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点破，只疑惑地问道：“灰烬？那是什么意思？”
“白弄梅”想了想，觉得告诉赵晨也没什么不妥，还有助于拉近关系，于是在组织了下语句后，先反问道：
“公子，你知道‘历史迷雾’吗？”
“知道。”赵晨点了点头，“那是只有‘星神’和‘先天五太’才能创造的神奇时空。”
“历史迷雾”封存的有可能是一段时间的碎片，也可能是空间的断层，更可能是两者的结合体。
“候选者”了解“历史迷雾”并不奇怪……“白弄梅”点了下头，继续道：“被‘历史迷雾’覆盖的时空，是没有‘信史’的，所以‘命运不定’，一切皆有可能。
“有许多人都试图进入‘历史迷雾’改变历史，但成功者寥寥……当然，就算成功了，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也察觉不到。
“嗯，但除了‘历史迷雾’外，那些‘信史’所在的时代也不是不能进入，只是那里的一切都已是确定的‘历史’，任何手段都无法更改。
“尤其是在‘信史’里已确定死亡或毁灭的事物，它们都是‘历史’的灰烬，再无复生的可能。
“传闻‘文明’的权柄可以唤醒这部分‘灰烬’，让它们短暂重现于世……
“但‘灰烬’就是‘灰烬’，无法长久存在，只会被现世持续排斥，再次回到‘历史’的‘垃圾堆’里。
“也就是这处遗迹位于‘心界’，玄天关于‘青狮’的烙印也还没完全消散，否则那位青狮和尚早就该消失了，都不见得能等到那场婚礼结束。”
灰烬……原来这就是灰烬！“信史”里确定死亡的人或物吗？
那和尚是被穆子容的“吕公碑”碑文……不，准确的说，是“吕公碑”的碑文呼唤了吕纯阳，而吕纯阳将这段“因果”嫁接在了“青狮”身上。
“千字文”神通，源头是上古的儒门，这就是“文明”权柄的体现吗？
如今“儒门”虽然不像“佛门”一样彻底没落，但也称得上式微了，毕竟九大上宗、十二世家里，只有孟家算是正经的“儒门”传承。
嗯……“佛门”和“神道”的衰落是因为信仰被污染了……
那“儒门”呢？
信仰应该也是一方面，毕竟“儒门”其实也是“儒教”，但更大的原因嘛……
赵晨联想到了这个世界在他眼里有些古怪的“蒸汽”与“神秘”结合的“文明”，心中若有所思：
也许是因为，“儒门”的学说再也代表不了“文明”了。
揉了下额角，赵晨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已完全掌握了“调查员”，光刚刚这个猜想，就能让自己的修为再次猛增了。
收回发散得有些远的思绪，赵晨想着趁有个想讨好自己的大能在身边，多了解一些事情也没坏处，于是再次追问道：
“‘烙印’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其实不该是一个只有罡煞境界的欢喜一脉修士能知道的，但吕纯阳却也没多想，只蹙着眉头道：“‘烙印’是指多方面的痕迹，比如你的故事、传说……”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宫殿后边的“立柱”就再次打开了“通道”，而两股熟悉的气息刹那间从“通道”中传来。
欢喜菩萨和慕藏陆？
气息纠缠……他们打起来了？
“白弄梅”当即停下解说，与赵晨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向“通道”内走去。
第590章 真身对撞
“中宫”内，怜渎菩萨在利用“九品莲台”唤出真正的“法域”后，那十五位天女神念就迅速迷失在了其中。
白色花瓣飘飞，淡红雾气弥漫，若有似无的轻吟低哼开始肆意飘荡。
就连那位“青狮”和尚都心跳如鼓，热血奔涌，呼吸变得粗重，竟感觉无法自持。
因为在这方“法域”形成的小天地内，怜渎菩萨本身就是最诱人最难以抗拒的法则，在这里她就是合欢的具现，是每个人内心欲望的化形！
咚！雄壮的身躯倾倒，“青狮”和尚竟半跪于地，神情隐现痴迷，既想清静，又无法控制住自己。
而此时怜渎菩萨脸上泛起一层圣洁怜悯的光辉，她望向青狮道：“世间多苦，皆是烦闷，如你这般仇恨蒙蔽了心灵，哪怕化为‘灰烬’依旧被他人利用，不得安宁，不得清净……那为何不放下所有，暂时享受极乐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极致的“魅惑”之意，白皙的手指也伸向自己的衣领，似乎只要对方肯踏前一步，她就会肉身布施……
