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的一位朋友，特意来告诉了我……”柴迅说到这里顿了下，赶在赵晨发问之前道，“别问我是谁，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一位朋友来过。”
“你作为神通创造的‘人’，有着伪‘升玄’的位格吧？居然能让你想不起来……”赵晨用手捏着下巴，总觉得这位柴迅的“朋友”，可能就是在背后推动自己命运的黑手之一。
毕竟这个心界遗迹，经过一次次意外后，就好像早就搭好的舞台，就等着自己来演这场戏似的……
算了，既然没法反抗，那还是要潜藏爪牙……微微叹息一声，赵晨整理好心情，对着柴迅抬了下下巴：“你继续说。”
虽然对赵晨的态度很不爽，但柴迅还是不得不“老实”讲述道：
“之后的事情你大概能猜到，穆家神通之一的穆师轩在一次去孟家拜访时，被‘怜渎菩萨’暗中诱惑，得知了这处心界遗迹之事。
“孟家那位最有希望成就‘升玄’的十三郎所冷落的妻子莫舒，却遭到其胞弟觊觎，还利用莫家是魔宗出身这一污点，胁迫了她就范。
“莫舒走投无路，万念俱灰之际，被怜渎菩萨蛊惑，令那位孟家二十四郎在看守‘正气堂’时出了纰漏，送出了一道破为强大的神念。
“当然，怜渎菩萨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她本就是自愿被孟家封印的，孟家那位‘升玄’老祖其实并不能完全限制住她。
“嗯，怜渎菩萨之所以会选莫舒作为载体，除了容易蛊惑外，也是因为她通过秘法，来梦境里与我有过接触。
“而我当时装作神志不清的模样，故意透露给她不少的信息。
“比如我想要一场‘美梦’，比如穆子容是最适合我精神的载体。
“而最让我意外的则是，在这场‘婚礼’开始前，真有一位‘天庭’的成员进了这处梦境遗迹，还帮助穆子容向‘吕纯阳’传递了消息……
“啧，这等于将我的嫌疑全部洗清，就算有道君推算，也只能算到那位‘玄武执明神君’动的手脚。
“而他又是出手抢夺梦境五通神的食粮，又是与其他真人争柴家至宝，却都可以被看作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没想到前面几次霉运缠身，这回算是否极泰来。”
什么否极泰来，大概率是因为我来了，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赵晨很不要脸地想着，他没兴趣听孟家那些龌龊事，转而问道：
“我听说这里也是柴家的祖地？”
“枫林村确实是柴家祖地，其中林姓之人，大多是大周灭亡后改的姓。
“但这处遗迹既然是后来建造的，自然不是。”柴迅说着，一指那面银镜，其内画面立刻有了变化，从怜渎菩萨与天女之战，变为了慕家公子慕藏陆。
只见这位公子哥儿正和一只只丑陋却各不相同的怪物战斗着，虽然有些狼狈，却似乎乐在其中。
“九幽帝宫是由九大宫殿共同组成，除了我这里，每一殿都危险重重，想要取得多少宝物，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柴迅稍微解释了一句后，就将视线从银镜上移开，接着道，“这位慕公子的跟班之所以会认为这处遗迹为柴家祖地，也是我故意为之。
“目的便是将慕藏陆引来。”
“你引他来做什么？”赵晨蹙眉问道。
“做戏做全套嘛……得让他们真正有机会拿到‘魔云’的身体才行。
“毕竟那水晶棺可是用心界极为稀罕的心灵寒冰所造，不熟悉‘心灵’领域的‘升玄’真君等闲都打不开，除非集齐三颗‘欲望’之果……”柴迅说完冷冷一笑。
“‘欲望’之果……”赵晨略有沉吟，因为这名字他在之前的梦境禁制里听过，那甄凡的灵魂中就结了一颗“仇恨”之果。
“也就是说，慕藏陆灵魂里也有？”赵晨若有所思。
柴迅点点头：“慕藏陆神魂有缺，七情失四，再加上他的《五星七元空常经》修炼出了岔子，种种机缘巧合下，心灵里结了‘冷漠’之果。
“再加上‘我’与假‘魔云’的‘爱恋’之果，正好凑齐。
“嗯，其实备选里还有那‘青白仙侣’，他们本有可能结‘空虚’之果的，但却被怜渎菩萨破坏……
“她竟然拿可以去那个地方许愿的事诓骗灵真子和元真散人。
“哎，也不算诓骗吧……但就连本体都刻意忘记那里的具体位置了，青白仙侣注定空欢喜一场。”
其实苏寒水也是备选吧？可他突然勘破了内心的“恐惧”，再也没可能结“恐惧”之果了……
赵晨咕哝了一句，转而道：“做的越多，破绽越大，你出手干扰柴家后裔的记忆，不担心被查出来吗？”
