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早就已经超越了谨慎的范畴了吧？
这东西，完全就是以对方一定会违背誓言为底线，在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起誓者，力图彻底堵死一切可能的泄密方式，字里行间全是根植于骨子里的怀疑，对于道德和信诺这种美好的东西，更是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没有。
光这东西的存在，就是对神圣的冥河誓言的一种玷污！
想到这里时，艾丽娅忍不住看了威廉一眼，虽然十分不忿他玷污冥河誓言的行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能列出这种离谱誓言的家伙，就算最擅长蛊惑人心的魔鬼，估计都从他这儿占不到什么便宜。
被她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威廉皱了皱眉头补充道：
“违约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我应该不用再强调了，不过个人建议，这上面的条款你最好背熟，毕竟除了有心泄密之外，有些时候无心之失也会触碰到某项条款，到时候被冥河惩罚了可别怨我。”
“……”
在艾丽娅满是怨念的目光中，威廉走到听得一脸懵逼的阿芒身边，一拳头擂在它脑袋上，把它整个猴打晕了过去。
伸手把阿芒从地上拉起来抗在肩膀上后，威廉微微侧身，悄咪咪地对矮胖老头使了个眼色。
“还有，虽然我说了可以放过你们，但专门给你们准备的牢房都已经盖好了，先去里面住上几天再走吧！”
……
在将艾丽娅投入了矮胖老头住的单间牢房，搞定了最后一个可能泄密的人后，威廉的心头压着的大石去了一半，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越是庞大臃肿的机构，运转起来的效率就会越慢，而光明教廷作为奥法大陆上实力最强、人数最多、教区最大的教会，自然完美地符合了这一特征。
自己把腹黑圣女加护打出来的事情虽然重大，但按照光明教廷那套既死板又墨迹的程序，估摸着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反应过来。
再考虑到来回传递消息的时间跟猎魔小队的脚程，等它们察觉不大对劲的时候，估计都得四五个月之后了。
在心底吐槽了一下光明教廷超级低下的办事效率后，威廉推开了自己专属“办公室”的门，朝待客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女人微微点头致意。
未来的事儿还是未来再想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钱拿到手！要是再这么拖下去的话，我这领地怕是都要破产了！
被威廉看肥羊似的目光盯得一阵不自在，面色苍白的中年女龙掩了掩领口的衣服，尽量平静地询问道：
“你身上有艾丽娅的天目的波动，她已经被你抓住了吗？”
“啊，已经抓到了，这回的事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威廉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一脸严肃地道：
“你呢？这都三天过去了，你身上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能飞回去帮我催一下那一千万金戈德？”
“……”
“别这么看我啊，我也知道你伤得很重，让你马上就飞回去催款确实是有点儿强龙所难，这事儿办的不怎么龙道，但我也是没办法了啊。”
在中年女龙旧社会长工看地主似的眼神中，威廉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一根根地掰了起来。
“我和你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可不一样，破晓领这十几万人……哦，现在常住人口好像已经逼近三十万了。
总之，我怎么说也是个领主，领地里面这三十万张嘴可都指着我吃饭呢！而且除了吃喝外，别的事儿也得我来管。
眼看着就到深冬了，最近新吸纳的这批人大部分都是受灾的流民，到时候住所、棉衣、炭火……什么都得我来管，明年的种苗和牲畜幼崽也得我出……我难啊！”
有些受不住威廉的碎碎念，中年女龙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有些恼火地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该死的！这套东西你已经说过快二十次了！”
“我走！只要翅膀的伤势一好，我马上就走！催赏金的事情我亲自去跟，到时候肯定一枚金戈德都不会差你的！赶紧把嘴给我闭上吧！”
啧，不愧是富有的巨龙啊，我说这个俗语的时候，讲得都是“一枚铜卡珀都不会差你的”，到你这儿直接改成金戈德了。
