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正我罕见地露出了犹豫之色。
良久之后，他摇头道：“此人敌我不明，正邪难辨，目前还不宜得罪他。”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他杀了元十三限，至少肯定不会是蔡京那边的人。”
铁手冷笑一声，道：“蔡京这个奸贼，这次自断一臂，恐怕要睡不着觉了。”
闻言，诸葛正我哂然一笑，道：“蔡京对元十三限一向忌惮，这次怕是欢喜还来不及，怎会睡不着觉？”
铁手挠了挠头，他实在搞不懂这些当朝权贵的想法。
坐在轮椅上的无情忽然开口道：“世叔，我观那位雷大小姐，行事雷厉风行，狠辣果决，此次不但掌控了六分半堂，而且还拔除掉了不少暗谍，假日时日，恐成我六扇门心腹大患。”
追命喝了一口酒，哈哈大笑道：“大师兄，你没听世叔说吗？人家背后有高人，你能怎么办？”
铁手也道：“无情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若是眼下除掉了这位雷大小姐，不说引起临安动荡，恐怕我们还会得罪她背后的高人。”
无情默然不语。
诸葛正我眉头微微皱起。
这件事对他来说，也颇为棘手。
六分半堂不足为惧，但是雷纯背后的高人，却是让他心生忌惮。
“到底是谁？”诸葛正我低声喃喃道。
…………
火锅店。
“张公子，这是店里上个月的盈余，一共是五百八十三两六钱银子。”
黄蓉拿出账本，递给了张楚。
张楚没接，而是笑呵呵道：“回头你拿一百两银子，作为家里的开销，剩下的就放在店里吧。”
黄蓉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将剩下的银子藏好的。”
“最近店里还好吧？有没有闹事的？”张楚忽然问道。
黄蓉摇了摇头，道：“说来也奇怪，以前偶尔还会有泼皮混混来捣乱，最近这些人倒是无影无踪了。”
“哦。”
张楚心知肚明，应该是雷纯在暗中帮忙。
六分半堂盘踞临安多年，在这里可谓是根深蒂固，黑白两道都得给几分面子。
那些泼皮混混，哪里敢得罪六分半堂。
“去去去，要饭的别来这里，去别的地方。”
一名伙计忽然走到门口，不耐烦地驱赶着一名年轻乞丐。
黄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临安哪怕是宋国的国都，也少不了乞丐这种职业。
而且黄蓉本身就装扮过乞丐，她知道这些人多半都是一些好逸恶劳之辈。
就好比眼前这个年轻乞丐，明明四肢健全，却不去劳作，甘愿乞讨为生，她对这种人生不起半点同情心。
张楚也没理会。
他深知这年头的乞丐都是一群什么货色。
像丐帮这种结伙争地盘的都是小事，最恐怖的一种是采生折割，拐来幼童将其变成残疾人，以此来博取路人的同情，更容易获得赏钱。
而且，这里和现代不一样，若是他大发善心，接济了这名乞丐，估计回头周围的乞丐都得一窝蜂登门。
就在那名年轻乞丐面露失望之色，准备转身离开之际，迎面却走来四五名手持棍棒的乞丐。
“小子，谁让你在这里乞讨的？知不知道这是我们丐帮的地盘？”为首一名乞丐面露凶恶之色。
听到丐帮两个字，那名年轻乞丐却是抬起头来，平静道：“据闻南方丐帮帮主洪七公洪老前辈，为人行侠仗义，你们这些徒子徒孙，莫非要为难我一个外来的乞丐吗？”
听到这话，那名乞丐头领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你一个外来的小乞丐，也配提洪帮主他老人家的名号，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他一挥手，恶狠狠道：“给老子上，往死里打！”
那名年轻乞丐捏紧拳头，眼神中满是愤恨之色。
就在一根棍子即将砸到他面门之际，他忽然一把抓住棍子，用力一拽，直接将其夺了过来。
那名丢失木棍的乞丐也随之被拖倒在地，他连滚带爬站了起来，躲到了乞丐头领身后。
“老大，这小子是个练家子。”乞丐紧张道。
乞丐头领冷哼道：“什么练家子，就是力气大了点而已，给老子一起上！”
就在几人打作一团的时候，门口的黄蓉低声道：“张公子，这年轻乞丐似乎会武功。”
“看出来了。”张楚轻笑道。
能一个人对抗四五名身强力壮的乞丐，当然会武功了。
不过这武功看上去也一般，勉强比这几个丐帮喽高一点。
第35章 求见总堂主
此时的张楚，已经对这位年轻乞丐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明明身怀武功，却落得乞讨的地步。
要知道，侠以武犯禁，会武功的人，压根就不会在意普通人的生死，随便打劫几个路人，钱财就到手了，哪儿用得着去乞讨。
好比日月神教的向问天，为了抢夺路人马匹，明明可以抢了就走，但是却要顺手杀了这些路人。
在这些江湖人士眼里，普通人和地上的蝼蚁没什么分别。
只有少部分心地善良，拥有侠义心肠的人，才不会仗着武力欺负普通人。
比如江南七怪之首的柯镇恶，也算是江南这边小有名气的高手，为了躲避赌坊的追债，无奈躲到了桃花岛。
换做普通江湖人士，估计赌坊老板连命都没了。
就在张楚陷入沉吟的时候，外面的打斗已经结束。
