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秃人性化的表情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厨娘好笑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菜篮挂在了小秃远比寻常狗粗壮的脖子上，大着胆子摸了摸它光溜溜的狗头。
“既然你这么想出去转转，那就跟我走吧，不过一定不许捣乱哦！”
听到厨娘的话后，小秃喜出望外，短粗短粗的狗尾巴甩得跟螺旋桨似的，甚至还主动趴下身子，示意面前这个弱小的雌性人类爬上自己的后背。
厨娘犹豫了一下后，摇摇头道：
“不用了，我没有学过骑马，搞不好会摔下来的，你帮我拿着菜篮子就好了。”
小秃闻言顺从地点了点头，随后直起了身子，用大脑袋不停地去拱厨娘的腰肢，推着她往城主府外的方向走。
它当下唯一的目标，就是能离屋里那两个可怕的人类幼崽远一点儿，为了这个目标能够达成，它不介意被实力弱于自己的人骑着，但既然能不被骑，那自然比被骑着更好。
一人一狗很快便离开了城主府，朝远在五六条街外的市场走去，那里被规划成了菜市场，厨娘差不多每两天都会往那边跑一趟。
每天凌晨时，周遭农庄里的人都会挑着自己种的蔬菜进城，到菜市场里找好摊位叫卖，所以想要买到最新鲜的蔬菜，就一定要起个大早，不然就只能买到别人挑剩下的了。
然而奇怪的是，当厨娘来到菜市场范围的时候，今天却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见到那些已经开始拾掇摊位的菜贩，偌大的街道空空荡荡，只有寥寥几名菜贩子正在摆摊，九成以上的摊位都空着没人。
厨娘疑惑地看了两眼，发现那些还在摆摊的菜贩子里，大部分都是在城内的空地上有小块田土的农人，而平日里住在城外农庄的菜贩，却连一个都看不到。
奇怪，难道今天没开城门吗？
厨娘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挑拣着还算新鲜的菜买了些，但最终还是没买全想要的品种，并不够支撑这两天的菜肴。
无奈之下，她问了下还在的菜贩，其它的人为什么没来，而城内的菜贩子们也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只有住得靠近城门的一名菜贩说，早上好像有什么大人物过来了，那些菜贩子都被堵在了门口，甚至还有不少商人也被勒令不得进城，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大人物？
厨娘闻言皱了皱眉头，在她印象中最大的人物，自然是法兰的王后陛下，但王后陛下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兴师动众，把着城门不让进。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来了破晓领？排场居然摆得这么大？
……
“这混蛋真敢啊！居然把我们晾在这儿这么久！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
知识教会的一群人整齐地站在门外，神色不善地看着城门外绵延近半里长的车队，眼神中满是怨气。
“可不是！虽然他是教皇大人的远房侄子，但也就混了个辅祭的位置而已，老娘要是换个小公国呆着，再过上十年八年说不定也能混个辅祭当当，他狂什么狂？”
在群情激奋中，一名年纪稍长些的神官摇了摇头道：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毕竟是来接替卡丽娜大人位置的，多少要给他点儿面子。”
另一名年纪比较轻的修女啐了一口，满脸不忿地道：
“给个屁的面子，这家伙说是教皇大人的远房侄子，但教皇大人在法兰呆了这么多年，他见到教皇大人的次数还不一定有我多呢！
这混蛋大半夜派人通知，说是自己凌晨到，结果凌晨到的只是车队，而且还不进城就堵在外面不动，这都三个小时过去了也没出来露个脸，什么玩意儿啊！”
听到她的抱怨后，周围憋了一肚子火的众人纷纷点头。
“就是就是！这人也太差劲了！”
“对啊！什么玩意啊！一个破辅祭，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得到大家支持的年轻修女胆子更大了，咬牙瞪着堵在城外的车队恨恨地道：
“要是卡丽娜大人在，一定上去骂得他狗血淋头，然后带着我们就走！这混账太嚣张了！如果不是……”
“闭嘴！”
听到她的话后，年长些的神官勃然色变，回过头神色严厉地道：
“教皇大人说过，那件事今后不许再提了，你难道忘了吗！”
