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完自家少爷的回答后,年轻男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思维一瞬间便发散了开来。
然而就在他马上要想到什么奇怪地方的时候,蓝发青年扬了扬头,一脸漠然地道:
“是个妖精。”
“……”
赶忙收回了脑海中天马行空的思路,年轻男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
“您……这么多年,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像没怎么变过。”
蓝发青年闻言摇了摇头,眉头微皱,一脸严肃地道:
“不,我的变化其实很大。”
年轻男人讶异地望了过去,只见蓝发青年一脸认真地道:
“个子比原来高了,高了十一厘米。”
“哦……哦,确实,那确实变化不小……”
干巴巴地应和了两声后,年轻男人满脸黑线地闭上了嘴。
安迪少爷人虽然不坏,但这个一脸凝重地讲废话的习惯真是从小到大就没变过,而且怕是到死都改不掉了。
……
作为蓝发青年幼时的玩伴之一,年轻男人当年真是对他这个毛病恨得牙痒痒的,然而令所有人头疼的是,这位安迪少爷倒也不是故意的,他性子天生就是这样。
不管说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他都会万分凝重地讲出来,而且语气和腔调都严肃得要死,即便只是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的小事,依旧能讲出一种好像天就要塌了似的危机感。
想到这里时,年轻男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懊恼之色。
安迪少爷是布罗姆大人唯一的子嗣,也是舰队未来唯一的继承者。
因为妻子去世的早,为了避免这个重要的独苗被养歪了,身为海盗王的布罗姆大人无论平日里多么繁忙,都要强行挤出时间和自己的独子谈心,安排名师教导并亲自检查功课,甚至还会花时间陪儿子玩儿一些极为幼稚的游戏……
布罗姆大人简直做到了一个父亲能够做到的一切,把他们这些被选出来陪伴安迪少爷的孩子羡慕得不行。
而安迪少爷也特别争气,年纪很小的时候便展现出了超卓的天赋,不论是舰船操使、气象观察之类的“行活儿”,还是剑术、操炮之类的战斗能力,几乎一点就通。
除此之外,从夫人那边遗留下来的种族天赋也没有被荒废,少爷才四岁左右就觉醒了沟通海兽的能力,再大些之后甚至可以少量地操纵洋流,攥着一把小匕首就敢潜入水下捕猎幼鲨……
这样一个天赋卓绝的孩子,父亲是麾下有着强大舰队的海盗王,母亲又出自沿岸最大的人鱼部族,安迪少爷怎么看都是上天赐予大海的王者,未来甚至有望能够荡平七海,创立一座和三大一线势力并列的海上王国。
直到那个黑暗日子的到来……
看着安迪少爷手臂上独特的炼金纹印,年轻男人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个黑暗的日子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一名该死的炼金师找上了布罗姆大人,希望能从布罗姆大人手中弄来一笔研究经费,而作为代价,她可以替布罗姆大人座舰的桅杆施加附魔,让船只在顺风时能够跑得更快。
那该死的女人要的钱虽然不少,但对于手头把控着数条黄金航路的布罗姆大人来说,那点钱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大概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布罗姆大人答应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任凭她在桅杆上猴子似的爬上爬下,整整忙活了一个多星期。
不得不说的是,那女人虽然该死,但她手里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
被她摆弄过后的桅杆,甚至连材质都改变了,几乎整个从木质变成了金属,而且上面被雕满了神秘的纹样,靠近了还能听到台风一般暴烈的呼啸声。
然而那女人的实力也就仅止于此了,就在布罗姆大人欣喜地下令扬帆起航时,因为材质被变成了金属,那该死的桅杆比之前重了快十倍,风一掀直接就栽了下去!那巨大的重量直接压碎了甲板,斜着插进了船身内,直接就将座舰的龙骨碰成了两截!
仅仅才五分钟不到,这艘经历了一百九十年风雨,总航程近百万海里,甚至曾在岛鲸口中逃生的座舰,便完成了它舰生中的最后一次出航……在离岸边仅仅二百多米的地方沉了底……
如果只是毁了一条座舰的话,虽然很让人心疼,倒也不能算什么太大的事情。但该死的是,布罗姆大人唯一的儿子!上天赐给大海的王者!居然被这个偷了钱就跑的女人带歪了!
在和大家一起泡了三天的海水,勉强捞上来一小部分还能用的财货后,安迪少爷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突然疯狂地沉迷上了炼金。
最开始他还只是想搞一艘全身附魔的座舰,作为送给布罗姆大人的礼物,布罗姆大人便也没当一回事儿,只以为是小孩子一时的心血来潮。
毕竟如果安迪少爷在当海盗上的天赋有一百分的话,那他在炼金上的天赋恐怕也就是个及格分,而炼金又是个极其注重天赋的门类,多经受几次挫败后估计也就会放弃了。
但后来谁也没想到,安迪少爷虽然天赋平平,但居然还真让他入了门,最后甚至连海盗王的基业都看不上了,说什么和世间的真理比起来,几艘破船实在太过渺小,完全不值得他荒废自己的一生!
年轻男人觉得,布罗姆大人听完安迪少爷的离谱言论后露出的表情,他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
那个强大、睿智、狡诈、沉稳、城府极深的布罗姆大人,脸上头一次出现了那种被叫做“无力”的情感。
面对唯一的儿子的执迷不悟,即使是意志坚如钢铁,一辈子从没说过半句丧气话的布罗姆大人,在使尽了能使的所有手段后,也只能选择放手,任凭安迪少爷离开,让他去追寻他那个虚无缥缈到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喂,想什么呢?”
一只袖子上绘着炼金纹印的手,突兀地搭在了年轻男人的肩头,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啊!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您的父亲……对了,您这次回去之后,布罗姆大人有说什么吗?”
