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让楚询原以为他几十年便会无趣的离开流水星,给他硬生生消磨了百年,而今日也是秦云称帝的百年,此时他丝毫没有大帝的身份,一脸灿烂笑容的坐在楚询对面,讲着近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有有趣的,也有比较惋惜的。
楚询安静的听着,待到后续,才抬头看向他微笑道:“就准备这样一辈子下去,不离开了?”
秦云沉默了。
离开?
对旁人来说或是极其自然的事情吧,可昔日的那个预言却在逐渐的逼近,他抬头看向尊敬如师长的前辈,眼神很黯淡,他也知自己在此地无法修行,整天除了消磨时光外没有任何事做,可现在连他都看不下去,要让自己离开吗?
“有顾虑是正常的,而未来的走向又有谁能说得准呢,即便是我也不敢说未来一定会发生什么!”楚询依旧温润道。
“前……!”秦云喉结蠕动,若是放在之前他不怕,心中无所牵挂大不了便是一死,可现在心中有了牵挂,他若在域外得罪不得了的大人物牵连了师尊,哪怕是在九泉下也不得安生。
他将想说话的话咽下,挤出一张笑脸,灿烂道:“去外面有什么好的,找着送死么,还不如在流水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虽然没出息了点,可师尊你也不会介意的吧?”
楚询笑笑。
没多久后秦云离去了,这是他首次觉得狼狈的逃离这座酒楼并且再也不想来了,这次他坐在那发呆,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那个年少时陪伴自己的少女,同样也想到了对自己给予厚望的师尊,更想到了自己先前的答复,可他想说……他真的怕死!
一想到哪位前辈的预言自己走出去后便注定要死,对旁人带着致命诱惑的域外对他没有丝毫吸引力,可现在一切都向着哪里推进,在逼着自己离去,他好孤独,他想对前辈说他害怕,一路兢兢业业的修行,便想逆转未来。
可现在无不是朝着那个预言走势,若是他修行过程稍微波折点也不至于这般惶恐,可就是太顺了,顺到让他自然而然的要离开流水星,他知道那个预言大概率要应验了。
“师尊……!”他轻声的朝着酒楼方向呢喃,即便从未当过他的面念叨过,可现在他很失落,呆呆的坐在那,慢慢的感受到连天地都对自己产生排斥,不允许帝境降临在此,要将他挤出去。
“连你也在排斥我吗?”秦云轻轻抚摸着旁人难以触及的大道,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煎熬中。
他不怕死。
却不想这样无意义的去送死。
所以他规避,逃脱。
甚至可以舍弃一切,唯一让他鼓起勇气的是青衫前辈消失了,可现在前辈还在,自己又怎想这离去,可眼下所有人都想他走,流水星也好,师尊也罢,那些顶尖势力更是巴不得自己走,这里就没有一人欢迎他。
枯坐了数日,天地间的排斥也在与日俱增,他远远望去,看向了那座酒楼,心中泛起了毅然决然,起身仰望着域外眼眸中渐渐泛起了锋芒,锐利道:“未来怎会一成不变的注定,我秦云,偏偏要打破他!”
“嗖!”
这一刻他化作了流光,冲向了域外,向着那个忌惮一辈子的地方冲去,他在飞驰中勇气也在归来,喃喃道:“我是秦云,是流水星的天骄,是无数人的骄傲,更是英勇无敌的我,什么狗屁预言,我终要打破他!”
而流水星上的这些顶尖势力也看到他的离去,望着那道长虹在心中暗暗庆幸,嘀咕道:“这个流氓无赖,终于走了!”
第755章 落寞的归来!
而远远踏出域外的秦云也转身望了一眼,目光是那座酒楼,带着眷恋,带着不舍,还带着期待,喃喃道:“您放心,在外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报出你的尊号!”旋即又自嘲一笑,与前辈相处这么多年,自己可就是不知前辈的尊号?
当时是生怕自己陷入绝境时无意识喊出了前辈的名讳,可渐渐的他已习惯这种方式,也淡淡道:“这样最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供出前辈!”
“走了!”
在酒楼内的楚询自然感知到那道身影的离去,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窥视到部分未来的走向,也知秦云此行不会有危险,更是不想这个拥有大号天赋的年轻人,最终荒废在流水星上。
若他执意在流水星窝着一辈子不出去,固然可以改变命运的走向,可那样与最终的归宿又有什么区别,他唯有英勇的踏出这一步,面对那即将发生的危机去拼尽全力逆转他,更改他,才能塑造出无敌的气魄。
也能在未来走的更远,更长。
一如系统对他的评价,一切都是未知,那个曾经路过流水星的前辈一句无心之举成了他一辈子的心魔,这只能靠他自己跨过去,这是连楚询也无办法的事;但随着对方离开流水星后,楚询也环顾四周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这颗星辰。
再无熟人!