“查出什么？柴家祖地难道不在枫林村吗？他去枫林村，恰好发现了通往遗迹的入口，合情合理嘛。”柴迅勾起嘴角道。
也就是这位有“升玄”位格的人来做才行，换了旁人，这么粗糙的手段大能掐指一算就清清楚楚了……
这个柴迅看似精明，其实大部分令人惊艳的手笔都是依靠其本体的布置行事，而他自己做的那些就糙得很了……到底原型故事里，他就不是啥聪明的人啊。
好在整体看下来，问题不是很大。
嗯，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帮着他完善了计划……比如“玄武执明神君”的突然到来……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就明白了“众星会”为何会只派甄凡前来。
多半是在以神通占卜时，得知只有拥有“欲望”之果的甄凡，可以接触到“魔云”。
而“众星会”的妖邪应该知道，他们一直想要找回的“凭证”就在魔云身上。
另外，因为遗迹位于心界，与“心光寺”有着死仇的“众星会”也不敢派高层进来。
他们只是要利用甄凡与魔云接触的机会，给其定个坐标而已……
而这，也是柴迅想要达成的结果。
思绪转动间，赵晨再次开口问道：“那名叫做‘青狮’的和尚呢？燕三侠又为何会‘恰好’来此？”
他现在深刻意识到，参加婚宴的主宾，没一个是多余的。
“青狮是被‘吕纯阳’从历史中拉来的‘灰烬’而已，目的是为了搅乱怜渎菩萨的计划，他本人必然已经降临了神念或化身过来……
“毕竟他之于‘平心娘娘’，就好像我之于魔云。
“肯定是知道‘平心娘娘’对魔云身体的渴望的。”说到这里，柴迅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至于燕三侠嘛……他之所以会来，纯粹是怜渎菩萨的安排……我并不知道其目的。”
你们这些几千年前的老古董们关系可真乱啊！赵晨忍住吐槽的欲望，再次发问：“那吕纯阳现在何处？”
柴迅闻言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在历数婚宴宾客时，下意识漏了一个人？”
“漏了一个人？”赵晨心中一动，觉得确实遗漏了什么，却怎么回想都无所得……
于是他分出精神，进入了“大日星槎”，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究竟忘了谁！
“孟思诚……我竟然将这位‘太虚心剑’忽略了干净！”宫殿内，赵晨第一次在柴迅面前有些失态。
“这也不奇怪，不单单是你，就连慕家洞玄也都将他忽略了。
“怜渎菩萨刚刚倒是有所察觉，可惜来不及细想，就被那青狮缠住了。”柴迅再次一指银镜，其内画面如水波动，却没能显露出任何人物，只有一座空荡荡的大厅展示在赵晨眼前。
“那‘吕纯阳’实际上和上古传说里的吕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冒用其名！
“他虽名为‘纯阳’，却最善‘因果’之道。
“嗯，他这一手看起来类似于‘心光十二法’中的‘盲心术’，但实际上层次要高得多，是能在一定时间内，让人斩断大部分因果联系，仿佛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一般。
“但这神通也是有极限的，位格太高的存在，因果可没那么好断。”说着，柴迅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晨一眼，显然是猜到他身上有着与“升玄”位格等同的物品。
赵晨不以为意，左右这人已是自己的“商品”，也不担心他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所以……吕纯阳是让神念附在孟思诚身上了吗？”赵晨稍作思索后询问道。
“不，并非简单的附身，而是篡改因果，临时占据了孟思诚的身体。”柴迅似乎对吕纯阳的行事风格非常熟悉，“他的本体早已陨落，只余元神存活于‘阴世’内。”
原来如此，所以怜渎菩萨才说吕纯阳没有死透……
大部分疑问都被解决后，赵晨也基本弄清楚了这边柴迅的“疑阵”行动，他虽然有心帮对方一把，且有了初步的计划，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眼前这个“柴迅”并不靠谱，所以赵晨决定就先不告诉他，免得弄巧成拙。
一念至此，赵晨笑吟吟道：“既然演员都已就位，你这个主角是不是该登场了？
“要不然总不见你，这些冤大头们会不会怀疑？”
