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吟唱道：“以往，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的生命曾是一场盛宴。
“在那里，所有的心灵都敞开，所有的美酒纷纷溢出来。”
克莱恩顿时觉得浑身乏力，没有继续下一个动作的意愿，他甩了甩脑袋将内心的宁静和慵懒赶走，并快速燃烧了夏叶草和不眠花的粉末。
在伦纳德的助攻下，邓恩重新获得主动，老尼尔又渐渐坐回到了椅子上，他额头上的眼睛渐渐闭上。
但紧接着，老尼尔的腮上又出现了一只毫无感情的眼睛，并在缓缓睁开。
趁着这只眼睛还没有彻底睁开，克莱恩赶紧用赫密斯语庄严地念出咒文：“我祈求黑夜的力量；
“我祈求绯红的力量；
“我祈求黑夜女神的眷顾；
“我祈求您消除祭台内值夜者队员的失控因素，让他的非凡力量重新变得稳定。
“……”
老尼尔腮上的眼睛最终还是睁开了，它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三名值夜者成员在做的一切跟它没有半点关系。
咒文念完，在“灵性之墙”内的克莱恩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恐怖的、隐秘的力量降临。
呜呜呜~
祭台周围突然响起了异常激烈的风声，但是奇怪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感却充斥在整个武器库当中。
老尼尔脸上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突然露出了恐惧的眼神，它被一股磅礴的无形力量逼出了老尼尔的身体，它还没来得及躲到黑暗的角落里，澎湃的力量再次出手将它困住，并碾碎。
克莱恩和伦纳德都仿佛听见了蕴含着不甘情绪的尖啸声。
剧烈的风声消失，武器库里重归平静。
“咳咳咳。”老尼尔醒了过来：“你们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么？”
克莱恩再用灵视看向老尼尔，老尼尔看上去很虚弱，不过那只躲在他身后的眼睛不见了。
他长舒了口气，赞美了女神，并在内心默默地感谢了皇帝先生。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望向队长，他记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提醒队长，可是此时他的脑袋一阵阵的抽痛，刚才的仪式让他消耗了太多的灵性，他现在需要休息。
……
廷根郊区，一栋有着暗红色烟囱和青碧草坪的房屋里。
一只苍白的手，握着一只羽毛笔正在一本普通的笔记本上书写着：
“克莱恩竟然察觉到了老尼尔正处在失控的前兆，故事再次被改写。”
第五十七章：巨犬案件
羽毛笔刷刷点点地写道：“邓恩史密斯被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隐秘的污染过，后来又因为进入海纳斯凡森特的梦中，见到了‘真实造物主’的清晰形象，这使得邓恩史密斯受到的污染逐渐蔓延。黑夜……”
那只苍白的手赶紧把笔提了起来，刚才羽毛笔差点就写出“黑夜女神”，羽毛笔毕竟只是一件封印物，如果把黑夜女神也编入故事里的话，一定会被女神察觉，持笔的因斯赞格威尔一定会惨死在廷根市的。
苍白的手用羽毛笔把“黑夜”这个单词划掉，然后继续写道：“克莱恩进行的仪式很成功，但是因为灵性的枯竭，没来得及把老尼尔正在进行的仪式告诉邓恩史密斯。之后的一段时间，克莱恩也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忘记向同事说明，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他有机会说明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老尼尔正在进行的仪式，会让他的状态再次出现失控的前兆，也许是三周，也许是四周之后，他会重新回到失控的边缘。老尼尔的失控是必然的，毕竟他的仪式引来了某些注视，只要他的仪式还在继续，就会重新受到污染，并重新有失控的风险。
“他的失控会让邓恩史密斯的心理受到冲击，同时会让邓恩之前受到的隐秘污染变得更加严重，从而做出符合因斯赞格威尔期待的事情……
“令人不解的是，克莱恩为什么会意识到老尼尔在失控的边缘？他的命运在这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难道是因为他得到了……”
那只苍白的手又赶紧把笔提起来，他有预感如果任由羽毛笔写下去，一定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控。
赶紧合上日记本，这个充满了意外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
因斯用独眼看着外面的草坪叹息了一声，为什么廷根市的故事总是会受到一些不可控的干扰？特别是这个克莱恩，他为什么总是会把自己写好的故事搅乱？
……
周二早晨，霍伯特带好相关资料，乘坐律师事务所的马车去西郊拜访委托人波利先生。
