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也能感觉到气息?”苏荔轻咬着他的耳朵,调笑道:“你的灵觉,不是一向很不灵敏吗?”
“小荔子愈发胆大包天,居然敢调笑本教主了!”
倪昆握着苏荔纤腰的大手猛地下滑,在她臀上轻拍一记,又在她甜腻娇笑声中解释道:
“我的灵觉,那不是不灵,只是比较高傲,对于没有威胁的存在,一概无视。不过今天倒是奇怪,竟然有所感应,却又不是威胁……”
那种感觉,像是察觉到了某种位格极高,却又莫明没啥威胁的存在。
“好啦教主,既然没有威胁,那还分心作甚?修炼要紧呢。”
“……”
倪昆没再多说,又往师琪院落方向望了一眼,一边继续行功修炼,一边若有所思:
“蛟龙出行,必有风雷。夜里突然打雷下雨,我又莫明生出感应,方向还直指师琪所在……莫非是师琪梦得神启,得了什么天河龙神的神恩?此事不可轻忽,明天得问问她。”
因着惊怖神尊附体威远伯世子,诱使其堕落的前例在,但凡与神相关,倪昆都不会怠慢。哪怕天河龙神无论法术还是理念,都是善神路数,但也不能就此轻忽大意。
雷雨持续了整夜。
直至黎明将至,方才渐渐停息。
漫天乌云也随之消散,待得朝阳东升,天空又是清如水洗。
五百陷阵营又开始训练。
晨操还是全副甲械,摆着方阵站军姿,顺便以站姿修炼倪昆传授的呼吸吐纳法。
这呼吸吐纳法学由浅至深,入门学习并不艰难。
如此循序渐进,待至进行到艰难晦涩的阶段时,五百士卒气机已可略微相连,纵悟性稍愚之人,也能于气机相连之时,在队伍中悟性拔尖的同袍,乃至倪昆亲自带动下,并不如何艰难地继续修行下去。
倪昆略作指导,纠正了一些士卒的站姿、吐纳节奏,便背负双手,默立场边,听苏荔给他诵读各种武道秘藉。
不朽金身的道兵之术,只有呼吸吐纳法与阵法两种。
呼吸吐纳法可强化道兵个体,并使所有道兵气机相连。
阵法则有攻、防、幻、陷等多种变化,每种变化都各有妙用。
但并没有具体的战技。
所以倪昆还得亲自为道兵们量身打造几种战技。
既是发挥集体力量的战阵兵卒,自然并不需要修炼太过精妙繁复的武技。
倪昆找长乐公主要了大量刀盾、大枪、锤斧等兵器秘藉,先自己通通学会,然后融汇贯通,自行推演,去繁就简,去芜存菁,提炼出适合道兵修习的招式。
招式当然不会太多。
像长枪兵,统统只练一招倪昆提炼出来的“奔雷枪”。
前期就练一个直刺,直到千锤百炼,枪出之时,隐有风雷之声,能如贯朽木般轻松击破两层铁甲,再才会开始练习“左右刺、回马枪”等几种不多的变招。
陷阵营道兵人少,不适宜编练太多兵种。所以前期就枪兵、刀盾兵、锤斧兵三种其实区区五百人编练这么多种兵器,都还有点嫌多。但既然是道兵,要求当然要比普通兵卒高上许多。等到前期各自兵器练成,每位道兵还得再逐步掌握其它兵器的用法。
至于远程,暂且就让陷阵营与霹雳营协同作战,由霹雳营提供远程火力支持。
道兵们自己的话,最多每人再携带两柄小斧头,冲阵或是防御时,先用倪昆教授的飞斧技巧,扔一波飞斧就算完事。
倪昆原本没学过暗器,甩暗器只讲一个大力出奇迹。
不过他学什么都快,随便拿几册普通的暗器秘藉翻一翻,融会贯通、推陈出新之下,暗器技术就不比那位暗器甩得花里胡哨的八臂罗刹稍逊,甚至犹有过之。教导道兵自是绰绰有余。
在场边站了片刻,听苏荔念完一册刀盾术秘藉,倪昆闭上双眼,脑中“不朽金身”符文散发微光,灵光频闪之下,倪昆瞬间将那刀盾术学会学精,又与此前学的几种刀法融汇,再提炼一番,一门适合道兵修炼的刀盾术便新鲜出炉。
“盾击就叫倚天靠,刀法就叫屠龙斩。”
倪昆很随性地取了个名,正待叫苏荔再念秘藉时,见师琪坐着轮椅过来,便向她招了招手。
师琪来到倪昆面前,坐在轮椅上欠身一礼,仰起清纯秀美的俏脸,看着倪昆致歉:
“师琪惭愧。昨夜雷雨大作,今晨贪睡不起,来得迟了,教主恕罪。”
倪昆笑了笑:
“没事。整训禁军本就不是你的任务,你能来帮忙,我还得承你的人情,你又何罪之有?”
