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正看得连连惊叹时,适才飞出飞蛇的火山口中,又喷出一道巨大的岩浆。
随后一头体似蜥蜴,脸似蛟龙,头上支棱着一对巨大弯角,背生一对膜翼,身下有着四条巨爪的庞然巨兽,自岩浆之中冲飞而出,展开一对十多丈长的巨大膜翼,向着山巅飞扑而来。
巨兽未至,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就已令太后呼吸凝窒,头皮发麻,两腿发软,小腹鼓胀,尿意隐隐。
但即便身体在那巨兽恐怖气息冲击下,产生了种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反应,可太后意志却并未崩溃,反而咬牙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瞪大双眼紧盯着那扑扇双翼,疾速飞来的巨兽,手掌紧握着刀柄,摆出拔刀之势。
太后虽得江踏月赠虺珠玉露,一夜之间完成洗髓换血,拥有了武圣级的体魄素质,但虺珠玉露可改变不了人的心性意志。
能在那拥有开脉境大成实力的巨兽威压之下,仍旧屹立不倒,全靠她本身的心性意志支撑。
当然,以太后现在的修为,面对一头开脉境大成实力的火焰巨兽,哪怕那巨兽手段单一,远不及同境界的炼气士强大,却也不可能有任何存活的机会。
哪怕她再是不屈,也连溅那巨兽一身血都办不到。
好在她并不是一个人。
就在巨兽飞至太后上空,咆哮着张开巨口,向她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而太后亦娇叱着拔刀,挥出一记匹练似的刀光,试图将火焰斩开之时。
霹雳声中,电光一闪,倪昆已挡在太后身前。
噗!
太后那自下而上反撩而起的刀光,斩在了倪昆背上,被他护身真气轻松弹开。
巨兽喷出的烈焰,亦劈头盖脸喷在倪昆身上,被他火抗点满的护身真气轻松顶住,不仅如此,护身真气连身后的太后亦一并遮掩在内,没让她受到半点波及。
随后,倪昆长剑一挥,雪白剑气化作二十丈长的巨大白龙,以蛇盘之势,密密匝匝缠到那巨兽身上,轻轻一勒,噗地一声,巨兽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瞬间化为碎片,血肉如雨,扬扬洒落。
“你没事吧?”倪昆回首,看向太后。
太后满脸通红,眼神羞地似欲滴水,强自镇定地说道:
“本宫……无事。只是刚才那一刀,误斩到了国师身上,请国师见谅……”
倪昆微笑道:
“无妨,我毫发无伤,太后勿需介怀。太后碍于修为,那一刀威力虽不值一提,但是那种面对不可战胜的强敌,仍然半步不退、屹立不倒,乃至敢于决然挥刀的气势,着实令人钦佩……”
还待再点评赞叹两句,陡觉太后似乎愈发窘迫局促,连耳根、玉颈都已满是羞红,两腿亦不自觉地夹紧,这反应,明显有些古怪。
倪昆目光一扫,瞥见她裤腿隐有湿痕,顿时心下了然,若无其事地说道:
“臣继续杀怪去了,太后先回殿休息一阵,压压惊。”
说完身上又是电光一闪,转眼就去了山腰。
倪昆一走,太后顿时如蒙大赦,飞一般向着白玉大殿冲去,飞奔之时,她低头捂脸,羞愤自语:
“这下如何是好?在倪卿面前丢人到家了……”
嗯,倪昆及时出现,太后死里逃生之下,心弦为之一松,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松懈,之前被巨兽骇出的尿意一下就绷不住了,竟然当着倪昆的面尿了裤子……
即使倪昆体贴,及时闪人,太后也是羞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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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以倪昆“惊雷掣电”身法的神速,也是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雷极山上下的火焰精怪清剿一空。