波利先生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头发稀疏，皱纹堆垒，抽着烟斗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我要把艾尔利一家告得倾家荡产，我发誓，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波利先生叼着烟斗道：“昨天夜里，对，就是在昨天夜里，他养在地下室的巨犬又跑了出来，把我的花池搞得一团乱，可是艾尔利这个老混蛋，却依旧说他并没有养狗，更没有养体型巨大的狗！”
听这位波利先生发了半天牢骚，霍伯特大概明白了过来，波利先生和艾尔利一家是邻居，但是他们相处得并不和睦。
首先是两个家庭的信仰不同，波利先生一家信仰黑夜女神，艾尔利一家信仰风暴之主，他们做了十几年邻居，也已经吵了十几年。
可是最近艾尔利竟然在地下室里养了一只巨犬，这只巨犬偶尔会从地下室逃出来，破坏波利先生的花坛，甚至还咬死了许多鸡。
可是艾尔利先生却不承认自己养过狗，波利先生忍无可忍才托朋友找到了霍伯特所在的律师事务所。
霍伯特问：“周围的邻居看到过那条巨犬么？他们愿意为你作证么？”
“看到过！前面的威尔家，还有左边的艾伦家都看到过，他们也都愿意为我作证。”波利道：“快去审判他吧霍伯特先生，让艾尔利一家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霍伯特笑道：“波利先生，我只是律师，不是法官。”
他道：“在上治安法庭之前，我会去先跟艾尔利先生谈一谈，如果他愿意赔偿你的损失，那样大家都省事。如果他想要到治安法庭解决问题，我们也奉陪到底。”
波利先生道：“好的，律师先生，那就听你的。”
其实他也不太想去治安法庭，那样太麻烦了。
霍伯特又问：“你打算要让艾尔利先生赔偿多少钱？”
“100镑！律师先生，我要让他赔偿100镑。”
“这个赔偿太高了，法官是不会接受的。”霍伯特道：“我建议是10镑的赔偿金，以及10镑的律师委托费用。”
20镑对于一个自耕农而言是可以接受的，要真赔偿100镑，估计艾尔利一家就真破产了。
波利先生手里的烟斗一颤：“女神啊！你竟然要10镑的委托费用？”
“你的朋友没有向介绍我们的收费标准么？”霍伯特微笑道：“这已经是最低的收费标准了。”
“好吧，好吧，反正是由艾尔利出这笔钱。”
谈好了细节后，双方签订了合同，霍伯特又请波利先生带他去拜访威尔家和艾伦家，正如波利先生所说，他们都愿意为波利先生作证，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巨犬，也因此受到了惊吓。
最后霍伯特才单独去拜访艾尔利先生，艾尔利先生刚好在家，在得知了霍伯特的来意后艾尔利在门口就大声道：“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是波利那个老东西老眼昏花了，我们家从来就没养过狗。好吧好吧，他要是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他的声音很大，在栅栏另一边的波利先生听得清清楚楚：“老东西，以前我们吵归吵但我还觉得你像个男子汉，可是你现在赖账的样子像小丑一样滑稽！”
两人的争吵引发了一声接一声的狗吠，听声音就知道，这只狗的个头小不了。
波利先生的话让艾尔利涨红了脸，眼看两个人就要各自进入状态，霍伯特赶紧道：“艾尔利先生，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地下室么？周围的邻居都看到过，巨犬就是从地下室里出来的。”
“好吧好吧，”艾尔利道：“律师先生我信得过你，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答应做波利先生的律师，一定会成为你职业生涯的污点。”
一边说着话艾尔利一边带着霍伯特来到地下室的外门口，狗吠声也似乎越来越近了。
可是打开地下室的门，里面却只有农具和杂物，根本没有任何动物！
等等！霍伯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扭曲的感觉，这很像是在“失序之国”里使用“律师”途径的力量的时候，给人的感觉！
第五十八章：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霍伯特首先想到的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件看似普通的案子里，一定隐藏着关于“律师”途径的神奇物品或非凡者。
而他之前处理巴伦先生的案子的时候，听潘妮讲述的“乡村律师”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是“律师”途径的非凡者！
霍伯特无奈地笑了笑：我早该想到的，“失序之国”是“律师”途径和“仲裁人”途径成为旧日的要素，它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吸铁石一样，吸引着这两条途径的非凡特性向我靠拢。
