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手中细长如缝衣针般的无刃刺剑,威廉忍着身上隐隐作痛的大小窟窿,做了一个挺身突刺的动作。
“呲”
一道剧烈的气流爆音响起,在威廉巨大的力量加持下,这柄细长的刺剑一反在迦南老太太手中的阴秘诡谲,反倒被他使出了几分霸道刚猛的意思。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玩意再怎么说也是把刺剑,不符合武器特性的强大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哪怕就算现在看上去确实威力十足,但那是因为威廉本身的力量属性足够高,如果把刺剑换成一根普通棍子,说不定反倒还会更猛些。
更何况威廉虽然也有【刺剑剑术】的熟练度,但一来掌握的只是最普通的大路货剑术,比不了阴影教会专门研究出来的各种秘传刺杀剑术。
二来他这方面的熟练度也不怎么高,比起小老太太静时无形无影,动则刺击无声的阴诡剑术,他不管怎么调整发力方式,都无法将破风声彻底掩盖,等于完全浪费了刺杀方面的隐蔽性。
算了,你太细了,配不上我。
遗憾地再次比划了两下后,威廉不得不收起了这柄强大的刺剑,重新捡起了地上【坚韧+5】的木棍。
在失去了【拉米娅的指节】后,威廉虽然连续得到了【庞贝的斩击锤】和【缝夜】两把非常强力的武器,但无奈这俩东西又短又细,并不适合他的路数。
没办法,毕竟【龙骑秘枪】好不容易才练到了小成级别,如果再努努力的话,眼看着就能摸到精通的门槛。
而等获得了“能力熟练度+1”的特性后,说不定就能直接把熟练度拉到专家级。
到时候手里专家级的【龙骑秘枪】舞着,屁股下面七阶的【偶化巨龙】坐着,再加上在七阶强者里也拍得上号的力量属性,以及一堆杂七杂八的大小BUFF,简直就是玫兰妮她小姨的缩水版。
那时候的自己,比起基兰那个眯眯眼黑心女来说,除了坐骑差一点儿、枪术差两阶、不会神术、缺少七阶专长、没有光明教廷的神职加护、以及教皇亲爹以权谋私给的好东西之外,好像也没差啥了……吧?
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发现差得貌似还是有点多之后,威廉有些恼火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捏住了还在乱动的幸运硬币,对依旧在哩吧嗦的拉胯女神道:
“你不是能用【命运回溯】吗?干嘛不帮我把棒子修一下?”
突然被威廉一把捏住,正在苦劝他“搞事情”的命运女神愣了一下,随后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唠叨,有些委屈地道:
“因为消耗实在太大了啊,你那东西是被一名八阶巫妖,拿着一位宗师制造出来的武器,在七阶命运使徒催动的命运物品里打碎的。
我要是想修的话,首先就得破开那件命运物品的规则,然后承担影响一大堆强者旧有命运的消耗,代价比复活一名九阶职业者都大了。
如果真豁出去的话倒也能修好,但我恐怕就要重新陷入沉睡了啊……”
威廉闻言挑了挑眉,接着取出被劈开的心疼地摸了两下后,微抿着嘴淡淡地道:
“你猜猜,你和它比起来,谁对我更重要?”
“嗯?那当然是我啊,我可是命运女神来着,它就算再怎么好用,又怎么可能跟我比啦……”
“再猜。”
“……”
“不会真是它重要吧?你个该死的混蛋!我可是……”
“还是不对。”
威廉把幸运硬币从口袋中拿了出来,前脚微虚后脚踩实,攥住硬币的右胳膊缓缓后拉,作势欲抛。
“怎么才能把你的破嘴堵上,对我最重要!”
“……”
“记住,今后别瞎撺掇我了,今天的事可一不可再,能遇见一次你就偷着乐吧!”
威廉冷笑了一声,伸手指着坑里已经不再动弹的迦南老太太,微带讥讽之色地道:
“干掉一个七阶职业者,就能救一个真神的命。这种事到底有多难碰见,你自己就是命运女神,难道还搞不清楚吗?
别说我现在这点儿实力了,就算是九阶强者,只要掺和进真神的事情里,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你确定不是在害我?”
