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三生三世
赵晨的感觉并没有错，此刻西凉城天空的云端之上，正有四位“洞玄”真人神识碰撞，呈“品”字形彼此对峙着。
这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另外一男一女则分列两侧，俨然三个阵营。
并立的两人中，男的锦衣玉服，五官精致华美，微微眯着双眼，一派慵懒的样子，女的则倾国倾城，纯洁中的气息中带着些许天生的妖媚，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诱惑的感觉。
他们正是司马景慧的父母，“赤阳剑使”司马煜和“天狐仙子”梦月华两位真人。
由于修为精深，他们看起来反而比小女儿还要年轻不少。
司马煜此时的注意力大半在另外两人中的男子身上。
只见那人身高八尺有余，体态魁梧，穿着一身全覆盖式的铠甲，头盔上一对尖锐的“鹿角”高耸。
沉默许久后，“赤阳剑使”率先开口道：“程神捕不在东南坐镇，怎么有暇派一具‘钢铁’分身来了西凉？”
这盔甲壮汉竟然是六扇门东南神捕“铁手”程智的分身。
他本是司马家旁支出身，但因为司马景慧的霸凌和欺辱，愤而改了母姓，彻底与司马家断了关系。
闻言，铠甲人的一对鹿角上似有灵光闪过，面甲正中心镶嵌的宝石也亮了起来，继而嗡声道：“司马煜、梦月华，事到如今我已知道你们的打算……
“放心，我这次来非但不准备阻止你们，反而还要助你们一臂之力。
“因为我只想要‘司马景慧’死！”
闻言，司马煜、梦月华夫妇神色俱皆一变，后者更是冷笑道：“程神捕这话好没有道理，你想要我们女儿的命，居然还说要帮助我们……”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端另一位身着白色襦裙的秀美女子打断：“好了，贤伉俪不用再装了，你们的手段别人看不明白，但我还能不懂吗？”
“凉王妃此话怎讲？”司马煜依旧一脸“困惑”地问道。
“还不肯坦诚一些吗？”被称为“凉王妃”的女子微叹口气，继而正色道：“‘宝鉴真人’司马征被派去甘州张掖一带长期驻扎，‘七曜仙子’司马婧暂时留在了宣城。
“而你们那一双儿女，‘玉匣剑仙’司马鸿和‘玉影飞虹’司马雁也被派往了‘方丈岛’御边。
“你们的长孙又去了泰西游历。
“再加上你们家那位老祖宗目前似乎也身处‘阴世’……
“司马家在西凉的力量可谓空前的虚弱！
“现在洞天里还剩下几位‘洞玄’？
“恐怕只有‘掌兵使’了吧？”
司马家明面的“洞玄”存在只有十位，但有三四位是长期在朝廷各机构任职的，很少回西凉城。
所以经凉王妃这么一盘算，司马家的“洞天”目前确实空虚得很。
“凉王妃算的倒很清楚……但也说了是‘明面’。”司马煜面无表情道。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凉王妃秀美的脸蛋也沉了下来，用略显尖利的嗓音道，“真要我说出你们那小女儿的真正身份吗？”
说罢，她斜睨着司马煜夫妇，寒声道：“你们难道不知本王妃是西凉女国的贵族后裔？”
听到这话，司马煜和梦月华二人再无侥幸，只是脸色愈发难看了，讷讷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候东南神捕程智那具分身也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其实恨不得司马景慧立刻就死，只是碍于那秘法的规则，你们非但不能伤害她，还必须全力保护她，并满足她的要求。
“否则那秘法极容易失败，继而反噬！
“所以，你们费尽心思让她四处得罪人，又竭尽所能地为她的仇人创造机会。
“当然……创造机会的过程也不能带有对她的恶意。
“呵，‘三生三世夺基大法’果然不愧是最为阴毒的因缘秘法之一！
“尤其是这第三世，一旦成功，那她在历史长河中遗留的气数、功德，以及其他积累就都归你们。
“从此她在历史里也就只余‘灰烬’了。”
铠甲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两位真人道，