“也该离去了!”楚询也在轻声低语,在这颗生命星辰上过了数百年,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并且身为巡守使却连‘太阳域’一次也不曾巡视,如今秦云离去,了无牵挂,也该去巡视一番了。
“啵!”轻飘飘的迈出一步便从流水星上离开,真正在太阳域内巡视起来,而这座庞大的星空,像流水星这样的生命星辰何止万千,而这些都是低等的生命星辰,诞生出的最强者不过大帝境。
他们荟萃在星空中最初的起步便是炽阳城这种城池,在里面既见到五境般宛若天神般的强者,也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同类人,都是从弱小的生命星辰崛起,而炽阳城这样的存在对绝大数帝者来说,便是终其一生的终点。
至于太行道院,那是真正的太行道域的顶峰,又有多少人有幸能进入那座至高无上的学府呢。
一年。
十年。
百年!
不知不觉间。
楚询将太阳域的365座城池全部巡守一遍,并在各个星空城池的领域内所知晓当地的特点,若有求援他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并迅速赶到,同时楚询也看到那颗悬挂在天穹上的太阳,它太庞大与炽热。
伴随着每一圈的转动都有滚滚的热流流动,若是有修行火焰之道或星辰之道的人在它面前修行,将会感悟极深,而实际上确实有不少修士在庞大的太阳星外感悟大道,而楚询也并未打扰,他寻找一处合适的星空之地,开始完善自己的第三式‘流水剑式’。
时光荏苒。
沧海桑田。
不知不觉间楚询已沦为巡守使六百年,即便半数时间都在流水星上度过,那流水剑式的第三式也终于完善。
一袭青衫盘坐在空寂的星空中,眼眸漆黑若星辰,周身流动细微的剑意,凝固四方的空间弥漫着星辰法则,他意念只是轻微涌动这片区域便化作了剑道的领域,在此亿万里领域内有人误入进来,将受到极致的压制。
“第一式!”
“烟雨剑法!”
“第二式!”
“湮灭!”
“第三式!”
“流水剑式!”
这是他担任巡守使六百年的成效,将三式剑术全面的完善,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创出全新的一式,而威力自然是水涨船高。
烟雨剑法适合群攻,朦胧的场域内敌人进入都将受到剑域的影响,湮灭则是极致的爆发适合针对那些肉,而流水剑式则是真正的高爆发,被他列为杀手锏;这三式全面的蜕变也让他底气十足了。
若是之前碰到简守,许运,徐峰这样的五境强者他远不是对手,可现在已有了与他们交锋的底气,即便不是对手自保也绰绰有余,况且敌人大意之下败给自己也很正常,轻声道:“三式的蜕变,立足的底气是有了!”
可对那些将自己研究透的人来说还是不够,他这三式已使用过,早先在炽阳城的交锋,许多人都用光球记录下来,若是钻研透彻早有防范的准备,自语道:“若是再悟出第四式当做另一张底牌便稳了!”
不过他也很轻松,在完善三式中便有第四式的想法,等歇上一段后将八境高手交锋的光球再看一遍,他有信心创造出第四式。
“也不知秦云如何了!”楚询轻声自语。
……
……
流水星。
域外。
一位落寞而消瘦的背枪白发青年一步步走到这颗星辰外,望着那颗蔚蓝色的星辰,这本该朝气蓬勃的青年却眼神黯然,身影落寞,他抬头脸上满是沧桑与疲倦,他轻声道:“师尊!”
“我只想看你一眼,远远的看你一眼!”秦云眼花湿润,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再回来了,可他后悔当日与前辈怄气,连一句道别都没有便气冲冲的离开流水星,在外界即便他再小心谨慎还是如命运般,招惹了不可忤逆的势力。
真正了解‘风家’的权势他才知晓哪位幼年路过的前辈为何说自己必死,他本该落寞的在域外的某个角落悄无声息的死去,可他想念前辈,后悔那日的任性没来得及好好道别,他想回到流水星在一个角落里,远远的看一眼,哪怕只一眼他便安心了。
可真正走到流水星时他又心颤了,近乡情怯,何况是自己惹了这天大的祸事,真牵连了前辈自己还不如直接死在域外。
第756章 疲倦的回忆!
“前辈……!”
这个在流水星曾引动无尽风华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便成就帝境,将流水星的历史硬生生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绝世妖孽,外出域外二百余年,再回归却不知受了何等打击。
满头白发。
身影消瘦。
脸上有污浊痕迹。
站在域外有家不敢归。
“叮!”