年轻修女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莽撞了，心里也有些后悔，但可能是为了面子，也可能是最近实在憋得狠了，居然一梗脖子瞪眼道：
“我说错了吗？卡丽娜大人可是诵经人！虽然位阶是一样的，但地位难道不比他一个辅祭尊贵？卡丽娜大人怎么就没这个做派呢？
而且就算不得不离开，卡丽娜大人还知道找那位领主大人，拜托他多照顾一下我们，和卡丽娜大人比起来，这个新来的混账简直……”
“嘘！噤声！”
抬手一道沉默神术丢过去，封住了年轻修女的嘴巴，在她憋屈的神情中，中年神官朝着迎面走来的杰西卡微微躬身，一脸歉意地道：
“不好意思，我们教会这边出了点纰漏，时间上没有定好，给您添麻烦了。”
一身劲装的女骑士摇了摇头，神色微带疲倦地道：
“您客气了，威廉走的时候说过，平时可以适当地给贵教会一些便利，这倒也谈不上什么麻烦。
只不过贵教会的车队已经在城门口停了三个多小时了，很多商人和想要进城的民众都被堵着进不来，如果再这么等下去的话，等上午的大批商队来了，城门口很可能一直堵到晚上。
我这边，希望你们能派人去商量下，或者是安排那支车队尽快入城，或者是暂时把城门口的位置让出来，让需要进城的其它人先进去再说。”
听到杰西卡的要求后，中年神官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会儿后点头道：
“实在抱歉，是我们做得差了，我这就去和那边商量一下。”
杰西卡点头道：“没事的，不过现在时间比较紧，要不您指一下位置，我直接带您过去吧。”
“有劳了。”
感激地看了杰西卡一眼，中年神官眯眼打量了一下车队后，朝着末端一辆极为华贵的四轮马车指了指。
“应该就是那儿里，还请您带我过去吧。”
……
“弗兰奇大人，弗兰奇大人！您醒一醒！”
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被人唤醒，他伸手揉按着太阳穴和颞肌，一脸不悦地道：
“怎么了？我不是说过尽量别吵醒我吗？”
跪在地毯上的侍女畏惧地躬身道：
“辅祭大人，是那座领地的人来了，他们希望您的车队能先让下位置，让那些商队和平民先过去。”
“无礼！”
听到侍女的话后，睡眼惺忪的年轻人勃然大怒，抓起小桌上的茶杯一把掷了过去。
“侍奉真神的仆从，怎么可以给被放牧的羔羊让路？那个小领主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第539章 欠煮===
“杰西卡小姐，今天实在是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说道这里时，年长的神官回头看了眼依旧堵在路上的车队，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讷讷地道：
“那位弗兰奇大人我之前也见过几面，过去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但在被教皇大人提拔成辅祭之后，他就唉对不住。”
“没事，我可以理解。”
刚刚发生的交流并不愉快，杰西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摇摇头道：
“威廉和我说过一句话，唔原话我没记住，但大概意思是一百个人里面，什么样子的人都有。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贵教会的大部分人都很好相处，偶尔出几个拎不清的人倒也正常。”
“唉惭愧”
年长神官闻言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既羞且惭，还有一丝浓浓的懊悔。
虽然对面的女骑士嘴上说可以理解，但她脸上的神情依旧难免疏远了些，虽然没有给自己摆脸色看，但也明显不比之前，显然是被弗兰奇大人狠狠得罪了一把。
没想到卡丽娜大人临走时留下的情分，居然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消耗掉了不少，真是唉也不知道剩下的情分还能扛几次。
虽然有教皇大人在，那位威廉领主不至于真和教会撕破脸，但再想有以前的待遇怕是也不可能了。
在杰西卡告辞离去后，年长神官忍不住再回头望了下身后的车队，眼神中满是费解之色。
那位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副做派？权力对人的影响居然有这么大吗？
“威廉，你发现了吗？只不过才两天不到，他就已经彻底被权力改变了。”
看着坐在大公位置上一脸“不怒自威”的萝卜，艾薇儿神情复杂地回头，对面色淡然的威廉说道：
“你真的觉得他是合适的大公人选吗？我在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正在膨胀的权力欲，却看不到准备担负责任的谨慎和庄重，我不认为他会是一名合格的大公。”