柴迅同样露出笑容，却摇头道：“怜渎菩萨的神念和我‘结婚’后，联系加深，智慧已下降到想不到这个层次的地步了……
“而吕纯阳找不到我，只会认为我已察觉到了他们的‘阴谋’，所以躲了起来。
“毕竟缺了我这个‘爱情’之果，他也打不开‘魔云’的水晶棺。”
说着，他望向赵晨，意有所指道：“真正该去露个面的人是你才对！”
“我？”赵晨故意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醒悟”道，“是了，那么多人看到我进了遗迹，不去露一面反而有鬼啊！
“而且，我这次来遗迹的目标虽基本都已达成，却是少了甄凡的记忆……至少得弄清楚他将‘荧惑之心’卖给谁了。”
他想了想，再次将“显德钦天历”放出刚才突破九转时被收了回去。
作为被邀请成为“婚宴”的一员，相比他人，他身上那点赵宋太祖后裔的特殊显然不够，再加上这件柴迅的本命法宝，倒是能说道说道了。
“我送你去‘坎宫’的位置，那里相对安全，而且很快就能遇到旁边艮宫的出入口，而‘众星会’的小子就在那里……嗯，你的心里不要有抵抗，否则我对你没法施术成功。”柴迅再次指了下那银镜道。
九幽帝宫是按照九宫格的格局修建的宫殿群，而且每座宫殿无时无刻不在运动，宛如迷宫。
赵晨点了点头，默许他施法将自己摄起，投入到了银镜的画面里。
而在进入银镜前的一刹那，他听到柴迅的声音似是从极远处传来：
“宫殿里大部分的宝物都是‘森罗万象’神通‘创造’出来的，层次低的还能使用几年，但法宝之流，却是离开这座假的九幽帝宫，就会消失……
“切记莫贪。”
第581章 宝物与代价
心界九幽帝宫的“坎宫”内，赵晨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半空，又缓缓落于地面。
灵识展开，环顾了一圈后，他发现这里虽然同样是壮丽雄伟，但格调却与之前柴迅所居的那一间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白玉铺就的地面，也没有玄金明黄的屋顶……反而通体漆黑，给人阴森冰冷、污秽幽暗的感觉。
“实话实说，这样的风格才有点‘九幽’的意思，之前那间有点过于华丽了。”
低声咕哝了几句，赵晨的目光首先被殿内靠后方的一个光柱吸引。
那光柱朦朦胧胧，幽暗微亮，上接殿顶，下连地面，但又分别透了出去，看不到首尾。
“这应该就是此殿的出入口了，只是时机未到，还未真正开启？”想到柴迅将自己“丢”过来前所说的话，赵晨心里有了数，然后开始在那光柱周围布置阵法。
毕竟按照柴迅所言，这里很快就会与甄凡所在的“艮宫”连接了呢。
待将“上明九曜摩夷大阵”完整布下，赵晨一指“显德钦天历”，让其飞入阵中作为阵眼，这才拍了拍手，安心探索眼下这座“坎宫”来。
柴迅说这座宫殿是九宫里相对安全的一座，赵晨在简单“调查”了一番后就明白了缘由。
因为这里是“魔云”真君用来放置与赵宋太祖有关的“旧物”的。
宫殿里用“森罗万象”制造的假货倒是不多，只有一件，不过其余大部分都是没什么价值的普通物品，只是沾染了赵宋太祖和魔云真君的气息才没有腐朽。
以自身的“洞虚眼”简单“鉴定”了一番后，赵晨只挑出了三件东西，其中一个正是那唯一以“森罗万象”创造的赝品。
此三物为一斧、一棋、一画。
斧为玉斧，传闻是赵宋太祖在成就“升玄”之前最常使用的“宝兵”，可惜有明确记载，此宝毁于赵宋太祖与“蜀中剑阁”真人的一次交手中。
它如今既然出现在这里，毫无疑问是柴迅以“森罗万象”神通根据话本故事复原出来的。
赵晨都不太想点评这种行为，只觉得无法理解。
他虽然之前就知道每一位“洞玄”真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和“坚持”，也确实对其中一些人的所作所为很是敬佩和神往，但这肯定不包括柴迅这位“显德真人”。
“这玉斧虽然是用神通创造而出，但却有着‘法宝’层次，可以斩断因果之力，是诸多因果类神通的克星。
“我在张掖时看过的《高祖英烈传》里就有一段说，赵宋太祖被‘心光寺’妖人呼名，差点落入对方手中的净瓶里，最后就是以‘玉斧’斩断联系，方才得脱。
“另外，此物如遇到修行‘蜀中剑阁’功法的修士，无论对方修为高低，都会自行损毁……这应该是对应着它原型的结局。”
阅读着“洞虚眼”传回的“简介”，赵晨决定收走这件可能离开九幽帝宫就会消失的伪“法宝”，毕竟此地混入了那位善于“因果”之道的“吕纯阳”，正好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