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了指小脸蛋挂满晶莹泪水的女童,道:“小女娃唤作秦柔,七岁半,家住青杏巷,其父欠了三十三两九钱银子。”
青年冷冷瞥了一眼、犹如受惊猫崽般的女童,淡然道:“卖身契签了吗?”
老管家点头如啄米:“其父已经签过了。”
“下去吧~”
青年挥了挥手,老管家立刻带着几位仆人退出正堂,关好房门。
拿来巾布,青年一边擦拭着血淋淋的双手,一边轻语道:“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瑾,乃当今魏国文景帝第九子。”
“打记事起,我便独自一人,孤零零守着一座偌大宫殿。”
“我无聊的快疯了~”
“我多希望母妃能来陪陪我。”
“不用做任何事,陪我说说话就行,那怕一天,那怕一个时辰,那怕一刻钟都好。”
“可惜,每次派往母妃那边的宫女,总会为我带回同样的一句话。”
“母妃总是说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两天,母妃就去看你。”
青年抓着巾布的手掌,骤然发力。
“后来,母妃死了,死于云波诡谲的后宫斗争。”
“确切地说,是父皇觉得母妃胆大包天,竟敢往皇后膳食里投毒。”
“母妃死得很惨,被几个太监强灌下整整一壶毒酒,整具身体融成了一滩血水。”
“我这辈子,只见过母妃九次,加起来连两个时辰都没有。”
“我恨她,因为她总是言而无信。”
“明明答应了,却不来看我。”
青年居高临下,俯视跪地的男人和瑟瑟发抖的女童。
“我娘,就和你们这些赖账者一样。”
“借钱的时候,腆着一张脸,说肯定按时还。”
“钱花光了,就死皮赖脸,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狂妄姿态。”
青年手掌,摸来搁在桌上的剔骨刀。
一步一步,向着毛骨悚然的男人走去。
“我赵瑾此生有三大爱好。”
“其一,豢养猛犬。其二,剥下你们这些言而无信之人的皮。”
“其三,看着我所豢养的猛犬,将失去人皮覆身的尔等,啃食殆尽!”
剔骨刀森森。
青年冲瞪大眼睛,惊惶万状的女童微微一笑。
“小女孩,别怕,哥哥会将你的人皮,永久收藏~”
……
直至四更天时,青年才走出正厅。
候在外头的老管家赶忙摆手。
立刻有两位婢女上前,一人端着铜盆,一人手捧巾布。
青年将双手放进盆里,清澈的水,霎时变得血红。
“将尸体投入狗笼。”
“另外,明儿一早,将所有人皮,高挂镇口牌坊上。”
“让这群穷山恶水处的刁民,明白什么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老管家恭敬道:“晓得了公子。”
一炷香功夫后。
在婢女带领下,青年穿过赵府九曲十八弯的廊道,来到一间厢房门口。
打发走婢女。
青年推门而入。
从衣袖里摸出两样事物。
赫然两卷人皮。
其中一卷,正是那位七岁半的女童。
青年小心翼翼拉开另一卷。
如女人一样的葱白玉指,轻轻抚过白璧无瑕的人皮。
“我从未见过,如你一样的坚韧之人。”
青年喃喃,脑海里,不由浮现白昼那位年轻女子的欣长身形。
“数年时间,被我剥皮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位身着绿色襦裙的女子,是第一个历经全程,莫说惨叫,连一声痛哼都未发出之人。
“柳……柳翠儿,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青年动作轻柔,慢慢将人皮卷起。
“你将是我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
女童人皮,随意扔在桌上。
青年将女子人皮,视若珍宝般藏于玉盒内。
不一会。
青年吹熄蜡烛,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合衣而眠。
眼睛是闭上了。
然青年怎么也睡不着。
‘九龙夺嫡,何其惨烈~’
‘缘何我赵瑾会是第一个出局者?!’
‘得亏父皇还未殡天,否则我无法活着离开魏都。’
小镇人眼中,高高在上、斜眼看人的赵府赵老爷,其实是赵瑾母妃很早时候,便培养在外的一颗棋子。
九龙夺嫡,赵瑾一败涂地。
害怕被其余八位兄长背刺,才北上千里,藏于小镇。
‘还有机会回去吗?’
‘真他娘不甘心!’
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半梦半醒间的青年,突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
眼眸内。
倒映着剑尖。
透过窗户,泼进厢房的月华,洒在修长剑身上。
仿佛为剑刃涂抹了一层白霜。
就在青年张嘴的刹那。
蹲在床头的少年,紧握铁剑剑柄的双手,骤然发力。
森然剑尖,如刺入嫩豆腐一样,轻而易举插入青年咽喉。
猩红喷溅。
青年喉咙里响起一阵怪异声,宛若老旧的风箱一样。
吐不出哪怕一个字。
强烈的生死危机感将青年淹没。
这位八品之境的魏都九皇子,突然抬起手臂,扯下少年脸上黑布。
借着月色,看清刺客模样的青年,嘴巴艰难开阖着。
少年跳下床头。
面无表情道:“我是谁?”
“我叫阿飞,飞鸟的飞。”
少年解下悬佩腰间的木剑。
臂膀高高举起。
瞄准青年心脏位置。
悍然落剑。
恐怖力道,直接将青年身体贯穿。
以至于木剑剑尖都刺透了床板。
一手死死攥着黑布的青年。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着一颗镂空铁球。
冲少年狰狞一笑。
青年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铁球掷出。
轰隆一声。
天摇地颤,火光炽烈。
呛鼻的火药味道,四散开来。
青年此举,不是要炸死阿飞。
而是为了惊动那两位四品之境的武夫。
看着眼神慢慢黯淡的青年。
阿飞神情既无悲来也无喜。
少年留下了木剑,只拔出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