见威廉似乎真的有点儿生气了,命运女神似乎也有些慌乱,连忙出言解释道:
“其它人确实很危险……但你和其他人又不一样啊……”
听完命运女神的话后,威廉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些担心自己最大的秘密是不是被看出来了,然而命运女神的下一句话,便让他悬着的心重新落了地。
“你的命运是一片虚无,就连我都看不穿你的前路,而且按照命运原本的轨迹,你的命运之路,应该在王都被破的那天就终结了才对。
作为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你对于所有人来说,就是一个存在于‘计划外’的突发事件,往往只要稍微参与一点点,并不用过于深入,就能大幅改变所有其它参与者的命运。
所以你不要老是担心我想害你啦!你每多呼吸一口空气,多走一步路,多和别人说一句话,都在产生极微弱的命运变动。
而且这种命运的变动还不是一次性的,一波结束了还有下一波,会一直延续到你生命终结的那天。
所以你放心啦,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主动深入那种致命危险的,因为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额……最好的……”
“韭菜是吧?”
已经被割了好几茬的威廉无奈地摇摇头,开口打断了拉胯女神诚恳的发言。
“行了别嗦了,我相信你不是为了命运之力无视我的安全了。不过今天这种事也确实只有一次,你还是干脆死了走捷径的那条心,老老实实地慢慢攒命运之力吧!”
“这样啊……”
听完威廉斩钉截铁的回答后,命运女神有些颓丧地哦了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特别高亢的情绪,终于彻底回落了下去。
她声线稍显沮丧地道:
“我倒也不是想走捷径,主要是和改变一位真神的命运比起来,你现在能给我带来的其它命运之力,实在是有些毛毛雨啦。
刚吃过那么美味的大餐之后,谁还会想吃那些……嗯?”
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刚刚老实下来的幸运硬币陡然一颤,随后猛地散发出了极为炙手的高温。
“汉斯的命运,好像开始有大变动了呀!”
命运女神的声音微微颤抖,陡然间带上了一抹浓浓的渴望。
“快快!快离开这座山往北走!那边有好大一波命运之力可以搞!求你了求你了!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呀!”
……
“儿子,你往下看,这就是我和你爷爷毕生的心血!”
北境公国世代镇守的长城之上,满脸络腮胡子的粗豪大汉迎风而立,极有气势地横挥了一下手臂后,满脸畅快之意地大笑道:
“当年你爷爷被法兰一世击败,不得不退带着所有人退守北境,至今已经有五百年了。
我们埃隆家族在这里守了五百年,也就经营了整整五百年!而有了你带来的今天就是这五百年的积累结出果实的日子了!”
“啊……”
听完了自家老父亲慷慨激昂的发言后,汉斯先是有些困惑地搔了搔后脑勺,接着配合地咧嘴笑了笑,极为捧场地拍了下巴掌。
“好厉害,好厉害,啊哈哈哈。”
“……”
可恶啊!五百年的愿望明明就要实现了,为什么自家儿子这么一笑,老子突然就不开心了呢?
FLAG,嗯,你们懂的
===第622章 埃隆家族没什么希望了===
看着身边正努力给自己捧场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王尔德一时间竟有些意兴阑珊。
同样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后,他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抒发一些情绪的打算,直接取出一个丑兮兮的饭盆端在了手里。
那饭盆的造型有些老旧,窄底、大肚、微微收口,和某东土大唐取经人要……咳咳,化缘时候用的玩意很是相像。
那天到现在,居然都五百年了啊……
探出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饭盆上古拙的花纹,大胡子男人的面上涌现出了一抹深深的怀念之色。
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试着和那些教会的渣渣碰了一下,结果不光扑了个空,还在阴影教会和知识教会挂了号,一出现就会惹来主教级强者,甚至知识教皇亲自追杀。
自己本来以为,这辈子怕是都没有实现父亲愿望的时候了。
可没想到十几年前留下的血脉,居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不到二十岁便成长为了四阶职业者。再算上自己和孩子他妈的血脉,比起一般的五阶来说也不算差了。
在自己和孩子他妈无法出手的情况下,他居然真的打进了阴影教会,把至关重要的【白夜之盂】抢了出来!