顿了顿,他又看着师琪清澈明眸,直言不讳地问道:
“昨夜那场雷雨,来得似乎有些蹊跷。俗话说,蛟龙出行,必有风雷。我昨夜似乎感知到了一丝异动,来自你所在的龙神庙……所以,可是龙神降下了什么神谕?”
“这……”
师琪一阵迟疑,昨晚天河龙神岂止是降下神谕?
根本就是借她的身躯,来了一次短暂的神降,还给她下了任务。并予她一册“化龙之术”作为酬谢。
不过龙神有谕,此事须得保密,不得告知任何人。
这“任何人”,显然也包括倪昆。
师琪一时左右为难。
她本不想隐瞒倪昆,可是天河龙神看起来再好说话,那也是一尊神。昨夜梦中所见那山脉般绵延宏伟的庞大龙身,现在回想起来,仍令她震撼不已。
神威浩瀚,她又怎敢轻易违逆龙神谕旨?
正左右为难时。
倪昆微微一笑,体谅道:
“神恩如海,神威如岳,神之威,不容亵渎。你既说不出口,想来也是龙神有谕,无需纠结。”
师琪感激地点点头:
“多谢教主体谅。”
倪昆正色道:
“天河龙神虽是善神,但毕竟不是曾经在主界留下名讳的神尊,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根底。不像惊怖神尊那种有名有姓的老鬼,一看名号,便知其底细。
“所以……就算侍神需虔诚,可若真有什么不对,还是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告。”
师琪抿了抿唇,仰脸瞧着倪昆,认真道:
“教主放心,师琪一定牢记教主教诲。”
“嗯。”倪昆点点头,又关怀道:“身体可好些了?”
师琪嫣然道:
“劳教主挂心。双腿虽然仍是没有知觉,不过倒也没再继续恶化。精神和胃口也比从前更好啦。”
“那就好。瞧今天这日头,一天操练下来,恐怕又要累倒不少人,得继续辛苦你帮忙治疗了。”
“份内之事,教主不必如此客气……”
又是一整天的忙碌。
直至夜深,结束了一天的操劳,倪昆泡了个澡,又与苏荔对坐一桌,喝着小酒,吃着夜宵小菜。
“教主,刚才你泡澡的时候,哼的什么歌?以前没听过呢。”
苏荔运筷如飞,不停挑着肉食往嘴里塞,粉颊鼓囊囊的飞快嚅动,小嘴也满是油光,偏还能口齿清晰的说话,显然终于练出了边吃东西边清晰说话的本事。
她现在已经得偿所愿,终于得了教主恩露,并且教主似乎也并不嫌弃她的胸襟器量。
可胸襟之事已成了她的执念。哪怕教主赞过她平凡之中自有妙趣,小小荔枝也能甘美可口,她却仍自不甘平凡,还是欲与公主试比高。
因此吃起肉来仍是毫不嘴软。
倪昆是真的很想提醒她,你这年纪已经基本定型,不会有太大变化了。可瞧见她这干劲十足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罢了,便让她继续保持着这份美好又不切实际的期待吧。
瞥一眼苏荔大口吃肉的逗逼模样,再想想她天鬼魔女状态下,那种妩媚妖冶的诱人气质,倪昆有些不忍卒睹地垂下眼睑,凝视着面前的酒杯,淡淡道:
“那支歌叫做‘放肆’。”
“放肆么?我听那支歌,似乎是在说一个喝大酒看人不顺眼,打架斗殴的故事?”