但很可惜，这样的“考验”青狮不知遇到过多少次，哪怕被“法域”挑动了情欲，依旧还保有一丝清明。
他宣了声佛号，低垂目光不去看怜渎菩萨，只压抑着声音说道：
“你不必浪费力气……我来此的目标已经达成，很快就会回到‘历史’中去了。”
闻言，怜渎菩萨蹙起眉毛，脱口道：“你只是为了消耗掉我使用‘法域’的机会才到来的？”
她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道：“是吕纯阳？他也来了，对吗？！”
青狮闭口不答，身体却渐渐褪去了颜色，化为了一整块石头。
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过，石头一点点化作粉末，消散在了怜渎菩萨的眼前。
灰烬，最终是要回归历史的“垃圾箱”中的。
这个过程很快，快到怜渎菩萨根本来不及理清思路，青狮这个她认为的“人劫”，就彻底不见了。
“我图谋的是一尊近道的身体，怎么可能如此简单？”怜渎菩萨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步就迈到了“魔云真君”的水晶棺旁。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这棺椁竟然是用“心灵寒冰”所造！
“‘心灵寒冰’是心界独有的奇物，只有用最炽烈的欲望才能融化……
“而这棺椁共有三层，至少要消耗三颗在心灵内结成的‘欲望之果’。
“若我的‘法域’还能用，那催生出一颗应该问题不大，青狮就是为此才逼我消耗了使用‘九品莲台’的机会？
“但就算我保留了机会，一颗也无济于事啊……
“而且心灵内有机会结成此果的青白仙侣还被我的话燃起了希望，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成功……
“不对！吕纯阳既然大概率亲自到了，那他绝不会只是为了阻止我……
“他应该也想要‘魔云’的身体！
“是了，他手里必然有三颗‘欲望之果’的线索。
“让我猜一猜……‘众星会’的甄凡不用提，他拥有‘仇恨之果’是明牌，‘众星会’怕是早就知道这里有‘心灵寒冰’，才派了他来。
“其余几人……那赵晨虽各种欲望都很强烈，但心灵岛屿却异常稳固，不像是会结出‘欲望之果’的样子，可以排除。
“慕藏陆神魂有缺，却是催生‘欲望之果’的好土壤……
“而最后一个，大概率就在柴迅和吕纯阳中间……
“呵，一痴恋‘魔云真君’，一个紧随‘平心娘娘’，且数千上万年心意不变，也只有这种‘炽热’，才能融化心灵的寒冰。”
怜渎菩萨刚想到这里，还没去思考该如何夺取这些“欲望之果”的时候，“中宫”的立柱忽然发出幽暗的光芒，与其他宫殿连通的“门”开启了。
下一刻，慕藏陆和孟思诚的身影就飞出通道，出现在了怜渎菩萨眼前。
只不过无论是慕藏陆，还是怜渎菩萨都没有发现“孟思诚”的存在。
吕纯阳既志在“魔云真君”的身体，当然不会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赵晨那边，慕藏陆这里自然也有布局。
针对慕藏陆，吕纯阳就没使用诱惑的方式，而是隐藏在其身边，利用其神魂的缺陷，一点点用“因果”之道加以引导。
将其他人与怜渎菩萨之间的矛盾、仇恨都加诸在了慕藏陆身上。
如果是在外界，慕藏陆怕是早就发现不妥之处了，但“九幽帝宫”的环境，加上他神魂有缺，本就察觉不到强烈的“憎恶”和“仇恨”情绪，所以将“因果”的变化完全忽略了。
是以，当两者甫一见面，之前积累的“因果”瞬间爆发，慕藏陆几乎是红着眼睛冲向了怜渎菩萨！
作为一位真人，慕藏陆其实能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但突如其来的剧烈情绪变化，却让他对此选择了放任。
他来此“心界”遗迹，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只有通过宣泄，让自己的“欲望之果”达到完美状态，再以“心灵寒冰”消解，那篇佛门秘法才能得到圆满！
