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聚音成束，尽力压制力量波动，以音波神通袭向了那棵大树，但也因此让该神通几乎丧失了全部威能，若非有“洞玄”的位格加持，携带的力量甚至都不如一般的罡煞法术。
毕竟这里是玉脍坊，有秦王在侧，她私会沈万重的事最好还是不暴露……
即便如此，冯晴的这一击也是“洞玄”层次，等闲神通都不能毫发无损的接下。
而沈万重更是在冯晴动手的第一时间，也飞速离开了院落，到了那棵大树的位置。
但奇怪的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人或其他生灵存在，只有一地的衣物碎屑。
……
“破妄眼”龚芸化作的黑猫在夜色的遮掩下快速奔跑着，她的精神越来越萎靡，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显然是那“洞玄”一击，让她受到了极重的内伤。
但能从“洞玄”手中跑掉这件事本身，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相比之下，受伤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龚芸在听到自家七妹的“遗言”后，就对冯家的那位太上长老产生了怀疑，所以才趁着夜色，以自身的“破妄眼”远远窥视对方，希望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就有了这么大的收获……虽然她还不知道夜会冯晴的男子是谁，但只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可惜，龚芸还是小看了“洞玄”真人的威能，她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察觉，要不是有“主上”给的保命之物，此时恐怕已经被那道音波将五脏六腑都冻结了。
感觉到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龚芸知道得尽快找个地方疗伤了……
而她稍作思索就想到了赵晨。
在整个敦煌城里，也许只有这位自己完全看不透，且和“樱龙仙子”交好的少年有能力从一位“洞玄”手中保下自己。
于是她奋起余力跳入了酒楼后院，并几步来到窗台上，伸出猫爪拍起了窗户。
接着，她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她再醒来时，却忽然发现自己被人用手拧起，耳边还传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我来看看……嗯，还是一只母猫啊！”
“喵！”
黑色的小母猫顿时大脑空白，紧接着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般开始乱抓，但却被拧着她的少年轻松镇压。
第191章 心声
赵晨看着自己手中不断挣扎的小黑猫，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古怪之色。
事实上，他对这小猫的身份是有些猜测的，毕竟之前“七侠”内讧的时候，马老二曾说过“破妄眼”龚芸变成黑猫去悄悄联络了七侠冯婉的事。
所以，在看到这小猫很有灵性地拍打着自己的窗户，身上还带着层次极高的伤势时，他瞬间就有了联想。
刚才说的“检查了她是母猫”之类的话，不过是试探她的反应而已虽然他确实检查过了。
而试探的结果也正如他所料，至少可以确定这小猫是个有人类思维的东西。
不过，赵晨并没有直接揭穿对方，而是打算将其带在身边多观察一段日子小猫的伤势很重，短时间内她怕是没可能变回人形。
正如龚芸对她看不透的赵晨很感兴趣，赵晨对她“破妄眼”的来历同样有些想法。
另一边，龚芸在胡乱挥舞了几下爪子后，积蓄的力气就再次耗尽，不得不停了下来。
同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傻，毕竟作为一只“猫”，本就是“光”着的，又为什么要去担心被查看？
好在作为“野猫”，被人抓住时表现出一定的攻击性也是正常的，不会引来怀疑……
就在龚芸有些庆幸地自我检讨时，却听到抓着自己的少年再次自言自语道：“听说母猫也是需要做绝育手术的，否则会产生一些病症？”
“喵？”龚芸顿时呆愣住，心想自己到底找了个什么魔鬼提供庇护？
她深深觉得自己得考虑是否该换个人家藏身了……
好在这时候，赵晨话锋一转，又继续自说自话道：“暂时还没必要，等长大点再说吧。”
龚芸这才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缩成一团，接着更是任由对方把自己按进水里，清洗起毛发上的血迹和污秽。