接着他自我反省：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还是没有完成从公元时代到非凡世界的思维转换，之前的人生经历固然有用，但这是一个非凡世界，这里的规则更重要。
艾尔利见霍伯特发愣，他得意地微笑道：“怎么样律师先生？我早就说过，我们家从来就没有养过狗。”
霍伯特问：“那我们听到的狗吠是哪里传来的？”
“住在后面的亨利家养了一条狗！”艾尔利道：“我想应该是他家的狗跑出来了，先是来到了我的院子，然后去了波利那个老东西的院子。
“至于他们一口咬定那条狗是从我家的地下室跑出来的，我想是波利老眼昏花看错了，而且他又不敢去亨利家质问，就卑鄙地把这件事赖到了我的头上。”
从地下室出来，艾尔利给霍伯特指了指后面黑色为主调的房子：“那就是亨利家。”
那栋房子给人一种死气沉沉地感觉，房子的窗帘、门帘都严严实实，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艾尔利解释道：“亨利家的孩子好像患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脸色苍白，而且害怕见阳光，所以他们家一直这么严严实实。
“亨利是布料商人，面色冷峻，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邻居们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哦，说起来，他们一家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霍伯特从艾尔利家的后院门出去，来到亨利家门前的时候，果然听到犬吠就是从地下室里发出的。
霍伯特敲了敲院门，无人应答，于是他推开院门去敲房门。
在门外等了大半分钟，才听到屋内有人走路的声音，对方的脚好像抬不起来，鞋底摩擦着地板来到门口，用非常沙哑的声音问：“谁？”
霍伯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说明了来意：“我能去您的地下室看一看养在那里的狗么？”
那个沙哑的声音道：“我们一家都得了很严重的流感，如果不想被传染，就过几天再来吧。”
霍伯特琢磨了一下才道：“好的，我这周还会再来，希望你们的感冒能尽快好起来。”
回到波利先生的家里，波利先生听说艾尔利的家里没有养狗，倒是亨利家里的地下室传来了狗叫。
波利先生连连摇头道：“先生，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况且不只是我一个人，大家都看到那只巨犬是从艾尔利家的地下室出来的。”
霍伯特往窗外看了看，艾尔利和亨利家的地下室只隔了一条乡间小路：“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微笑道：“让我们来谈一谈亨利先生吧。”
“噢，亨利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波利一边填着自己的烟斗，一边道：“去年有个贼潜入了他们家，结果被亨利打成了一个只会说‘他死了，他死了’的傻子。
“他们一家是我小的时候搬来的，我还参加了老亨利，噢，就是现在亨利先生的父亲，小亨利的祖父的葬礼。
“本来他们一家人还挺热情的，可是自从三年前小亨利得了怪病，他们一家也变得奇怪起来……”
听着波利先生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不过霍伯特可以肯定，亨利一家绝不是普通的布料商人，他决定拿到“倒吊人先生”的报酬后，再来调查一下。
跟波利先生说明自己最近几天还会再来后，霍伯特便告辞离开。
刚回到律师事务所，霍伯特就收到了来自雇佣兵俱乐部的信件，从昨天傍晚到今天上午，“列兵”已经收到了两个包裹。
霍伯特没想到“倒吊人”的包裹来得这么快，不过稍一思索他便明白过来，包裹一定是跟着从南大陆撤回来的雇佣兵一起回来的，所以包裹被雇佣兵顺带着送到了俱乐部。
于是霍伯特用完午餐后，再次出去“拜访客户”。
霍伯特没有急着去拿包裹，而是在沙发区坐了一会儿，一边喝着俱乐部提供的红茶，他一边从周围会员的谈论中得知，去南大陆伏击弗萨克帝国非凡者的雇佣兵果然已经乘坐飞艇回来了一批。
很多人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战果，干掉了老对手两名序列5，六名序列6，十七名序列7，以及若干序列8和序列9。
而且据说这次的战利品除了非凡特性，还有许多神奇物品以及两件封印物。
可以想象，本周末的非凡者聚会，将会有不少参战者售卖战利品。
霍伯特算了算自己现在的财富，已经将近1100镑了，到时候如果有合适的神奇物品，他一定会出手的！
喝了两杯红茶，他才去前台拿取“列兵”的包裹。
霍伯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让侍者给他找了一间小型会谈室，关上门之后，他拆开了第一个包裹，是600镑现金。
霍伯特心情愉悦地数了一遍，然后拿出皮夹，呃，皮夹已将放不下了，他只好塞进内衬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