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电转间，赵晨的精神在灵魂深处勾勒出“九曜金章”的虚影，进入了“大日星槎”之内。
来人的“恶意”如此明显，哪怕还未做出实质攻击，也得做好准备。
更何况他在万不得已时，是可以耗费全部身家，将“封魔朱笔”短暂召唤到现实的，哪怕“洞玄”当面，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就在赵晨等人各自戒备之际，那股“恶意”却突然自行消散，再无痕迹留存，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但这却让赵晨心中更加忌惮，又戒备了许久，直到耳边传来明雪零的话语：“应该没事了，以对方的隐匿能力，若是真想攻击我们，恐怕早就出手了。”
赵晨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在松了口气之余，也将分在“大日星槎”内的精神收了回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旁的赵展不解问道。
他虽然也已是法力境界的修士，灵魂还在“血月”污染下有了异变，但显然没能感应到那股没做遮掩的“恶意”。
而就连他都没察觉，宁檬、冯婉、洛菲娅等人就更加迷茫，只疑惑地望向赵晨、明雪零和宝冠三人。
赵晨简单地将刚才的情况讲了讲，末了自言自语道：“这股‘恶意’也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又为什么没有选择立刻动手……”
话里虽说着“不知道”，但赵晨其实心里有数，这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是不晓得自己又在哪里惹了祸端。
而且刚刚那位多半不是一般的“洞玄”存在，否则不会让他都感觉到了些许恐惧。
“冯晴？秦王？心光寺的妖僧？四凶堂的邪物？众星会的叛徒？又或者‘阴司’的杀手？
“额，不算不知道，认真想想的话，我得罪的势力确实有点多啊……但绝大部分都不至于来个‘洞玄’找我麻烦吧？
“而得罪的比较深的几个，又不知道是我……
“等进了张掖，找机会问问‘天河福地之灵’。”
赵晨刚整理好思绪，却无意中瞥见“宝冠”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得问道：“宝冠，你知道什么吗？”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宝冠的身上，这位小姑娘却毫不怯场，不紧不慢地道：“公子，我刚才有感觉到那人‘看’了我好几秒。”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冲着“宝冠”来的？嗯……确实，之前“恶意”的主人从未出现过，而这是我第一次将“宝冠”带到大夏境内“放风”……
不过，冲着“宝冠”而来，也就等于冲着我来，没什么区别。
可还是那句话：为什么？
赵晨百思不得其解，又和明雪零几人讨论了一番，依旧没有头绪后，只得结束了“宝冠”的放风，让其暂时回归了“大日星槎”之内。
……
半空中，一位素裙女子立于层云之上，她清新淡雅，灵秀内敛，如同晨曦照耀下的无边竹林，一片碧绿，青翠欲滴，美得超凡脱俗。
但她那双仿佛有两点幽深漩涡缓缓旋转的眸子却盯着下方越行越远的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她微微侧过头，云淡风轻般道：“既然到了，就出来一见吧。”
话音刚落，一位白发苍苍的富态老者就从云层里走出，其人虽显老态，但脸庞红润，腰背挺直，脸上还挂着很有亲和力的笑容。
不过此时，这位看起来慈祥的老爷爷却拱手一礼，恭敬说道：“司马征拜见真君。”
司马征是世家司马家的“洞玄”真人，之前因“血月之夜”来到甘州，至今尚未离去。
素裙女子微微颔首算作回礼：“‘宝鉴真人’司马征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倒是传言无虚……不过最后半步，却也是最难以跨过的部分。”
“真君谬赞，我自知距离‘升玄’尚远，修成‘法域’也不过是靠近那个境界的第一步而已。”司马征谦虚了几句后，话锋一转道，“真君可能不知，下方那马车里存在一位‘候选人’……”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素裙女子打断道：“我知。”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会有其他‘升玄’降临，与我争斗，导致甘州破碎，波及到你才过来说明，试图阻止我。