威廉闻言瞟了罗伯一眼，随后默默点头认同了艾薇儿的说法。
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罗伯虽然身形笔挺神情严肃，看上去似模似样的，但他眼睛里的喜悦和倨傲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就算自己暗搓搓地折腾了他好几次，一再暗示他摆正位置，但这货还是没能留在地面，终究还是重新飘回天上去了。
嗯不过飘了也好，现在他飘得越高，等遭到恩维家族反扑时就摔得越狠，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会教他做人的，孤立无援外加武力威胁，只要他脑子没出问题就一定会投靠过来。
毕竟萝卜这种东西虽然摸着挺硬，但下锅好好煮一煮的话，软得也一样很快。
在盘算好了今后怎么煮“萝卜汤”后，威廉眼神微微闪烁地回答道：
“确实，他不会是个合格的大公，但我们的选择也不多啊，除了他就是他那个似乎很受宠的弟弟了，我不觉得他的弟弟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
艾薇儿闻言轻咬红唇，回忆了一下恶魔血裔们这些年的奇葩操作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你说得对，是我要求太高了，比起一名得到了恩维家族支持的新大公，还是他要更合适一些，有个和他竞争的人存在，他盘剥领民的时候或许也能收敛点。”
那你可就想多了。
威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包括但不限于法兰，对于几乎所有人类王国的贵族而言，盘剥和搜刮普通人，那就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基本操作。
毕竟对于拥有超凡力量的这个世界而言，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纯由普通人组成的军团，上限只是零阶的精锐民兵而已。
继续往上的话，那就是以职业者为主，以即将晋升职业者的，有相应天赋的普通人为辅，并将两者掺杂起来的杂牌军团。
而那些已经觉醒了相应天赋的人，就算一辈子都没能成为真正的职业者，也已经不能算作普通人了。
那么，比起吃力不讨好的善待普通人来说，直接拉拢由普通人中觉醒的职业者，才是更具性价比的选择。
因此对于绝大多数的贵族来说，普通领民还真不能算真正的“人”，而是和土地一样能够提供固定“产出”的财产罢了，只有觉醒成为职业者，才算是成为了值得花心思对待的同类。
所以，在普通人的数量真正能代表着“力量”之前，这个阶层都不会是贵族阶层们争取的对象，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善待。
想到这里时，威廉下意识地朝破晓领的方向望了望。
话说，也不知道小黛西的进度怎么样了，貌似进度卡在精神8已经很久了吧？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再继续提高的话，那批量喂“屎”制造职业者的计划就可以启动了。
可惜的是，这玩意一次最多也就是一炉子，而且还需要小黛西灌注“真情实感”，不能大规模量产，不然的话攒上个三五七年，怕是能生喂出二十几万个低阶职业者来。
哪怕这些人都没有天赋，这辈子都止步在一阶，只能搓搓小火球应付了事，那也是一笔可怕之极的力量，整个神圣帝国都攒不出这么多施法者来，只要没有七阶以上的大佬出来，推平法兰简直易如反掌。
嗯虽然现在貌似也没什么难度就是了。
发现萝卜已经“变质”，威廉等人也没了继续看萝卜开会的兴趣，补充了一批物资后，便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离开剑兰城继续北上了。
只不过，他们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新任大公的，但新公上任的罗伯似乎忙得很，虽然要啥给啥“一路绿灯”，但人却始终都没露过面。
对此威廉表示完全理解，而且还一点儿都不记仇。
毕竟飘在空中是件很爽的事，但自己这些人的存在，就等于时刻提醒萝卜他还不能飘，再说都当上了能够颐指气使的大公，谁还乐意来陪着笑脸全程伺候？
他唯一的反应，就是遗憾地咂了咂嘴，并不记仇地掏出了笔和纸。
可惜了，本以为是个能上大分儿的，但现在这么看来，罗伯虽然算不上倔强黑铁，但撑死了也就是个不屈白银而已。
嗯这锅萝卜汤，看来还得炖得再烂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