稍微恍惚了一下后,年轻男人从记忆中挣扎了出来,有些释然地朝眉头紧锁的蓝发青年笑了笑。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连受伤最深的布罗姆大人,都已经从过去中走了出来,自己还对过去那点儿事念念不忘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了。
“倒也没说什么,和之前两次差不太多吧。”
蓝发青年摇了摇头,古井无波地道:
“主要是骂我是个该死的白痴,平白荒废了一身天赋,说我不配担负他的姓氏,还毁了我所有没放在空间戒指里的炼金材料,让我离滚出家里,离妹妹远点儿,不要再带坏他的孩子之类的……我已经听习惯了,没什么新意。”
“……”
“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蓝发青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身边一脸复杂之色的年轻男人,面沉似水地开口询问道:
“怎么样?老头子现在脾气变没变?还见到炼金术师就破口大骂吗?”
“额……变倒是变了,不过应该不是您希望看到的那种”
年轻男人一脸无奈地道:
“我就直接跟您说吧,现在除了您之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炼金师敢出现在布罗姆大人的势力范围内了。”
“啊……这样啊……”
蓝发青年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空间戒指,一脸凝重地道:
“我回来之前,还想着送他两件自己做的炼金物品当礼物来着,幸好我多想了想,最后没送出去。”
年轻男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别!不不!我的意思是,您做的对,千万别送!现在别说是炼金师了,您离开之后这些年,布罗姆大人已经有点儿……
这么说吧,但凡沾上点儿炼金的东西,他见了都要发脾气,甚至连炼金灯盏那种日用品都不行,只要见了就要骂人的!”
“嗯嗯,我知道了。”
瞥了一眼年轻男人急得直跳脚的神情后,蓝发青年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
“可我之前不是说过,这次借家里的船就是为了把师妹接回去吗?老头子答应得明明挺痛快的啊,我还以为他已经不惦记过去的事儿了呢。”
接儿媳妇是接儿媳妇,讨厌炼金术师是讨厌炼金术师,这两个能是一回事儿吗?没见后面这一百多车礼物吗?
来之前布罗姆大人都跟我说好了,这些都是给未来少夫人的见面礼!他不想见炼金术师,所以让我们这些人来替他见见面,帮着把把关!
回头瞄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后,年轻男人把话咽回肚子里,摇摇头面带笑意地道:
“安迪少爷,布罗姆大人虽然嘴上骂得很,但这些年过去其实也没那么记恨了,就是看到您之后脾气有点收不住而已。”
“对了,您为了师妹千里迢迢从那边跑来,甚至不惜拉下脸来找家里借船,所以是因为……”
“哦对了,这个我还没和你说过。”
被年轻男人的话一提醒,蓝发青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两手一拍面无表情地道:
“老师派我来之前说,师妹好像被一个男人给迷住了,而她要参加交易大会过不来,所以让我帮着把把关!”
===第736章 五大坊和梁子===
“……”
听完蓝发青年的话后,年轻男人不由得神情一僵,讪讪地道:
“安迪少爷,听您话里的意思……您那位师妹和您之间关系……似乎并不是很亲密?”
“你在胡什么?”
蓝发青年闻言皱起了眉头,面色不豫地道:
“挂着我老师徽记的徒超过三百人,但被认可为弟子的只有我和安德烈娅两个!
她又是个没什么坏心思的人,一门心思只扑在研究上,我们之间从来没什么冲突,关系当然好得很!
我可是把她当亲妹妹来看的,她也一向我当兄长来敬重!怎么可能关系不亲密?”
“……”
我问的才不是这个!谁他马在乎你们之间的兄妹情啊!
被蓝发青年的认死理搞得心头火起,年轻男人先是侧过头,瞟了眼身后一百多车礼物,接着想起了布罗姆大人那看似一脸不屑,实则开心得满面红光的脸庞,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极为勉强地干笑了两声后,年轻男人声线微颤地询问道:
“既然……既然您和那位安德烈娅小姐之间,只是师兄妹的关系的话,那您的信怎么……怎么写得……”
“你在搞什么鬼?好好一句话怎么得吞吞吐吐的?”
蓝发青年皱眉道:
“我的信怎么了?不是写得挺好的吗?父亲那么讨厌炼金师的人,看了之后都没什么,不光直接把船和人借给我了,还给安德烈娅备了一份厚礼……我的信写得有什么不对吗?”
你还有脸问你的信有什么不对?你写的信有一句话是对的吗?
被自家少爷的反应气得浑身发抖,年轻男人嘴唇哆嗦着道:
“安迪少爷,属下……属下有些记不清楚了,您……您好好回忆一下,您信里面的意思是不是希望布罗姆大人能够借您一艘大船,您要来法兰这边见一位‘特别特别重要的人?’”
“意思差不太多,就是用词有点不准确。”
蓝发青年回忆了一下后,神情相当认真地道:
“我记得原话好像是‘我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在法兰,所以希望父亲大人能够放下过去的偏见,借我一艘最大最平稳的好船,我好赶过来接她一下;
而且我过去亏欠她很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替我准备一份厚礼……’……嗯?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个……确实是有点儿不太对劲……”
年轻男人一脸苦涩地道:
“您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就是那位安德烈娅小姐?”
“刚才我不是都跟你过了吗?”
蓝发青年闻言有些不耐烦地道:
“老师门下的徒虽然很多,但真正被认可的弟子只有两个!我就安德烈娅这一个师妹,怎么可能不重要?”
“哦……哦……那倒也是……”
年轻男人忍不住用力攥紧拳头,露出了一幅“我早就该想到”的表情,随即满面黑线地道:
“那您的‘亏欠’她很多……这句话的意思又是……”
“就是亏欠很多啊,还能有什么意思?”
蓝发青年安迪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