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呢？如今未到朝觐的时候，你们这些各州主政却齐齐跑来，不怕你们麾下的州府动乱？”
“魏宗师息怒，我等是发现了一只珍奇异兽，特地献给陛下。”
献给陛下？
朝堂上原本轻松的氛围，在这四个字之下，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整个大魏皇朝谁不知道。
现如今掌权主事的，乃是太后！
乃是魏渊！
这帮家伙竟然联合起来给皇帝上贡，这是想借助皇帝来遏制他？
“什么奇物？”
魏央心情瞬间大好，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居然主动开口问询。
丰州节度使乃是先帝的亲侄子，得他亲封的“福王”一位。
福王自小俊美，性子纯孝温顺，及冠后更是长得风流倜傥兼备虎体猿臂，有史记载，其美容仪，善骑射，手执长枪，坐骑骏马，阵中飞出无人能挡。
如今立在殿下，书生儒气和战将杀气融洽，三品的儒家修为，六品的兵家战法交织在一起，亦不曾冲突。
九州大陆武道是可以兼修的。
主修之法不必多言。
但辅修之道，很难突破到六品以上。
因此，福王的修为还算可以。
但见他挺身直言，“是一只神鹿。”
“神鹿？快牵上来。”
魏央心潮悸动，双眸中竟有泪花闪起。
鹿对于大魏皇朝来讲，具备不一般的意义。
全因魏太祖当年征伐南域三起三落，每次落入下风的时候，必有一只神鹿出现。
或是解救魏太祖，或是助他脱离困境。
因此，福王献鹿，态度已经很明确。
这般想着，魏央的小心思越发活络了，就连嘴角都情不自禁翘起了一抹明艳的弧度。
内心的喜悦更是藏匿不住，全都表现在了那稚嫩但却绝色的俏脸之上。
在她双目的期盼里。
一只毛发纯白，身上却留有九色花瓣印记的神鹿被牵引到殿上，大眼睛里，满是温顺的光彩。
“好神鹿，好神鹿！”
魏央激动地热泪盈眶。
朕还是有忠心的臣子的！
“噗嗤！”
魏渊察觉到魏央的心思，不由得嗤笑出声。
这帮人分明是想让京师乱起来，无暇再管他们，哪里称得上忠臣？
到底是欠教育啊！
他起身看着那匹九色鹿，眯起眼睛看向福王。
“福王，你说这是神鹿？”
“是。”福王面上恭敬，听到问话后，还特地躬身作揖才回答。
“是么？”
“是，这是我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山中寻到，驯养了半年才敢进献。”
“这就不是神鹿。”
魏渊语出惊人。
魏央，福王，秭归云，魏无忌，乃至于朝堂百官都悚然抬头，觉得他有些失心疯了。
这明明就是九色神鹿，怎么会不是？
“不是神鹿……不知魏宗师以为，它是什么？”
“这分明，是一匹马。”
马？
朝堂上一时安静下来。
魏央死死盯着魏渊，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落下，从下巴滑入衣襟。
搭在双腿上的两手紧握，身子不住的颤抖，脸上挤出笑容说道：
“魏宗师怕是眼花了，这分明是神鹿，怎么会是马？”
“这样啊，既然我和陛下有了分歧，那不如让文武百官来决定，这到底是鹿是马。”
声音落下，殿内群臣皆是心中一突，浑身都有些发紧了，他们琢磨出了这其中的意思
这是魏渊在排除异己，要逼他们站队啊！
就在这时。
沉浸在墨眉中的魏无忌抬头看了一眼九色鹿，旋即低下脑袋说道：
“好马！”
这两个字仿佛信号弹引爆一样，近九成的官员纷纷点头，顺势夸赞起来。
“魏宗师说的是！这的确是一匹马，还是良驹！”
“这肯定是马，前些年我还养过这样的马呢！”
“是极，是极......
魏央脸颊铁青。
福王也是错愕不已，朝廷局势尽以糜烂至此？！
听着耳畔百官嘈杂的声音，两人只觉得大冷天一盆冰水往下浇，从头到脚都冻得毫无知觉。
然而魏渊仍不知足。
“乱糟糟的，嚷个什么？这里是朝堂！
觉得是马的立于左侧，觉得是鹿的，站到右边。”
一言落下。
九成的官员站到了左边。
剩余一成的人实在挤不过去，只能尴尬的站在中间。
二十几位节度使看着背后空荡荡的一片，想要挪动脚步，却已经没了位置。
魏渊笑着点头，看向福王，却是问魏央道：
“陛下，不知这到底是鹿，还是马？”
魏央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无力地靠在龙椅上。
耳畔响起了福王的传音：
“陛下，此獠凶恶，不如不露圭角，择时而发，晦养厚积，再乘势而起！”
魏央眼睑颤动，张嘴吐出两个字：“是马。”
魏渊满意地点点头，对着福王说道：
“福王素有胆谋，不如交个朋友？”
“本王德薄，恐怕做不得魏宗师朋友。”
“我这个人小气的很，非吾友，则必敌也。”
“……魏宗师说笑了，能有个宗师朋友，是小王的荣幸。”
“既然如此，你我从今日起，便是通家之好，今日下朝，福王不妨带妻女入宫，让我认认嫂子和侄女。”
第186章 福王妃的决然，让魏渊不敢妄动的人
福王被魏渊一句话逼到了墙角。
剩下的朝会时间都浑浑噩噩的，神情恍惚。
魏央也心惊胆颤。
并不是因为福王的遭遇，也不在乎福王会不会交出妻女换取自身平安。
她只是害怕此事之后，魏渊对自己更凶恶的报复。
魏央回想起以前的遭遇，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抿住唇，紧绷着身子，挣扎片刻后，微启的红唇点燃了福王心中的期望。
他认为，如果身为皇帝的魏央发话，绝对可以帮助自己破局，到那个时候，两人之间就是绝对的攻守同……
“福王，多年不曾见皇嫂和侄女，朕..朕甚是想念。”
魏央的话让福王僵立在原地，张大了嘴，整个人像是石雕一样立在原地。
为何，为何会如此？
我明明是在帮你！
你竟然背刺我？！
福王瞬间被愤怒点燃了理智，身上的气势放开，三两步想要跨上御阶，直奔魏央。
然而下一秒。
一股磅礴的气势将他死死的压在地上，让他只能红着双眼瞪向魏央。
他的眼前多了一双黑靴，绣着金色的龙纹，耳畔响起了魏渊如同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声音。
“福王藐视朝堂，胆敢行刺陛下，以下犯上，押入宗人府，由宗正看管议罪。”
说完，一脚将福王踢成了滚地葫芦，披头散发摔在地上。
众臣缩手顿足，一个个言语附和。
原本跟着福王的节度使，见到魏渊冰冷的视线扫来，纷纷开口数落着福王的罪行。
大魏皇朝罕见的，一等一的贤王，此刻却成了残暴的代表，宛如千古罪人。
他对此毫无反应。
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皇位上的魏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