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的东西!”萨拉尔德低声吼了出来,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现在他们都被堵在这里了——别说是去保护爱德华·威特伍德,恐怕还会被在这里砍了脑袋,和那两个袍泽一样被当成旗帜去炫耀。
突然一个十分细微的声响让萨拉尔德忍不住回了一下头,瞳孔立刻猛然一缩:“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也不怪他会这么惊讶——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小女仆,正在用一把造型诡异,还刻着铭文的短刀割开了她右手腕,满是鲜血的手掌里还攥着一块符文石似的东西。
“安洁拉才不会停下来呢,安洁拉要去给爱德华帮忙才行。”小女仆低着头,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要不然,安洁拉就没有用处了……”
仅仅是片刻之间的光景,从小女仆手腕中流出的鲜血就已经铺满了她的脚下,手中的符文石也被染成了红色。就在萨拉尔德以为安洁拉已经疯了准备阻止她的那一刹那,突然周围一阵沉寂,暴风雪居然停了下来!
目瞪口呆的他就看着安洁拉缓缓举起那支还在淌血的右手,紧紧攥在手心里的符文石居然一点一点变成了沙子,从指缝间滑落到了地面上,那小小的纤纤玉指有些颤抖着,指向了城堡大厅的方向。
瞬间,凄惨的尖叫声像是狂风一样回荡在这片广场的上空!
呼啸而起的狂风席卷着暴风雪,像是两把利刃似的从那密集的阵线之中疯狂的掠过,十几个站在最中央的士兵竟然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撕成了碎片,骨肉分离了似的只剩下一地的碎肉和血浆!
而原本密集的阵线也因为突如其来的风暴被吹得四散崩离,像是散了架似的躺倒在地。一个个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个女孩儿竟然是巫师?!萨拉尔德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惊喜,可当他再回头的时候,失血过多的安洁拉已经瘫软在了地上,面色苍白的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不停的颤抖着。
萨拉尔德立刻抱起小女仆:“冲上去,冲上去——去和爱德华大人汇合!”
“天佑都灵——!!!!!”
圣树骑士们怒吼着,朝着阶梯上发起了冲锋,溃散的叛军们根本没有办法重新聚集起阵线,无论周围的几个军官怎么死命的催促他们,都已经来不及了!
萨拉尔德将小女仆背在了身后,双手举着长剑冲在了最前面,为身后的袍泽们开路,踏着尸骸累累的阶梯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面紧闭的大门冲过去——身后的敌人还在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仅仅只有十几人的圣树骑士们,甚至都不能暂缓他们的脚步,一个接着一个默默的倒下去,尸体从阶梯上滚落。
但是没有人敢停下,尤其是在看到萨拉尔德背后那面色苍白的安洁拉的时候——让一个小女孩儿拼上性命保护他们这些圣树骑士,这简直讽刺至极!
为了尊严,为了爱德华·威特伍德,哪怕仅仅是为了让安洁拉的牺牲不至于白白浪费,他们都不能停下,哪怕就死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可以顾惜的!
后列的敌人们还在不停的催促着士兵们冲上来,仅仅是十几节的阶梯,就已经是鲜血累累,整个城堡的上空都是嗜血的嘶吼声和喊杀声,刀与剑的碰撞,让暴风雪变成了一曲华丽的赞歌!
“冲啊,冲进去——!”狠狠刺穿了挡在大门前的百夫长的脖子,盾牌背在了身后的萨拉尔德硬挨了一剑,连带着对方已交踹在了大门上,幸存的圣树骑士们鱼贯而入,冲进了城堡大厅!
第一百二十章 谁人能活(下)
“诸位……杀了他!”
城堡大厅内的壁炉还在熊熊燃烧,就在科尔博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名双手握着长剑的都灵剑士就已经扑了上来,第一个目标就是站在爱德华身后的路德维希——在他们眼中爱德华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么当然要先解决掉这个碍事的侍从!
“铛——!”慌慌张张的路德维希刚刚拔出佩剑就被对方直接打落了,冲在最前面的剑士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狰狞,仿佛猫戏老鼠似的扬起剑锋,准备将这个蠢货似的侍从捅个透心凉,却看到面前的侍从露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表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
毒蛇般的袖剑直接捅进了剑士的面颊,一道剑影从身旁掠下,路德维希直接夺下剑士的武器,锋利的双手大剑直接刺穿了对方的护甲,随即将剑士的尸体猛然踹向另一个方向扑来的敌人,左手猛然一握,犹如凶兽般直接将第四个家伙扑倒在地,两柄袖剑直接捅进了他的眼睛,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而后,就是短暂的死寂……优雅的站起身,直接无视了周围那一双双恐惧的目光,路德维希还不忘了朝爱德华微微躬身行礼,轻轻抹掉脸上的血水:“抱歉,爱德华大人,在下的方式不太优雅,实在是有碍观瞻。”
“那就退下——威特伍德家族没有让下属保护的规矩。”爱德华的脸上扬起一抹轻轻的微笑,缓缓拔出了腰间的璨星,灰色的剑锋微微一颤:“楼上有弓箭手,不要让他们打扰这场精彩的表演。”
“荣幸之至。”说完,微笑着的兄弟会刺客就已经冲向了对面的楼梯,像是一道黑色的残影似的,猛然飞扑了出去。
“拦住他!”这时候躲在人群后面的两个贵族才尖叫着喊了出来,声音好像是公鸡似的:“拦住这个贱民,不要让他上去!”
从短暂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剑士们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干什么,手中的剑锋纷纷扬起,但是路德维希却连头也没有回,因为身后的爱德华·威特伍德已经动手了!