“秦云!”
“快跑!”
“风家去流水星拿你了!”
“赶紧跑!”
……
“咔!”
这是自己的好友在提醒,可秦云却将这通信的物品捏碎了,脸上只有疲倦,他不想跑了,这些年跑的地方太多太多,也太狼狈,而风家的权势也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一院,二姓,三道统。’
“我累了,不想跑了!”秦云眼神黯然,这些年的逃亡生涯每日都充斥在压抑与谨慎当中,那种看不到天日的绝望彻底摧垮了他,让他断绝了逃亡念想,眼下他只想远远的看一眼师尊,看他在干嘛,还是一如既往安详的闭眸修行,或在品尝美味吗?
他不知。
望着那颗蔚蓝色的星辰近乡情怯,而好友的提醒也让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咬着牙关将一缕心神小心翼翼的朝着那颗星辰落去,并未感受任何波动,而后又谨慎的靠近那座酒楼,神识落在里面空空如也。
酒楼照旧。
可师尊。
却不在!
“他……不在!”秦云脸上泛着失落,更多的却是怅然,也喃喃道:“也是昂,师尊那般人物在流水星停顿百余年本就是夸张的事,又怎会一直在那颗平平无奇的生命星辰上。”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满是失落。
似是无法见到师尊最后一面而惋惜,可又带着庆幸与解脱,这样便再也不会波及师尊了,他望着那颗蔚蓝色的星辰却再无惧意,脚步向前迈出往常排斥他的大道这次却不再排挤,似知晓他的结局与落幕。
“我回来了!”秦云喃喃。
环顾着这颗熟悉的生命星辰,往昔的种种涌上心头,一切如梦似幻,立身在那数息后他望向那座空荡荡的酒楼挤出一抹笑容,喃喃道:“前辈,恕我无力,未能为您养老送终,若有来生愿做牛马想报!”
他未去那座酒楼而是来到了一次碧草芳芳依靠小河的地方,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外,思绪也在漂流,那是他首次离开流水星,真正接触了广袤无垠的太行道域才知自己有多弱小,原来,宇宙竟如此的广阔。
他很激动也带着好奇,开始了自己的域外旅行,可他始终谨记着儿时的预言,自己在走出流水星后将得罪某个大势力,最终被杀,那是连他也无法庇佑的,他开始小心翼翼,处处谨慎,提防着潜在的危机。
这种谨慎显然起了效果,他度过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可他的道心却在日渐示弱,所擅长的枪道也开始渐渐被淹没,被了锋芒,丧失了锐气,最初他只当遇到了瓶颈,并不为意,可后来枪道不进反退,让他茫然了。
“不断修行,愈发刻苦,可他的枪道……怎会反而退化了!”那是他真正茫然的开始,自此陷入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无论怎么去做都无用,直至某一日他看到一位清秀的少年,手握长枪满面怒容的对峙一位强大的修士时,他才惊觉自己丧失了什么。
他丧失了锐气!
丧失了锋芒!
丧失了勇气!
丧失了修士的锋芒!
他丧失的并非是枪道,而是丢失了内心,他将那座预言时时刻刻的警示自己,生怕触碰了什么权贵势力,招来杀身之祸,往日的见义勇为在后来选择了默许,朋友在收到欺负时选择了忍耐。
一次次下去他贵为枪道修行的品质丧失了,也因此他的枪修开始不进反退,一颗丧失永无往前处处畏惧的枪修又怎会绽放自己的光芒,那一刻他想到了哪位青衫前辈,倘若他看到此刻的自己,应该很失望吧!
也是自那日起他唤醒了初心,对着命运轻声呢喃:“若是让我丢掉我热爱的一切,畏畏惧惧做一条丧家之犬,即便能苟活于世也非我想要的!”
那一日他的枪道呈现夸张的逆袭,面对那些权贵子嗣他不再小心翼翼的躲避,生怕惹来无妄之灾,不敢招惹的事情也不再畏惧,该挺身而出时便挺身而出,他的锋芒,锐利,正直,吸引了大人物的垂眸。
有人欲要将他收为弟子,他却坦然的拒绝,笑容灿烂的回应已有师尊,秉承着初心,即便是只靠孤身一人,他的境界也在突飞猛进。
但后来……
他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起来,他碰到了一个人那是在年少时心底泛起涟漪的女子,自己与她相逢的第一面便是在此,当日自己在这炼枪,而她就坐在不远处手腕撑着下巴,露出弯月牙般的笑容,只一眼便触动了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