“放心，在看到‘候选人’后，我就没打算再出手。”
司马征愣了下，随即松了口气道：“多谢真君理解……您也知道，每一代的‘候选人’都身负大气运，只会在自身劫数下陨落……强行杀他，因果牵连下，可能卷起极大灾难。”
以您的实力，为了保下他，恐怕真会有“升玄”真君降临，到时候整个西北除了‘丹鼎仙宗’所在的陕州和司马家所在的‘凉州’，都可能化作虚无。
当然，最后这几句他没说出口。
素裙女子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司马成‘升玄’的岁月尚短，这类事他了解的应该没有那么清楚……是从哪里知道的？”
没等司马征回答，她似乎就得到了答案，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加入了‘天庭’，难怪……”
司马征闻言瞳孔放大，随即又恢复正常，他深吸口气，试探着道：“不敢瞒真君，在下是天庭的‘水德星君’，不知真君可也是‘天庭’中人。”
“你们的‘后土娘娘’曾邀请过我，但被我拒绝了。”素裙女子轻轻摇头，接着转过头望向南边，淡淡道，“我该离开了，否则可能真会有‘升玄’存在降临过来……等这一代的‘候选人’晋升‘洞玄’后，再来与他见面。”
说完，她整个人就融入了云朵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司马征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脸上虽无表情，但拧起的眉头却显示出他内心极不平静，犹豫不决。
好一会儿后，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从虚空里取出了一块令牌来。
那令牌朴实无华，但其上却用“上古云篆”书写着“水德”二字！
……
两日后，当赵晨的马车在张掖城外的官道上缓缓落回地面时，却有一个青年突然蹿出，拦在了一行人的前方。
“宣城穆云飞，请‘血剑郎君’赐教！”
（半夜还有一章）
第532章 就这？
宣城是甘州东南的一座大城，规模强玉门数筹，无论经济还是人口都能在州内排前五。
而穆家作为宣城第一豪族，族内有着三位神通层次存在。
眼下这穆云飞就是穆家最年轻的神通宗师“吕公碑”穆子容之独子，年方二十，却已是法力七转的高手，且至少凝就了十道本命法术。
听完明雪零不带任何感情的介绍，赵晨诧异问道：“这样的青年才俊为啥堵在这里挑战我？”
见问，宁檬掏出一本杂志，翻到其中一页，拿到赵晨面前道：
“由于你高调地处理了玉门各势力之间的纷争，所以被最新一期的《甘州风云录》收录，排在了甘州风云人物第四十二位，刚好在这穆云飞之前。”
虽然《甘州风云录》只是本娱乐性质的杂志，且排名也不单单比拼武力，而是参考了家世、财产、声名等诸多因素，但不可否认，这本杂志极具影响力，不止在甘州本地，就是附近的肃、凉。陕、宁，乃至蜀、巴等州发行量都相当可观。
登上此榜，不说天下，但在西北之地绝对算是功成名就。
也难怪穆云飞会为了排名来挑战他个人实力虽非唯一标准，但也占了不小比例，如果能击败赵晨，四十二这个位置也许就是他穆云飞的了。
赵晨却摇摇头，作为一个年轻人，他虽然也很喜欢出风头，但这种没什么用的排名却是让他提不起兴趣，完全不想搭理穆云飞的挑战。
不过还没等他出声拒绝挑战，一旁的明雪零却插话道：“公子，你最好接下这个挑战。”
“为何？”赵晨看了她一眼，问道。
“两理由……
“第一，如果不接受挑战，那其他不在榜之人就会认为您软弱可欺，纷纷踩着您成名，后续只会让您烦不胜烦。
“第二，穆家的根本功法与儒学有关，必然和世家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穆云飞这次出手，未必不是被授意的试探，他不达目的也许不会罢休。”明雪零淡淡开口道。
孟家……赵晨沉吟了几秒，接着提起变化成软剑模样的“无形魔兵”，推开门走下马车，朗声道：“赵晨见过‘九字公子’，不知公子拦住在下有何指教？”
“九字公子”是穆云飞在江湖上的绰号，源自他的成名法术“解字生意法”。
此法术可以将写出的字意阐释成有形之物，释放出来，算是一门相当厉害的法术。
而穆云飞当下能解出“意”的字有九个，所以被称为“九字公子”。
这并非讽刺，反而是赞美……要知道穆家修行此法的子弟众多，但连一字都无法解出的也大有人在……如此年纪就解出九字，已是天才中的天才！
要知道，“紫毫笔”、“玉漆墨”、“冰纹砚”、“白鹿纸”，以及“解字生意法”，就是穆家四品神通“千字文”的五道前置法术。