抱着逮住狗大……龙大户，不宰白不宰的心思，威廉用力地清了清嗓子，一脸诚恳地对中年女龙说道：
“那个，我听说你们巨龙在成年期之后，都喜欢学个【次元口袋】之类的特殊魔法，把一部分家当随身带着。
你看……要不，你先帮你们教廷把钱垫上？”
……
就在威廉努力忽悠中年女龙，试图掏她的口袋补自己的亏空时，破晓领东边的某座无名森林里，一只二头身的袖珍软泥史莱姆正吃力地钻出了地面。
这小家伙好像有什么使命在身似的，先是扶正了脑袋上满是汗嗖味儿的头盔，随后把手伸进自己的肚皮里摸索了两圈，掏出了一块漆黑的令牌和一张小小的字条。
在通过环顾四周，粗略地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它便迈开两条萝卜似的小短腿，哒哒哒地朝着南边跑了过去。
===第711章 古神陵寝===
“嗡~”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威廉口袋里的幸运硬币突兀地震颤了两下，主动对他发出了示警。
然而此时的威廉正忙着和中年女龙讨价还价，试图从这头土豪龙的爪子里抠点儿钱出来，好补一补破晓领欠下的亏空，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提醒。
一震、二震、三震……
在幸运硬币反复的提示中，正和中年女龙讨价还价的威廉，总算注意到了口袋里的异常，随即把手伸进口袋捉住了幸运硬币，略有些不爽地道：
“你又瞎折腾什么？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对当你的命运教皇没有兴趣，也不会陪你去找什么古代神明的陵墓……除了这些外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没别的事儿就老实点儿，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
听到威廉满是不耐烦的“语气”后，拉胯女神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地冒了出来，本来已经快要说出口的提醒也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哼！虽然老娘现在只剩下一点碎片，但好歹曾经也是命运之神啊！命运的伟力可是连大部分神明都要敬畏的！
偏你这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娘辛辛苦苦给你干了这么多事，还要帮你盯着会不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上门，结果不光连声软话都没有，居然还要被埋怨？
呸！混账男人！
认真地观望了一下那条小小的命运支流，确认它并没有潜伏着什么大危机后，拉胯女神果断决定瞒下这个消息，当一次从头称职到尾的吃瓜群众。
甚至她还在心里暗暗期待着，威廉能因为这事儿倒个不大不小的霉，最好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结结实实地碰上一鼻子的灰。
自己过去就是对这混蛋太好了，但凡有什么真正的危机要来，不用他动嘴都要上赶着送上门去，手拿把掐地提醒他该怎么求利避险。
而就因为自己上门白给的次数太多，态度也太好，导致这家伙就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这回老娘偏一句话都不说，非得看你摔个大跟头！
出于少许报复心理以及彰显自身重要性的需求，拉胯女神决定装聋作哑，权当自己并没有发现这条小小的命运支流。
当察觉到口袋里的幸运硬币不再动弹后，正急着补亏空的威廉也没有有太当一回事，毕竟这东西虽然是拉胯女神寄宿的“房子”，但本身也是一件命运物品，有自己的运转逻辑在，偶尔犯个病什么的在正常不过。
这倒霉玩意上一次示警的时候，威廉正在厨娘那边吃早餐，结果这东西突然一阵乱蹦，险些连他手里的炸肉饼都给弄掉了。
而当威廉喊醒了拉胯女神，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强敌要来时，结果得到的答案却离谱的一批。
按照拉胯女神给出的说法，这其实是一次“来自命运的示警”，提醒威廉昨天晚上熬了夜，胃肠功能减弱了不少，不应该选择那些难以消化的油炸食物。
而如果他无视了命运硬币的提醒，没有选择厨娘特地给他熬的牛奶麦粥，继续“一意孤行”地啃不好消化的炸肉饼的话，最大寿命可能会缩短万分之一秒。
在听完了命运女神本尊给出的确切判断后，威廉简直人都麻了。
熬夜加油炸食品一次就短命万分之一秒，一年就是万分之三百六十五秒，熬夜一百年之后居然会比正常情况下短命一秒多。
以此类推的话，只要熬上两千多年的夜，自己从拉胯女神的加护里得到的二十多秒额外寿命，就会因为每天啃炸肉饼而消耗殆尽了耶！
这听起来真的好危险啊！
松开手中和拉胯女神一样不靠谱的幸运硬币后，威廉抬头望向满脸抗拒的中年女龙，神情相当诚恳地道：