等到最后一头火焰精怪被他斩于剑下,小半个雷极山都已经一片狼藉。
不仅许多古木参天、郁郁葱葱的树林遭了殃,一些美伦美奂的宫阙亭台,乃至几块江踏月辛苦清理出来的灵田,也都被糟蹋成了废墟。
好在损失虽然不小,但大半洞府尚算完好,没有让江踏月辛苦修复两个多月的一番苦功尽付流水。
话说,要是不曾请来倪昆助拳,那么在江踏月因操纵洞府“虚化”,消耗过大而无法出手的情形下,仅靠杨纵等人,还真别想保住洞府。
整个雷极山,势必要被烧成一片火海,片瓦无存。
之后再想重整恢复,就不知要花费多少心血了。
斩尽火焰精怪之后,倪昆又前往那座活火山中探索。
那座飞出了飞蛇、巨兽的活火山,山腹中空,内部乃是一座巨大的熔岩洞窟。
窟底的熔岩湖面上,飘浮着大量熔液状的赤火灵铁、离火玄铜,捞起来就可以直接炼器。
石窟壁中,还有大量蕴含澎湃焰力的赤红宝石、天然宝珠。既可用来炼器,亦可当作“灵机炮”的弹药。
倪昆也不客气,采集了不少灵铁、玄铜、宝石、宝珠,直到江踏月传音叫他,他方才离开。
回到山巅的白玉大殿中,杨纵等人都在,个个灰头土脸,满身焦痕。
江踏月姿态慵懒地坐在主座上,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显然操纵偌大洞府整体虚化,避免与火焰秘境硬碰,对她也是绝不轻松。
见到倪昆,江踏月强撑着疲惫,微笑说道:
“教主弟弟,这次多亏有你,我这洞府方能大体保持完好。”
倪昆笑了笑:
“用不着客气。我收钱办事,自然是要收多少钱,出多少力。不过踏月师姐你这次倒也算是因祸得福,那座置换到雷极山中的火山里面,好东西可是不少。我手下兵多将广,需要大量的灵铁玄铜铸甲铸器,以后还请多多支持。”
江踏月嫣然道:
“姐姐我当然支持你啦。不过可不会白送你好处,你也需拿好东西来换。”
倪昆笑道:
“理当如此。我也有不少灵木灵竹,可与师姐交易。”
铸造道兵所用的兵甲战械,当然是以灵铁玄铜为佳。而灵木灵竹用途也非常广泛,江踏月应该用得上。
略说了两句交易之事,倪昆又好奇问道:
“师姐可知,那座火焰秘境重新与主界连接之后,会出现在何处?”
江踏月摇摇头:
“具体位置难以确定。不过既是火焰秘境,气机牵引之下,其当会出现在炎热干旱,火山、地震频发,并不适宜人族居住的区域。西域火焰谷地、东海碎叶群岛,皆有可能。”
“那可实在太偏远了。”
倪昆遗憾地摇了摇头,打消了找到并占据那方火焰秘境的念头。
又聊了两句,江踏月着实撑不住疲惫,匆匆安排杨纵等人收拾善后,又给倪昆安排了房间休息,自去密室调息恢复。
倪昆来到江踏月安排给他的房间中,盘坐玉榻之上,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半凝固的离火玄铜,以神宵雷劫真气将玄铜淬炼、塑形,并篆刻符文,炼成一枚手镯。
手镯成形后,他又取出七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晶莹剔透,内部燃烧着一朵小小焰苗的火焰宝珠,将之按照禁法规律,镶嵌到手镯之上。
随着第七枚宝珠嵌入手镯,整个手镯蓦地亮起灼目焰光,黄铜色泽的手镯表面,亦浮出道道赤红色的火焰纹理。
之后焰光消散,只余道道赤红纹理,仿如活动的火焰一般,在手镯表面缓缓流动。
倪昆手托着这外观华美精致,流光溢彩的手镯,感受一阵手镯之中澎湃精纯的焰力,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件真气境的精品法器,对他没甚作用,但可以送给公主、天子,能帮助她们更好地驾驭神凰焰力,以更小的消耗,发挥更大的威能。