“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只要司马景慧死，所以一定会拦住你们，不让你们有余力插手她的生死。”
凉王妃也点点头，笑着道：“我虽不会干涉这秘法，却也得保证没有其他存在趁着这个时机作乱……
“当然，主要是不让我忌惮的那一位得逞。
“所以，不知道贤伉俪究竟安排了谁人来阻止你们救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自身来意道明，然后便换司马煜、梦月华夫妇沉默不语了。
他们也没法言语，毕竟正如程智所以，完全不能展露对司马景慧的恶意。
哪怕是语言也不行！
而那些安排，他们也绝不能是为了杀死女儿才谋划的。
……
云端凝固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下方校场的约战。
毕竟除了赵晨这种有“挂”的人外，也只有上品神通才可能察觉到些许端倪。
所以时天纵和风梧仙此时已在相互见过礼后，于众目睽睽之下各自施展法术斗在一处。
风梧仙修行的是家传《小有清风元符经》，掌握有“小有清风遁”这种化身清风，来去自如的遁法，所以身形聚散如意，忽而在左，骤而为右。
不过每次现身，都会伴随着数道“金刃落雨斩”，一度让时天纵颇为被动。
所谓“微云遍河汉，疏雨滴梧桐”，便是如此了。
不过时天纵是实诚君子，既然答应风梧仙认真约斗，就不会放水，所以在逐渐适应了“微云疏雨”的节奏后，也渐渐展开了反击。
他主修的是司马家七道宝泉之一的“月华宝泉”，再辅以家传剑诀，凝练出了一道威力颇大的阴煞法术“新月剑气”。
此剑气攻守兼备，柔和内敛却又锋锐无匹。
哪怕是化身清风的风梧仙都不敢直撄其锋，只觉其暗含法理，剑意摄人。
“天纵果然人如其名，天纵之姿！
“如果换成是进入‘百花谱’之前的我，恐怕只能逐渐落入下风，最终战败。
“但现在嘛……”
风梧仙所化“清风”忽的剧烈起来，仿佛漫卷起阵阵黄沙，直接撞到了新月剑气上。
但这一次，锋锐玄奥的剑气竟没激起半点儿波澜，反而被“风”缠上，不一会儿剑气上闪耀的“月光”相关符文就变得暗淡、腐朽，最后化作一汪臭水，洒落地面。
“这……怎么有点‘三昧神风’神通的意味了？”观战者中，见识比较广博之人顿时满脸骇然，甚至后退了数十步才停了下来。
第649章 劫数将至
“三昧神风？”
“原来‘小有清风遁’是‘三昧神风’神通的前置法术之一，这是借助‘百花谱’提前展现了部分威能？”
茶楼顶层包间内，正在观战的方佩娘和白弄梅也都是一脸惊叹。
她们俩身为“花仙”，当然也能借用“百花谱”的力量加持自身，可绝达不到风梧仙如今这个程度。
“莫非‘三昧神风’这种上古真传，与‘花神’更加契合？”
就在她们俩激烈讨论之际，赵晨的神色却是愈发凝重，因为他勾连“星槎”内的“宿命天池”，观察了一下校场周围那些修士的气数，发现都不算太稳定。
尤其是那司马景慧，气数竟然在快速衰败，哪怕绝对的“量”依然庞大，但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这是“劫数”即将到来的征兆。
如果可能，赵晨现在真想直接跑路，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但他现在就在云端那些真人眼皮底下，一旦做出过激举动，反而更容易被关注。
“好在我自身的气数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场‘劫数’应该不是在针对我。”赵晨冷静分析的同时，对于“占卜”“预言”类的法术神通也愈发渴望。
而用“八卦明光镜”得到的“画面”，却比之前在宣城时更加抽象，只给出了三幅极为简略的画面，分别呈现出了三个人。
但由于构图过于潦草，赵晨也认不出它画的到底是谁，只隐约觉得第三幅画里的人有些像司马景慧，可具体意味着什么却不得而知。
“不过，既然‘八卦明光镜’给出了画面，就说明这里面应该也有着我的机缘……”
思绪转动间，赵晨忽然又想到拜访长辈一下午都未归的郑青颜，心中有了些许明悟：也许和宣城时一样，有不少高人都知道司马家在做什么，但却因各种理由没有插手，或者同样在等待机会，分一杯羹？
……
