在获得继续享受富贵的权力的同时,是否有付出相应代价的觉悟?”
汉妮沉默,而莉迪亚则问:“你想做什么。”
凯恩又换上戏谑的态度:“我说过了,F-Y,看你那一脸清冷的样子,那是16年的怨气写在脸上的产物,若让你继续保持这种姿态,怕是有人会问泰德·奥斯顿是否还是男人。”
“你……”
凯恩不理会愤愤的莉迪亚和神色复杂的汉妮,他双臂支着扶手,手指在胸腹前交叉,闭目养神。
半晌之后,才道:“中午之前,工程队就会抵达,我要收回属于威灵伯勒男爵的所有财产,还有彻底翻修栎木庄园。”
“换上你们最好的衣服,其他的都扔掉吧。我们去伦敦住一段时间,是重回上流社会的时候了。”
工程队如约抵达,凯恩带着设计师和工程师几乎走遍了庄园的每一处,敲定了一个又一个细节。
这处庄园实际上并不古老,建成也就几十年,采用了大量的预制件,这种工业革命后才因产能提升而批量生产的玩意,精致和特色方面自然是差了许多。
另外,别墅也建的有些不伦不类,半城堡、半别墅,哥特风、巴洛克、洛可可风都能找到痕迹。
在普通人看来这没毛病,甚至堪称别具一格,但稍微有点眼界学识的,就会发现,这就是缺乏总设计图,又或盖到一半发现超支严重、于是开始烂尾。
凯恩为其的最终定型,是早期维多利亚风格,带有浓郁的哥特建筑的特色。
其实它的工程量并不大,无非是现代三个单元的老式六层住宅楼,主要费力的地方,是风格化的装饰。
为此,凯恩花费了接近9000英镑。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这个时代一名工匠或技术骨干,年收入也就30-50英镑。著名的伊顿公学的学费是一周一先令(1英镑等于20先令240便士),一磅牛肉是4-6便士。
修建的隶属于皇家的卡莱尔城堡,花费是1.1万英镑(劳动力征用的是报恩工),而维多利亚时代最具代表性的水晶宫花了11万英镑(含劳力费用)。
相当于现代2100万人民币半修半建一幢房子,还包括地下室、内部的蒸汽机体系加装,庄园的篱笆,马车道,喷泉和大门,并不是特别贵。
当然,这与其贵族的身份有关。权贵的天堂不是白说的,光是有钱而缺乏社会地位都会被狠宰,而贵族身份,是天然的社会地位。
坐车离开庄园的时候,汉妮惆怅的问凯恩:“泰德,未来会怎样?”
“总不会比现在更差。”
凯恩又对莉迪亚道:“有些记忆,留在心中只会黯然神伤。人是向死而生的,向前看,规划未来,活好现在,走吧。”
当天傍晚,凯恩便再度下榻穿越第一晚入住的那间酒店。
晚饭后,他与酒店所有者约谈,拿下了这间酒店的所有权。
原历史线这人会在假泰德的撺掇下,前往美国西部创业。没想到真就做出一番事业。
当威灵伯勒一家成了骗子的代名词,彻底在英国臭大街后,是这人帮了他们一把,接他们去美国,以殷实的状态安度晚年。
凯恩这是在遵循历史的轨迹,送其上路。
而这酒店就是后世的格雷舍姆酒店,位于伦敦市区西边,泰晤士河北岸的威斯敏斯特区(后改市)。200米外就是帕丁顿车站,距离海德公园步行10分钟路程,牛津街15分钟。地理位置可谓优越,周遭却很安静。
凯恩不但拿下了这处产业,还拿下了离之不算太远的另一幢保养的不错的老楼,作为威灵伯勒男爵在伦敦的房产。
说到这房产,也是有些故事的。
这处闹鬼老楼其实是巫师的一处失落遗产。
是某巫师给自己建的安全屋,带有微型秘境的那种,后来巫师横死,这处设计别具匠心的楼中楼也就丢失了。
时间一久,维持秘境的能量石能量消耗殆尽,运转失常。
一名以善于投机、赚不义之财而声名狼藉的商人买下这里,入内检查时碰到遭遇异常,被吓坏了,逃出去后便被认为遭受诅咒,‘胡言乱语’,被‘深爱’其的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鬼楼之名也坐实,又空置了许多年,直到秘境的折叠空间彻底坍塌,导致老楼自毁,这片土地才迎来了新生。
而拿下这块土地搞重建的,恰恰就是假泰德。
那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了,结果没等楼建起来,假身份就被揭穿。有人将之归咎为诅咒在继续。
所以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点,拿下老楼,获得巫师安全屋的遗产,给无良商人灌输掉San值的记忆,再次让‘深爱’他的家人送他去精神病院终老。
最后看情况处理这幢老楼,反正它也一度属于威灵伯勒。这样的操作在历史修正之力的范畴内,不至于衍生新世界。
历史修正之力,利用好,就能打擦边球,就像原历史线赫敏用时间转换器所完成的那些操作般,发生了,却又不足以产生严重分支,世界捏着鼻子认了。
到了入睡时间,当然是一间卧室一张床。
莉迪亚僵硬而忸怩的行为表达了她内心的忐忑。
凯恩呵呵一笑:“你是姬女吗?男爵将他夫人的第一次扔在酒店里,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