又打造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手镯之后,倪昆正待再炼些小玩意儿,送给公主、天子,忽听门口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抬首望去,就见太后换了一身黑底金边、火凰刺绣的宽松长裙,披散着如瀑秀发,盈盈步入房中。
瞧她肌肤水润光滑,白里透红,乌黑秀发也略带湿意,显然是刚刚沐浴过。
“太后。”倪昆起身下榻,揖礼相迎。
“国师。”太后欠身还了一礼,捋起腮边一缕秀发,眼神羞赧地看了倪昆一眼,轻声道:“方才国师斩杀巨兽,救本宫于危难,本宫惊魂未定,却是忘了向国师道谢……”
她又向倪昆行了一礼,郑重道:
“多谢国师救命之恩。”
倪昆笑道:“太后勿需多礼,此乃份内之事。”
“国师……”太后略一犹豫,俏脸微红,轻声道:“以后私下里,国师可以叫我无忧。”
方才她当着倪昆的面吓尿了,还被他察觉,虽他体贴,装作无事,直接走人,可太后却无法自己骗过自己,当作无事发生。
她感觉以后在倪昆面前,“太后”的架势已经是绷不住了。
若再以“太后”身份与倪昆相处,他想起今日之事,会不会在心底笑话她?乃至轻视她?
思来想去,太后感觉与其被他暗地里轻视笑话,倒不如主动放下“太后”这身份,将自己的身段再放低一些,将彼此私人关系再拉近一些。
如此一来,当着他的面吓尿裤子的,就只是赵无忧,而非当朝太后。
虽这种想法,多少有点自欺欺人,可太后也是别无它法。
不自欺欺人一番,教她以后如何与倪昆相处?
倪昆倒也多少能猜出一些太后的想法,心里暗自好笑,面上却正色道:
“此事不妥。君臣有别,我岂能直呼太后闺名?”
太后话都说出口了,心里的羞意已经散去大半,又恢复那从容优雅模样,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堂堂天命教主,降世天魔,当朝国师,连天子的屁股你都敢打,如此桀骜肆意,却连直呼我名字都不敢么?”
倪昆讪讪一笑:
“那什么,打天子屁股,只是年少轻狂……我比天子,其实也大不了几岁。”
他这一世才二十一岁,比天子可不就只大了六岁而已?
太后嗔道:“你这是在提醒本宫,青春不在,韵华已逝么?”
倪昆正色道:“太后误会了,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太后青春正美,与天子站起一起,不像母女,倒似姐妹,瞧着比天子也没大几岁。”
“还叫我太后呢?”
“这……”
“你是人间逍遥仙,我如今也算是修行中人。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俗世身份,都拘束不了你,亦拘束不了我。”
太后年少时,性子比当今天子更烈,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
当年京师恶少们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先帝都被她折腾过好几次,直到做了皇后,有了孩子,她方才收敛性子,修身养性。
现在当着倪昆的面丢了大脸,“太后”的架子也拿不住了,豁出去之后,她又恢复了几分年少时的气势,用一种蛮不讲理的任性语气说道:
“总之以后,你就叫我无忧,我也直呼你倪昆。不必再你一声太后,我一句国师。便是当着天子的面,你也可以唤我无忧。我包管天子不会有任何意见。”
不愧是天子的亲娘,这语气,跟天子任性时简直如出一辙。
倪昆心里感慨着,摇头笑道:
“既如此……那以后,我便唤你无忧姐姐吧。”
太后满意颔首,语气又变得轻柔温婉:
“甚好。以后,我便是你姐姐,你便是我弟弟。那我之前……那件事,你可不许再提,也不许在心里笑话我。”
“什么事?”倪昆一脸茫然地眨眨眼,“我怎么不知道?”
见他如此体贴,无忧姐姐心里羞赧之余,又不禁浮出丝丝甜蜜,俏脸羞红着瞧了他一眼,也不再提此事,看着榻上两只流光溢彩的手镯说道:
“好漂亮的镯子,这是送给长乐的?”
倪昆笑道:“长乐和天子一人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