西凉城，一座仿佛被“时光”隔离开的院落内。
一位身着白衣，腰系长裙的女子含笑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郑青颜，勾起嘴角道：“天机已逐渐清晰，这当是司马家引来的‘劫数’，与你那小情郎关系不大，他甚至还可能就近捞些好处……
“啧，想要用‘三生三世夺基大法’这种阴损的秘法完全吞掉当初西凉女帝的所有积累，自然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司马家到底根基浅薄，而且赌性太大……这次怕是得元气大伤了！
“不过他家那老祖宗倒是果断，见已无法挽回，便自行跑去了‘阴世’避劫，否则若是因此事将他自身的‘劫数’也引来，那司马家就彻底没救了。”
郑青颜闻言蹙了下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三生三世夺基大法”这道秘法，不由得问道：“十三姨，司马家的秘法具体有何作用？”
白衣女子正是曾为郑青颜护道，在落月城遗址上空与“血月”怪物争斗了一夜的“十三姨”。
这位不施粉黛，体态也自然妖娆的“龙女”淡笑一声，回答道：
“那可不是司马家的秘法，而是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的阴损法门，基本上各世家、上宗都有收藏，但真正去尝试的几乎没有……
“就算是司马家，也是因为那司马煜和梦月华被人蛊惑，贪心之下私自做的……等到他家老祖察觉到时，秘法已开始，没办法中断了。”
顿了顿，她看向郑青颜，笑着问道，“知道为什么各家都不愿意尝试吗？”
郑青颜想着十三姨之前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反问道：“因为代价太高？”
白衣“龙女”轻点了下头：“代价太大是一点，也有条件太苛刻的缘故。
“既然是‘夺基大法’，首先就得找到一个已‘陨落’的‘升玄’真君的残余精神，让其‘转世’到自己家里，与施法者成为气运相连的‘血脉至亲’。
“光是这一点，就已很难达成了……毕竟‘升玄’存在的精深遗留哪有那么容易寻得？
“而且转世到自家后，还得竭力避免其开‘宿慧’，觉醒记忆，否则一位真君，哪怕失去了力量，也不可能任由摆布。
“而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还有后续一系列苛刻的条件需要达成，最终得到的也不过是那位‘升玄’真君积累的气数、功德、感悟等等‘根基’而已。
“当然，这对于那些潜力已耗尽的修士来说确实非常有用，但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哪怕借此突破了当前的难关，后面依旧会遇到瓶颈。
“这也是司马煜和司马征同为修成了‘法域’的‘真身’修士，但后者被誉为‘只差半步就能推开升玄大门’，而前者什么也不是的原因所在。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只能对几人有利，但却祸及整个家族的秘法……甚至有没有其他副作用还不得而知，自然被束之高阁。”
闻言，郑青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这个秘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能受益？另外，司马景慧就是八千多年前的西凉女帝残余精神转世？”
“自然是从秘法发动开始就一直在汲取着对方的气数，否则司马煜一家怎么可能连出五个‘洞玄’？
“司马煜也正是因为这些‘好处’，才越发偏执，甚至连他家老祖宗的定的规矩都敢阳奉阴违。
“也就是那位老祖要留着他们一家扛住秘法引来的最大‘劫数’，否则早就将他打杀了。
“至于‘司马景慧’，她可以说是‘西凉女帝’转世，但也不算纯粹，因为司马家从西凉女国至宝‘甘水仙泉’里提炼出来的残余精神有些问题。”
停顿了下，白衣龙女又补充道，“嗯，最后这点是‘凉王妃’不久前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