那些其实并不是龚芸自身的污血，而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气息故意蹭上去的，以误导可能存在的追捕者。
至于推算，她倒是不如何担心……因为自家那双“破妄眼”的存在，哪怕是“洞玄”修士也很难算得出她的来历。
现在唯一的破绽就是体内的“霜雪之息”，其层次太高，想要消磨干净，恐怕需要很长时间……而这段时间内，不能和那位“飞雪仙子”靠得太近，否则很容易被察觉到。
“嗯，我的‘破妄眼’虽然名声在外，但一直以来都没表现出太强的能力，且功能也被我分散在了龚芸、龚菲两个身份上，所以那冯晴一时半会儿应该怀疑不到我的身上。
“她最开始肯定是在神通修士中进行排查……但如果一直没有线索，龚芸又在今夜后久久不出现于人前，还是很可能被注意到的……
“得想办法在近期露上一面才行啊。”
思绪电转间，龚芸发现自己已经被清洗干净，脖子上还不知什么时候被戴上了一个金属小牌。
“一般来说，猫不都是挂铃铛的吗？”龚芸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那个牌子，没发现什么异样。
她没注意到的是，赵晨此时的嘴角突然勾起，又被他尽力平复了下去。
这个小牌其实是罡煞法器“同心子母牌”中的子牌，其可以将佩戴者的表层想法传递给母牌的持有者，本质是“心光十二法”中的“观心心数法”，可窥探他人心中所想。
它来自“晨露别府”的藏宝楼，是张云露留给赵晨的法器之一。
“这龚芸思维还挺活跃的……另外，她既然没能看穿‘同心子母牌’的底细，说明在猫的形态下，她没法使用破妄眼？
“或者她现在处于重伤状态，才没法使用？”
若有所思地在黑猫背上撸了一把，赵晨觉得手感还不错。
他半点都没觉得自己在明知黑猫是龚芸的情况下，还如此行为有什么不妥。
毕竟在青云楼，龚芸直接坐在自己腿上时，同样没考虑过自己的感受，现在只能算“公平”地进行了一次交换。
想来龚女侠也不会介意。
而事实上，龚芸确实不怎么介意，在赵晨通过“同心子母牌”接收到的心声里，她甚至还舒服地哼哼了几声。
就在赵晨边撸着猫，边继续整理起今日的收获时，窗户却无风自开，紧接着巨大的泡沫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很显然，是郑青颜回来了。
她一现身就瞥了眼那只挂着铁牌的黑猫，接着便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赵晨的身边，直接开口道：
“上次处理谢家之后，给你奖励的所谓‘公子’，果然是秦王府的人……而且秦王本人这次也来了敦煌。”
“所谓‘公子’？”赵晨疑惑地望向郑青颜。
“是上一代秦王的小女儿，‘渭河郡主’明红月……她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变故发生后，就一直着男装，自称‘诛凶公子’，四处找‘四凶堂’的麻烦。”郑青颜淡淡开口道，“对了……你手中的那些关于‘四凶堂’的情报，要不要现在就呈交给那位‘公子’？”
她口中所说的“四凶堂”情报，就是艾伦主动交代的那些，其中一部分赵晨已经告知了燕红霞，让她借此立功，而另一部分，主要是艾伦所知的那位上级，他则准备亲自去接触一下，再行上报。
否则没法解释情报的来源。
所以，赵晨在稍作思索后就摇摇头：“还是先等等……也许能钓到更大的鱼……”
顿了顿，他瞥了眼黑猫，不再继续整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位甄楼主的来历确定了吗？他设下青云楼的局又是想做什么？”
“初步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其实不用我说，明天你那红霞姐姐就能主动告诉。”郑青颜表情不变，但语气怎么听怎么泛着酸。
又来了……不过这次有外人……外猫在，反馈也许会更好一些？赵晨若有所思，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心虚地咳嗽一声，配合着郑青颜的表演。
而同一时间，他也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龚芸的心声：郑家天骄私下里这么宽容的吗？那这赵晨还拈花惹草……呸！
第192章 星神化日
“甄楼主是‘众星会’的人，而他之所以在青云楼设局，为的是举行‘星神徼天’仪式……”
郑青颜知道赵晨并不清楚“星神徼天”意味着什么，所以在稍作停顿后就继续说明道，“‘星神徼天’是一种向‘星神’直接求得问题答案的仪式……每次使用，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哪怕是‘洞玄’修士，也可能为此气数大降，甚至失去全身修为，沦为凡人！