“其实你不想垫这个钱真的很正常，毕竟教会的是教会的，自己的是自己的，既然不能随便动教会的钱给自己用，那自然也没有拿私人财产给教会垫付赏金的道理。”
看到中年女龙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后，威廉嘴角微翘地补充道：
“但是……你也不用过于死板嘛！平白动教会的钱虽然要被追责，但你帮光明教廷垫上了这笔钱的话，你回去之后动的就是你自己的钱，只要咱们都没意见，光明教廷那边肯定也没意见啊。
再加上你们教廷也确确实实欠着我一千万金戈德的赏金，而且还钱的时候也不会经过我的手，等回到光明教廷之后你直接去领就行了，完全不用担心我会赖账不还，所以……”
说到这里时，威廉抬起手比了个“尽在掌中”、“胜券在握”的手势，语调略微升高，眼神相当诚恳地道：
“所以，你帮教廷垫付赏金这种事，虽然看起来好像风险十足，但实际上安全得很，根本就不存在出事的可能，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
似乎有些被威廉的话绕晕了，中年女龙捂着脑袋想了半天，发现这个事儿确实就是他说得这样。
垫付一千万金戈德需要动用自己大半辈子积累的财富，听着似乎特别特别的不安全，但实际上也只不过是稍微一倒手而已，根本就没有出什么风险的可能。
那……要不自己就帮着先垫……唔……等等！
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味后，中年女龙稍微回忆了一下威廉之前的长篇大论，揣在心头咂摸了一会儿后，顿时黑了脸。
该死的，差点被诓了！
这家伙先是摆着一副站在自己这边，全程在替自己考虑的模样，麻痹了自己的警惕心，随后就一直把话往垫钱的方向带。
之前那堆乱七八糟的话虽然看似有道理，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歪得不行，口口声声都是“帮光明教廷垫钱”。
但问题是教廷又不会着急付赏金，明明是他自己急需这笔钱，等不及教会慢慢调集赏金，想要求着有钱的自己帮忙垫一下，结果却搞得像是开了恩，准许自己帮教廷弥补错误似的……
咂摸出威廉话里的小手段后，中年女龙的警惕心瞬间拉满。在全神贯注之下，她很快便连威廉其它的小心思也一并咂了出来。
除了不停在混淆主客方的用词外，这家伙的话头也找的特别奇怪，一直都在强调垫钱名正言顺，垫钱不会有风险，硬把自己的思路往垫钱会不会有事上带，反而直接避开了最重要的问题
你领地缺钱是你自己的事，我凭什么要帮着你垫钱啊？
……
见到中年女龙的表情逐渐不善，威廉知道自己的小花招怕是被看穿了，于是只得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放弃了空手套白狼的打算。
失算了啊，看来这家伙虽然是个脑子超级死板的轴逼，但终究没白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蠢到家，想忽悠她白帮自己垫钱怕是不可能了。
略微有些心疼地咧了咧嘴后，威廉默默地抬起手，朝她竖起了一根中指。
“十万！”
“只要你先帮光明教廷那边把钱垫上，我就给你十万金戈德的好处费！”
听到威廉开出的价码后，中年女龙有些意动，但想了想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不是有没有好处费的问题，我……”
“二十万！”
被打断了的中年女龙不悦地皱了皱眉，继续摇头道：
“都说了不是钱的问题，你……”
“五十万！”
威廉连着对她竖了五次中指，面无表情地道：
“就这个价了，要是再多的话，就用不着你来垫了，我宁愿卖东西换钱先顶着。”
“……”
听到威廉开出的新价码后，即使是身为“不差钱”阶层的中年女龙，依旧忍不住身体微微一颤。
五十万金戈德，虽然和千万赏金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了，一般百岁左右的成年期巨龙积攒了一辈子的全部家当，差不多也就值这些钱而已，个别运气比较差的，或者被强大的职业者洗劫过的年轻龙，可能还攒不到这个数。
只是帮着垫个三年五载的钱，就能白赚一头成年期巨龙近百年的身家，这种无本万利的好事儿，理论上来讲绝对没有任何巨龙能够拒绝，但……
看了一眼威廉那根魅力十足的中指后，中年女龙的面颊抽动了几下，遗憾且肉疼地再次摇了摇头。
“如果是以前的话，帮你垫一部分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我这几十年花掉了好多，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了。”
威廉闻言不禁皱了皱眉，疑惑地打量了面带遗憾之色的中年女龙一眼。
他能看得出来，中年女龙这么说应该并不是觉得五十万金戈德太少，而是真的在把赚这笔钱的好事像外推，估计是真的拿不出一千万金戈德了。
蹙眉思忖了几秒钟后，他眼神眨动着开口道：
“没关系，不一次垫足所有赏金也可以，你还剩下多少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