而就算已修成了“千字文”神通的穆子容也只能解出不到百字，勉强凑出了“吕公碑”的碑文，发挥四品神通的神妙。
“我来此，自然是为了领教‘血剑郎君’的高招，还请晨公子出剑。”穆云飞表面虽然彬彬有礼，但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这时候，由于临近州治，又处于官道，四周的行人众多，所以聚拢了不少看热闹之人，甚至有“采风”的记者也准备好了记录影像的法器。
这可是“甘州风云榜”的名次之争，虽然都是靠后的人物，但也有不小的话题度了。
还提前通知了“媒体？”赵晨心中一哂，决定给这位自信满满的公子哥一个教训。
所以他一边于“大日星槎”内沟通“紫光指环”，向“欢喜菩萨图”借取了力量，一边微笑着对那穆云飞道：“那就请穆公子先动手1吧，因为我一旦出手，你就没有机会了。”
他这话说的极为平淡，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狂妄！穆云飞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却也没有因此生怒，反而默认了对方让自己先动手的话，在身边浮现出了笔、墨、纸、砚四道法术。
他在来堵赵晨之前，就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对方的实力，知道其一入“法力”就直达七转，且肯定有着功法根基自带的法术，并不好对付，所以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开始了，开始了！不枉我在此处等了一天。”一位“采风”的记者兴奋道。
他的同事则轻轻摇头道：“赵晨太托大了，恐怕会干脆利落的败下阵……”
“怎么说？”一个路人问道。
“穆家的‘紫毫笔’、‘玉漆墨’、‘冰纹砚’、‘白鹿纸’四道法术单一拿出来并没什么效果，但却都能增幅‘解字生意法’的威力。
“‘紫毫笔’能重其威，‘玉漆墨’能扩其势，‘冰纹砚’能增其成型速度，而‘白鹿纸’更是可以将多个字连成词句，让‘解字生意法’变化无穷……
“一般来说，在战斗里，是很难将笔墨纸砚这四道辅助法术完全用出来的，因为敌人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但赵晨竟然托大让了先手，穆云飞自然能从容准备，胜率大增。
“毕竟根据最新一期的《甘州风云录》所记录，赵晨虽然一入‘法力’就功成七转，堪称恐怖，但他满打满算也才晋升两周，根本没时间搜集罡煞之气，修炼本命法术。
“这样的他，怎么会是准备充分的穆云飞的对手？”说话之人似乎对穆云飞很是了解，将他的底细“卖”了个干净。
这惹得那位端着“记录影像”法器的“采风者”瞪了他一眼，找补道：“这些也不是秘密，赵晨八成早就知道，但他却依然敢让穆云飞先手，恐怕另有倚仗。”
就在旁观之人议论纷纷之际，那穆云飞终于动了，只见他从容地研磨润笔，继而在“白鹿纸”上写下了“风霜雨雪”四个字。
这也是他所会的九个“字”中，能连出最长，且威力也最强的词组。
随着这四字写出，仿佛有“雪妖”降临，四周的温度骤降，而寒风也夹杂着雨雪向赵晨的方向呼啸而去。
“就这？”
第533章 背后的试探
“就这？”
亏自己在听了那些路人的“吹嘘”后，还严阵以待，可这道在笔、墨、纸、砚四个本命法术加持下的“解字生意法”的威力实在有些不够看……
别说“无忧洞天”里那些可以向天地借力的宗师，就是红霞姐姐的“赤帝养元剑气”也很大可能一剑破之。
所谓“风霜雨雪”四字的“冰冻”之意，更是连只有法力三重的冯婉都比不了。
到底只是神通家族的功法，无法和望族根本法门相提并论。
心中感慨了几句后，赵晨看都没看那呼啸而来的寒风雪雨，只让自身的“五仙中灵真元”自行衍化，凝聚出“青帝护魂”、“白帝侍魄”两道剑气。
得益于“太初”真意，无需罡煞之气，赵晨就可以让真元变化出五种状态，稍加改变，就能施展出李家剑诀……而且威力也和法力修为一致，达到“八转”的程度。
而“青帝护魂”和“白帝侍魄”这两道剑气，在李家剑诀传承里都是主守，前者守护灵魂，后者暂庇肉身，玄奥非常。
所以“风霜雨雪”四字之“意”化成的攻击呼啸而至后，任其寒风吹魂，霜雪冻血，冰雨刺骨，却都被一白一青两道剑光所阻，难以撼动。
“‘青帝护魂剑气’和‘白帝侍魄剑气’……这赵晨竟然修成了这两道李家绝学？！”
“可我怎么听说赵晨和李家交恶？”
“‘血剑郎君’只是和李家那不成器的少爷李云枫交恶，与李家其他人并无龌龊……甚至他的继母都是来自李氏，他本人勉强也能算半个李家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