“而为了绕过这种代价，不少心术不正之人就开发出了种种邪法，以欺瞒‘星神’。
“比如屠尽一地生灵，通过献祭手段招来妖邪，以此来代替自己的气数、修为。
“又比如这次的青云楼主，就是打算奴役众多修士，让大家‘自愿’献出气数和修为，为他的仪式‘添砖加瓦’……”
原来如此……所谓“星神徼天”就是个“付费答题系统”啊……赵晨心中恍然，但想到“星神”与“星槎”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星神在上古甲申天变前，就已经不能回应信徒了吗？”
“确实不能回应了……但‘星神’那等无上存在，无论是否真的陨落，其力量、其痕迹也是不会被磨灭的，依然可以通过仪式来进行沟通。
“只不过比较死板，所以才会被那些偷奸耍滑的家伙们‘欺诈’。”
说到这里，郑青颜稍作犹豫，又有些含糊地说道：“另外，关于‘星神’，我最近听到了另外一个传说……
“说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太阳和月亮早在甲申天变时就已经堕落，之所以我们现在还能看到正常的阳光和月光，是因为‘星神’化作了太阳，守护住了玄天的白昼。
“嗯，在大夏境内见不到……但事实上，在海外，在泰西，白昼之时有时候升起的会是黑日，而夜晚也时不时会有血月横空。
“每当黑日、血月出现，也是各种妖邪、诡异最为猖獗的时候。”
赵晨知道郑青颜为什么说得含糊，因为这八成是祁菲梦在旅途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于她这种时不时就“知道”一些事的习惯，赵晨也有些习惯了。
黑日、血月……星神化日……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总算对“星神”又多了解了几分，这幅拼图早晚能拼出全貌。
思绪转动间，赵晨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既然有星神化日……那化作银月的又是谁呢？”
“这倒是不清楚了……但想来也是位和‘星神’同等的存在！”
郑青颜微微摇头，接着目光瞥向隔壁房间的方向，开口说道，
“据说泰西吸血鬼一族的始祖号称‘银月长女’，也许这个古老的术士家族里会有相关记载。
“再有，邪恶组织之一的‘拜月教’，崇拜的便是与‘银月’敌对的‘血月’，他们的成员非常热衷于猎杀吸血鬼。
“这些邪教徒们的教义虽然偏激、极端，但有时候也能折射出一定的真相。”
赵晨这时候也想到了隔壁的“宁檬”，这小姑娘就有着吸血鬼血脉，而且似乎还颇为纯正的样子。
不过那小姑娘目前实力还太低，他提供的那本《玉弓真诀》虽然能让其勉强修炼，但效率依旧不怎么高，所以赵晨并没放在心上，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
而一直竖起耳朵旁听的黑猫龚芸此时却是满心愕然，思忖道：原来你们俩平时都是聊这么高端的话题吗？
郑家仙子也就算了，这赵晨不过四窍修为，就在操着“星神”、吸血鬼始祖之类大人物的心了？！
亏我刚才还想着你们如果亲热起来，我该去哪里躲一下呢……
听着趴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只小猫的心声，赵晨不由莞尔，觉得她说得很对，以自己目前这点微末实力，去想那些还都是虚妄，不如着眼眼下才比较实际。
忍不住又撸了小猫几把，赵晨才继续道：“来敦煌要做的事差不多都已完成，等商队的酒水卖完，于此地就地采购一些特产后，我们就该返程了。
“而有了这一趟的经验，下次我也没必要亲自跟来了。”
“是……现在谁还不知道金镖商队是你‘血剑郎君’的产业，亲自跟这一趟，以后几年内怕是都没有马匪敢不长眼来劫掠你的商队。”郑青颜嘴角微翘，调侃了赵晨几句，转而问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下一步嘛……等我巩固好修为后，准备去州治张掖一行。”
鉴于黑猫龚芸在场，赵晨没有说的太多，但郑青颜还是领悟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去李家谋取“五帝朝真”神通的后续功法了。
顺便打探“天剑”当初会去赤金地区的具体原因。
虽然历史改变后，绝大部分人都忘记了李家原本的那位“洞玄”真人，但这里面可不包括修成了上三品神通的修士。
而赵晨也早就选好了切入点，但还需等待时机。
……
玉脍坊内，接到沈万重传信的“飞雪仙子”冯晴蹙起又长又直的眉毛，无声自语道：
“跟丢了？还推算不出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