孩子,多亏有你啊!
想到这里时,心潮澎湃的大胡子男人不禁有些热泪盈眶,感动地拍了拍汉斯的肩膀。
王尔德原本是准备和他好好说一说,自己到底有多庆幸生了他这个好儿子,顺便回忆一下自己五百年的艰苦奋斗,再倾诉一番奋斗背后那复杂的心路历程。
然而在看到汉斯智慧的眼神后,他便极为理智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算了算了,倾诉什么的不重要,还是赶紧办正事儿比较要紧。
虽然即将完成夙愿却没人捧哏有点难受,但大胡子男人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见他双手微颤地捧起饭盆,激动地转向依着长城建造的吉日城,抬起双臂用力一泼。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无论是长城北侧能把人吹僵的白毛风,还是吉日城内熙熙攘攘的人声,都没有出现任何改变,依旧和之前一模一样。
可是看王尔德端着饭盆时,那副浑身肌肉膨起的吃力模样,这里面似乎确实盛着什么极重的东西,而且正在被源源不断地倾倒出去。
站在一旁的汉斯费解地看了好半天,还是没看明白自家老父亲到底在干什么。
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后,他忍不住伸手过去,好奇地捅了捅满头大汗的王尔德。
“父亲,你这是在干什……哎???”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吉日城内的人声逐渐变弱,连带着长城北侧的风雪都安静了不少。
作为法兰最北部的城市,吉日城的平均气温极低,所以建筑多是厚墙小窗,屋顶斜角极大,房屋颜色则偏爱黑白灰三类中性色。
因此虽然名字十分喜庆,但吉日城内的建筑看起来却十分肃穆,庄重阔大有余,生气与活力则稍显不足。
然而,之前只是因为颜色单调,显得有些活力不够而已,可现在的吉日城却连那点仅有的活力都消失了。
黄乎乎的街道率先蒙上一层阴影,接着路旁四季常青的雪松开始缓缓褪色,一簇簇深绿色的坚硬针叶正逐渐泛灰。
街道两侧的建筑物也一样如此,黑木的外支撑柱与白土的垒墙壁倒是还好,但那些因为烧制时杂质过多,带上了一缕缕彩色的玻璃却尤为明显。
那些绚烂的色彩已然褪尽,整块整块的窗户玻璃,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浓浓的墨色。
仿佛正被某种以颜色为食的猛兽舔舐,吉日城里所有除了黑白灰之外的颜色,都在一点点逐渐淡化消失。
而且还不仅如此,以站在北境长城上的父子俩为中心,城内和城外的所有色彩都在缓缓倒转,漆黑如墨的长城渐变得浅淡,直至变成大片大片刺目的炽白色砖墙。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则愈来愈深邃暗沉,最后甚至变得漆黑如墨,落在两人的衣服上时便会慢慢化开,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乌黑墨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这诡异而绝美的奇景震了一下,汉斯连忙扒住变得晶莹洁白的雉堞,探头朝塔楼正下方望了过去。
登楼的石梯旁是一处小型营地,用来供换班的守卫们驻扎休息。
因为营地的位置就卡在城墙过道的窄处,他们登上塔楼的时候,自然避不过这些巡逻的岗哨,所以只好出手将里面的人全部打晕。
而现在,那些被打晕的守卫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只只形体模糊的不知名生物,虽然看着隐约还是人形,但体型却平白壮硕了三分不止。
背脊微弓,手脚化蹄,头颅两侧更是生出了盘羊似的的前旋弯角,除了组成身体的是阴影而不是熔浆外,看着竟和童话中食人的羊头恶魔相差仿佛。
似乎察觉到了汉斯惊骇的目光,那些阴影组成的羊头恶魔,居然齐刷刷地一起仰面朝着他看了过来,数十双黑底白孔的邪异眸子齐整地左右开合,看得他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呼……怎么这么多!踏马的,累死老子了……”
被身后带着浓浓疲惫的抱怨声“惊醒”,汉斯赶忙回身扯住王尔德的胳膊,把他拖到墙边向下指了指。
“好像出大事了!你快往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