所以，慕藏陆根本不顾身上的伤势，径直展露出了“中央镇星真皇身”。
所谓五辰列横，焕朗五方，水星却灾，木星致昌，荧惑消祸，太白辟兵，镇星四据，慕家的《五星七元混常经》所能凝聚的五位星辰帝君真身并非“众星会”那些妖邪，而是源自太素道君于上古敕封的五位神。
五大真身各有神妙，但又属“中央镇星真皇身”最为强大，因为可以统领其余四帝！
于是在慕藏陆的“中央镇星真皇身”高举帝印现身后，“东方岁星真皇身”、“南方荧惑真皇身”、“西方太白真皇身”、“北方辰星真皇身”四尊真身的虚影也齐齐展露，将怜渎菩萨包围了起来。
见此，怜渎菩萨轻叹一声，身上泛出清光，一尊菩萨真身同样展露而出，白裙圣洁，右手托莲，衣裙半露，胸口若隐似现，肌肤似由法则交织而成，宛若实质，极其诱人。
由于附身的“莫舒”被认证为了“魔云”，所以她其实不愿意展露真身，因为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降低“认证”的效力。
为此，她之前要么是使用从“宣城”掠来的斑驳法力，要么是用外物展露“法域”……
但到了此刻，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先保住自身，再图其他。
第591章 佛门秘法
另一边，赵晨和“白弄梅”刚一进入“中宫”，就见到了这“洞玄”真人真身对撞的一幕。
“白弄梅”急忙移开目光，但还是晚了一步，她眉心处的那抹红痕瞬间爆裂开来，整个人顿时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藏于眉心的那件画卷样式的神通法器“欢喜宝阁”却猛地飞出，内里的一众莺莺燕燕不见，只余下了各种红粉骷髅和狰狞怪物。
它们一个个扒着画卷的边缘，似是要从内部爬出……
“洞玄真身”已是完整的“仙化”之态，“白弄梅”在直视恐怖后只是昏迷，显然是因为污染被这件神通法器承受了大半。
而另一部分，大概率被“吕纯阳”承担了……
实质上，以“吕纯阳”的位格，直视真身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之所以又是晕倒，又是让“神通法器”被污染失控，就是为了遮掩住他本身的存在。
思绪转动间，赵晨也偏移开了视线他虽然只要不用“洞虚眼”去看就问题不大，但直视久了依然会积累一些负面影响。
接着，赵晨骈指成剑，当机立断地斩出了一记“赤帝养元剑气”，直奔那幅“欢喜宝阁”画卷。
说起来，李家的“五帝朝真剑诀”中，青帝、白帝两剑主守，虽也有进攻手段，但威力差强人意；
黑帝、赤帝两剑在攻击上则各有千秋，只不过前者用来对付气血旺盛的怪物较为合用，后者则更适合元气充沛之辈。
而且均是效果霸道，中剑者往往都会因为气血之力流失殆尽或一身法力回归元气而亡。
也难怪燕红霞当初仅凭未得“太初真意”的“赤帝养元剑气”就能纵横一郡，威名远播了。
“神通”之下，恐怕没几人愿意与她对剑，哪怕能敌住，也得法力大损。
赵晨也对这“赤帝养元”情有独钟，而此剑在他手里，因为“太初真意”，以及借来的位格加持，也已有了神通之威。
啊！啊！啊……
“欢喜宝阁”画卷中的一众红粉骷髅和狰狞怪物在被赤帝之剑擦过后，身上顿时剧烈燃烧起来，开始疯狂地嘶吼、惨叫。
它们本就没有实体，完全是靠法术神通而成型，如今返本溯源，自是要回归元气状态，这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而“欢喜宝阁”本来还试图保护它们，却被赵晨身上道袍刷出的一道玄光所阻。
“这件神通法器算是废了，哪怕清理了里面的怪物，日后它再凝聚的也不会是之前善解人意的小姐姐们了……按照‘道官署’的规定，这样的法器必须销毁。
“既然如此，不如被我‘卖’了，就当我使用‘紫光指环’的耗损费了。”
心里这么想着，赵晨伸手一招，就将那变了模样的画卷收到了袖子里……至少表面是收到了袖子里。
而这时候，“白弄梅”终于“悠悠醒转”，睁开了那一双水眸。
赵晨也不客气，拉着她远离了两位真人的战场，这才“坦然”说道：“阁主的神通法器刚刚失控，我已将其毁去。”
卖入星槎，和毁去本质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