“啊,似乎是……”
“所以为什么你连喝大酒打场架也要写首歌出来唱?教主你是有亲身体验么?可我以前没见过你喝醉酒打架呀!”
“啧,这歌并不是我写的,我就随便唱唱。”
“骗人了吧?我在京师时,可是常去各种勾栏瓦肆晃荡的,什么淫词浪调没听过?可你哼的这些歌,我竟是从未听说过,怎么可能不是你写的?”
“所以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当初成天去勾栏瓦肆晃荡作甚?”
“那我当初不是去打探消息么?不然咱们怎么能找到长乐公主这条线?啊,这么说起来,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给你和长乐公主牵线搭桥?”
见苏荔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还用幽怨的眼神瞧着自己,倪昆只得转移话题:
“歌真不是我写的……那我抄的那些诗,你不也没听过?”
“所以你那些诗恐怕不是抄的。”苏荔目光炯炯,一副洞悉真相的样子,如果两颊不那么鼓,咀嚼的动作也不那么明显,倒也挺有几分气势:
“承认吧教主,你根本不是捡到了未曾流传的前人诗集。咱们天命教都是些坏蛋老粗,没有那种文人骚客,你根本就是自己写的诗,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倪昆好笑道:“我若真有这种才华,干嘛藏着掖着不承认?”
苏荔皱着眉头:“因为你……嗯,照顾我的心情,不想让我太过于自惭形秽?”
倪昆眼角微微抽搐一下:“你想太多。”
“哈哈,教主,你这口是心非的模样还真可爱……”
“啧,你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看来我得对你更严厉一点,不然你岂不是要恃宠生骄,飘到天上?”
“别,我会乖乖的……”
“你做什么?说话就好好说话,干嘛突然钻桌子底下……住手,你嘴巴上有油,先去洗漱啊!”
“咕……”
……
倪昆原计划用三个月时间操练,使五百道兵初步形成战斗力他所谓的初步形成战斗力,是指至少可以以轻微代价,联手剿杀一个近战类型的普通武圣。
至于八臂罗刹那种远程武圣,张威这种拥有特殊血脉,天生神力的冲阵猛将不在其例。
然而刚刚搬进新建成的兵营不到半个月,他的计划就被打断了。
这天,倪昆正在新兵营点兵台上,看着下方五百陷阵营道兵演练第一种防御阵法,穿着一身火红劲装,齐腰长发只束了个简单长马尾的长乐公主,忽然策马飞驰而来。
远远望见带着仁一、仁二的公主殿下,被尽忠职守的值勤士卒拦在营门之外,气得秀眉倒竖,粉面含煞,几乎要忍不住喝令仁一仁二开道强闯,倪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虽然时间尚短,但我的兵,军纪已是练出来了。”
苏荔不失时机地拍上一句:
“教主英明!现在这支陷阵营,除教主之外,谁都不认。假以时日,便是带他们进宫清君侧,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能不能别成天惦记着造反?”倪昆好笑地说了一句,朝营门方向大声说道:“放她们进来!”
声音传至营门处,值勤士卒听见将主传音,这才搬开门口拒马,将公主与仁一、仁二放了进来。
公主殿下策马直驱倪昆所在的点兵台,两脚一踩马蹬,直接飞身纵至点兵台上,瞪着倪昆气呼呼说道:
“倪昆,你的兵好大的威风,连本宫都不认,居然非要查验我的身份腰牌!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