就在剑锋扬起的瞬间,灰色的剑锋只留下些许的残影,喷涌而出的鲜血将爱德华的大氅抹上一道猩红,鲜血的痕迹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圈,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叫喊。
“舞台已经准备好,大幕正在升起,音乐也已奏响——你们还在等什么?”踩着脚下的尸体,爱德华轻轻抖了一个剑花,目光从周围的人群之中逐一扫过,嘴角翘起的是迫不及待的微笑:“赶紧让舞会开始吧!”
“杀了他,把他那张可笑的嘴脸撕成碎片!”看到自己这些手下们那一个个畏惧的模样,科尔博愤怒的咆哮着:“杀死这个狂妄的贱民,还有他那个小丑似的侍从——第一个人我给他两千枚银币,动手!”
就在这声音喊出来的瞬间,原本一双双恐惧的眼睛立刻就变得充满了贪欲,奋不顾身的大声嘶吼着,一个接着一个朝着爱德华扑来,带着兴奋和急迫的表情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和箭矢!
“去死吧,杂种——!”恐惧和贪婪夹杂在一起的情绪,让这个剑士已经忍不住拔出利剑,径直刺向爱德华的面门,而黑发骑士脸上一抹讽刺的微笑,更是让他恼羞成怒,恨不得立刻撕烂这可恶的嘴脸。
而迎接他的则是一抹连影子都看不清的剑——仅仅是轻轻一点,爱德华的身影就已经从他的剑锋刺来的位置错开,而那并灰色的璨星也随着移动的人影,轻轻向前一挥毫不拖泥带水,将剑士的腹部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淋的口子!
但这一刻鲜血已经不能让这些疯狂的鬣狗们感到恐惧了,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仿佛是看见了骨头似的,贪婪的冲向爱德华那孤零零的身影。
身披大氅的黑发骑士也并未停下脚步,灰色的璨星在双手之间不停的来回交替着位置,轻轻一抖,将面前扑来的敌人捅了个透心凉,但身影却并未就此停下,紧抓着剑柄突然转身,一掌直接按在了身后扑来的少年脸上,机括声轻轻响起,锋利的袖剑刺穿了他的下颚!
刚刚还吼叫着冲上来的少年剑士浑身一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尸体瘫倒在地,随手抓住对方武器的爱德华径直用力抛了出去,右手猛然一松开,被刺穿了胸膛的剑士径直撞在了身后另一个人的身上,就看见那个黑发骑士突然反手抓住剑柄,狠狠向里一捅!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平仄有致的惨叫声与哀嚎声,接二连三倒下的身影,飞舞的鲜血和那看不见影子的长剑……哪怕是城堡大厅内有那么多精锐的剑士,科尔博发现自己居然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仿佛这两个早就该被杀死的贱民,随时都会夺走他高贵的生命!
甚至就连握剑的右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仿佛都能够感受到那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头到脚都在不自然的颤栗着……
“砰——!!!!”
重锤似的轰鸣声突然响起,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了,还没等大厅内的反应过来,伤痕累累的圣树骑士们就已经重新将大门关闭,簇拥在了爱德华的周围。
“抱歉,爱德华·威特伍德大人,我们来晚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圣树骑士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虽然他的面颊几乎快被伤口撕烂了:“稍微遇上了一些麻烦。”
“没事,舞会才刚刚开始呢。”爱德华同样翘着嘴角,调侃着抖了个剑花:“你们顶多算是踩点儿到的。”
一边说着,爱德华将飞来的箭矢打落在地,对面楼梯的走廊上立刻传来一声尖厉的惨叫声,刚刚射出一箭的弓弩手立刻被扑来的路德维希抹了脖子——影子似的兄弟会刺客,仿佛是猎犬一般四处狩猎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就是他最喜欢的音符。
沉默着的萨拉尔德慢慢走到爱德华身前,将身后背着的安洁拉放在了地上——这位年长的圣树骑士已经浑身是血了,为了不让小女仆受伤他把盾牌背在了身后,甚至就连站在原地,肩膀都会不自然的抽搐着。
爱德华郑重的从他怀中接过了小女仆,那娇小的身体出乎意料的轻——明明已经长了几岁,却感觉依然还是自己见到她那时候一样的年纪。
“安洁拉很厉害的,对吧?”面色苍白的小女仆吃力的睁开眼睛,声音轻微的好像是在喃喃自语着,不断的用小脑袋蹭着爱德华的面颊:“是安洁拉救了他们哟……”
小女仆的嘴角挂着一抹小小得意的笑容,孩子气的嘟着嘴,沉重的眼皮下还带着几分期盼,急迫的等待着,等待着爱德华夸奖她的笑容。
“当然,安洁拉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独一无二的——过去是,现在依然还是。”爱德华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看着小女仆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意,慢慢的在怀中睡着了,安静的就好像是真正的耗子,再也看不出来一丁点儿“邪恶女巫”的气息。
大门外不断的传来砸门的声音——虽然圣树骑士们用剑鞘和盾牌把门锁死了,但是也撑不了太长时间,也许一刻钟,或者两刻钟,大门肯定会被外面的人撞开的。
“看来我们时间也不多了,诸位圣树骑士团的先生们。”爱德华慢慢举起手中的璨星:“那就让我们速战速决吧——抢在外面的人冲进来之前,让这些逆反的杂碎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
“杀光他们!”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陷落的要塞(上)
震天的厮杀声和惨叫声,凄厉的怒吼与咆哮混杂着垂死之刻的呐喊,惊呼声和刀剑碰撞的崩裂混杂在一起,在整个城堡大厅内不断的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