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火冒三丈,指着扶苏鼻子骂道:“大秦若非以法治国,哪来今日的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若是按照儒家那一套,大秦早就被山东六国给灭了!哪还有你这黄口小儿,在此叫嚣?”
对于自己最看好的儿子,离经叛道,妄图改变老祖宗留下的法治,嬴政气得不轻!
噗通!
虽然不服气父皇的话,但扶苏还是跪拜下来了。
陈麒麟也没有替扶苏说情。
这小子太倔,就是欠教育!
好好跪着吧!
“先生,你看看这不孝子,说得都是些什么混账话啊!”嬴政气呼呼道。
“陛下莫生气,让我来跟储君说说!”
陈麒麟深深吸了口雪茄,吐出一个烟圈,翘着二郎腿,对扶苏道:“储君啊,儒家之道没有错,你刚才说的让百姓休养生息也没错!”
扶苏眸光一闪,打断道:“既然儒家没错,那先生为何还说我偏离正轨了,父皇为何还责备我?”
“错就错在,你的身份上!”陈麒麟道。
“我的身份有错?”扶苏好奇道:“莫非先生,觉得我不该为储君?”
陈麒麟嘴角微挑,道:“你若不改变思想,确实不该为储君!”
此言一出,扶苏脸色有些不好看!
嬴政眉头也是不自觉的微皱了一下!
王贲为先生担心不已!
他真是胆大包天啊!
先生此言,一是否定了秦始皇的决定,不该立扶苏为储君;二是,让扶苏愤怒,至尊宝座何人不想?帝王血脉甚至为这了这张宝座,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陈麒麟说扶苏不配为储君,自然让扶苏愤怒不已。
他拉得一手好仇恨,既得罪了现在的秦始皇,又得罪了扶苏这位未来的皇帝!
先生简直就是找死啊!
整个大秦,敢如此找死的,估计也只有陈麒麟了。
王贲暗暗替他捏了把冷汗!
先生如此聪慧、多智如妖的一个人,怎就说出这样的话?
“此话何意,还请先生明示!”扶苏冷着脸道。
嬴政静静看着陈麒麟。
王贲能够感觉到,陛下不悦了!
陈麒麟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情绪,自顾自道:
“储君如此执着于儒道,之所以错了,就是错在你是储君的身份上!
这世间,不同身份的人,要扮演好不同的角色,做自己该做的事。
农民辛勤耕种,商贾货通天下,文臣出谋划策、治理一方,武将保家卫国、征战沙场…
若储君你只是一个大臣,而非大秦后继之君,那你固执于儒家之道,没有任何问题。
但你不是臣子,而是一位储君,乃未来大秦的皇帝。”
“为帝皇者,乃天底下至高无上的存在,不应自我设限,臣服于任何一家的学说,从而被困在其中。
帝皇者应该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看待这些学说,无论是儒家、法家、兵家、农家、墨家、还是纵横家、阴阳家……
所有诸家百子的学说,都只不过是帝皇手里的工具,遇到什么问题,该用什么学说去解决,就拿什么学说当工具。”
扶苏闻言,眸中光芒流转,显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陈麒麟继续凯凯而谈道:
“如今陛下刚统一六国不久,六国余孽未灭,国之不稳,对于六国余孽当用法家,严厉镇压、惩治,讲不得半点仁慈!
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普通六国百姓,饱经战乱之苦,他们其实没有反秦复国之心,谁让他们吃饱穿暖、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们就是谁的子民。
对待这部分人,若是一味用严刑酷法,疲遗民之策,让他们水深火热,过得比以前还差,逼迫他们会思念六国,然后被六国贵族利用,反秦。
若皇帝以儒家仁政、辅以法度治理之,让六国遗民过上好日子,他们自然不会反秦!
对于经常南下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匈奴,当用兵家对付之!
匈奴弓马娴熟、全民皆兵,若是采用正面攻击的手段,大秦军队只会被匈奴拖垮。
这也是为何,蒙恬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驻守上郡,只能采用被动防御之策的缘由,实属无奈之举!
储君到上郡多年,对匈奴的来去如风、狡猾凶狠,应该深有体会!
兵者诡道也,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对付如此匈奴,大秦只能改变策略,动用非常手段,釜底抽薪,毁灭匈奴人的生存之地,才能毕其功于一役,将匈奴之患除去。
若采用先前的被动防守,指标而不治本,随着时间推移,大秦北境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将死于匈奴屠刀之下!
若储君对匈奴仁慈,否决釜底抽薪之策,无法根除匈奴祸患,那便是对大秦子民的残忍!
正所谓,菩萨心肠、魔鬼手段,储君心怀天下百姓,那就必须要采用魔鬼手段对付匈奴!
其他百家学说,如造兵器、攻城器械用墨家,耕种用农家,治病用医家等等,我就不再累述了!”
陈麒麟说到这,没有再继续下去,端起一杯清茶呷了一口,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