那名年轻乞丐击败了另外几名乞丐，坐在地上喘了会儿气，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准备抬脚离开。
“公子留步！”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年轻乞丐错愕转过身，却见刚才那位驱赶他的伙计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这位公子，我家东家请你过去一趟。”伙计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低声道。
“你家东家？”
年轻乞丐先是一怔，随后摇头道：“我与你东家素不相识，不必了。”
伙计忽然掏出几块碎银，道：“我家东家说，若是公子不愿相见，这些银子就给你做盘缠，并托小人送你八个字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年轻乞丐怔怔无语。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他低声喃喃念了一遍，然后抬起头，叹道：“想不到贵东家竟是一位读书人，罢了，在下且去当面致谢一番。”
火锅店二楼雅间。
就在张楚刚喝完一杯茶之后，伙计便领着刚才那位年轻乞丐走了进来。
“你出去吧。”张楚朝着伙计挥了挥手。
等到伙计离开，张楚打量了年轻乞丐几眼，道：“兄台叫什么名字？”
年轻乞丐没有说话。
原本他还以为这家店的东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文士，没想到却是一位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
听到张楚对他的称呼是‘兄台’，年轻乞丐心里顿时大生好感。
自从流落江湖以来，他不知受过多少白眼，就连路边的村妇，对他也是动辄辱骂。
而今天，他居然遇到了一位没有用歧视眼神对待他的人，这让年轻乞丐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半晌后，沉默已久的年轻乞丐才道：“不是在下不愿意说出姓名，只是在下一路躲避仇家，若是在下的名字传了出去，恐怕会给公子带来祸事。”
张楚笑呵呵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你的仇家没那个本事能在这里捣乱。”
年轻乞丐面露犹豫之色。
张楚咳嗽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与六扇门的铁手铁捕头有一点交情，而且还与六分半堂关系匪浅。”
听到这话，年轻乞丐顿时一惊：“可是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公子还认识六分半堂？”
张楚无奈，看来铁手和六分半堂的名号还挺好用的。
“正是，所以你尽管放心。”张楚端起茶杯，笑呵呵道。
年轻乞丐的神态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的仇家虽然厉害，可还不至于与六扇门、六分半堂这种势力相提并论，既然这位公子认识这等势力，那却是用不着担心。
年轻乞丐叹了一口气，道：“在下姓林，名平之，乃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
哦，林平之。
噗！
张楚回过神来，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啥？这人就是日后挥刀自宫的林平之？
对于张楚的反应，林平之也并未感到奇怪。
“公子应该是听说过我们镖局的名号吧，只可惜，福威镖局已遭灭门之祸，以后天底下就没有福威镖局这四个字了。”林平之眼眶泛红，一脸哀伤的表情。
张楚半天才挤出一句：“林公子节哀顺变。”
他顿了顿，又道：“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暂时留在店里，可以护你安全。”
林平之收起哀伤之态，摇了摇头道：“不瞒公子，在下的父母尚在仇人手中，在下虽武功平平，但生为人子，岂有不顾至亲的道理？还望公子见谅。”
闻言，张楚对林平之多出几分欣赏。
此人遭遇灭门变故之前，可谓是十足的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一种。
即便是落了难，宁愿一路乞讨，也没有仗着武功做出打家劫舍之类的事情。
后面所谓的黑化，也不过是复仇的执念罢了。
毕竟没有主角光环，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张楚叹了一口气，忽然拿出纸笔，在纸上草草写了几个字。
他将纸张撕了下来，再对折两次，递给了林平之。
“林公子，你拿着字条，去六分半堂找他们的新任总堂主，她会想办法替你救出父母。”
林平之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