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迎风暴涨,化作一头数十丈的红色巨鸟,卷起恐怖火光像孔詹掠去。
“噗嗤!”
只是一瞬,火雀就追上他们。
孔詹连同身后亡命逃跑的修行者们一起被巨爪抓住放入口中,就连阴神也被嚼碎,立刻没了声息…
残忍吞下孔詹和近百位修行者后,巨鸟回头看了姬未央一眼,眼里满是渴望。
姬未央笑吟吟道:“去吧,吃了他们,你就可以跻身大宗师境了,这是姐姐特意给你找的血食…别让姐姐失望哦!”
“啾啾!”
巨鸟欢喜地叫了两声,两翼展开,卷起遮天蔽日的火光扑向落阳关…
整座落阳关瞬间燃起了熊熊巨火,火光里,数十丈的巨鸟张开巨口,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抓起被火光圈禁的落阳关百姓不停往嘴里送。
它目光冰冷,站在火光里啃食。
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和满城的惨叫声交织,残肢碎片和鲜血洒在空中…
只是片刻。
就将整座落阳关变成了人间地狱。
正向落阳关飞奔而来的狗哥身形猛然一颤,看着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双目欲裂。
斩堪疯狂颤动,他身上更是忽然燃气了滚滚魔焰。
就在他即将入魔时,一只大手猛然向他抓来。
来人一手拎着将入魔的狗哥,一手拎着煞气滔天的薛衣人亡命向宁州逃去:“这是异禽朱雀后裔,要吞血食入大宗师境,城里的百姓已经死了!”
第167章 家里有内鬼
“夏帅,放开我们吧!”
离开落阳关近三千里后,薛衣人身上的煞气散去,低沉道:“我们知道差距,不会去送死的。”
“不要怪我。”
满头白发的夏侯脸色复杂道:“我收到你们的消息赶来时,那头孽畜已经动手了,而且我不是它的对手!”
“我明白!”
薛衣人担忧地看了一眼魔气缭绕的苟尤权:“狗哥入魔了,夏帅能将他唤醒吗?”
“这小子不会有事的。”
夏侯看了一眼被他砸昏的苟尤权,解释道:“镇魔刀诀杀性重,极易入魔,当年他爷爷,他爹,都是这么过来的。
除了有点伤脑子,不会有大碍!”
“只是伤脑子?那就好。”
薛衣人放心下来,这浓眉大眼的老六,脑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影响不大。
他本想打趣两句,想到落阳关那人间炼狱般的惨相,立刻又沉默下来。
大荒天下贫瘠。
修行者虽然地位尊崇,却也要在江湖庙堂找食儿,和普通人之间相隔的并不算远,不至于把自己不当人看。
就算是名声再坏的天魔宗,他们卖稚童时也只敢偷偷摸摸行事。
大荒天下有三条红线。
是针对修行者的。
第一条:禁以生人为祭修行,禁无故杀人。
第二条:修行者战斗,不允许牵扯无辜者,损坏财物,必须赔偿!
第三条:禁止在坟头大小便,包括朝坟头吐口水!
这三条红线。
那怕过了万年,皇朝更迭近十次、天下宗门起起沉沉无数,也始终刻在戒律碑第一页!
甚至可能会永远流传下去。
因为这是荒古大帝替修行界定下的规矩!
荒古大帝是万年以降最强大的那个男人。
也是人族史上除了太虚大帝外留下最浓重一笔的大帝…
他一人征战禁区,驻守人族长城,为大荒天下打出了万年太平。
这座天下所有人,都欠他一条命。
所以哪怕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奇怪的第三条。
但并不妨碍人们遵守它!
这也是为什么雍州将军巷那场厮杀后,陈留黑骑在离开前要把血水都冲刷干净的原因…
因为如果不把战场打扫干净,就得赔钱!
而现在。
五十万年前驻守人族长城的帝族后人,用一个拙劣的理由,屠了整座城!
“夏帅,姬家以生人为祭,纵妖禽生吞近十万百姓,犯了第一戒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衣人看着落阳关的方向:“我要去白帝城敲帝鼓,将此事传遍天下,诛杀那贱人!”
“等苟将军醒了再说吧。”
夏侯见薛衣人态度坚决,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传说当年荒古大帝自白帝城出海前留下帝鼓,帝鼓擂响天下闻。
可万年以来,白帝城不知去了多少人寻找帝鼓都一无所获。
与其去寻找可能并不存在的帝鼓,不如将此事上报长安,让武德定夺!”
“上报长安?”
薛衣人眉头微皱:“武德躲在太极殿都不敢出白玉京,他能定夺吗?
而且咱们正在造他的反啊!”
“这是两回事。”
夏侯道:“他是大唐皇帝,辖地百姓被屠,哪怕去白帝城擂鼓,也该他去。”
薛衣人沉默半晌,将狗哥扛在肩上,向黑风山方向飞去。
他离开后。
夏侯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落阳关方向,缓缓道:“玄策,近十万百姓惨死,你说陛下…会出手吗?”
“岳父大人。”
白衣胜雪的李玄策走来,面色平静道:“武德眼里只有利弊,没有感情,如果替百姓复仇对他有利,他就会出手。
如果对他不利,他非但不会出手,还会死保姬未央,借此搭上姬氏的线…
就像他让您出手救承安一样,如果陈留侯当时没有来尚书府,您和承安都会死!”
说到此处。
李玄策脸色复杂道:“岳父大人,既然已经选择承安,就不要再犹豫了,落子无悔!
以承安的性子,两头下注恐怕什么也得不到!”
“我明白的!”
夏侯缓缓道:“只是陛下心思如渊似海,修为深不可测,无论是做秦王还是做皇帝,或许会有一时低谷,最终的赢家却总是他。
如果他能够成功走出太极殿。
绝不会让一个对他怀有恨意的逆子继承大宝。
我的死活无所谓,可跟随我逃出长安的旧部,我必须要替他们寻条活路!
你和苏相密谈过,让他改弦易帜也失败了,不是吗?”
“苏师说…他不会和承安为敌!”
李玄策道:“而且武德也未必能赢,就在刚才,雍州有消息传来,陈留侯率两千黑骑屠了世家近万修行者,包括宗师境的宁州宁晋阳、济州孔时,雍州甄大年,还有帝族姬七奴…
陈留侯府的底蕴,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
“什么?”
夏侯面色微变:“帝族使者死了,那这女人又是谁?”
“这女人是帝女姬未央,十八岁跻身化虚境的帝族嫡传,居帝星三重天之上,身份贵不可言。”
李玄策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所以岳父大人想用这女人看武德之心,看武德的实力,多半是看不到了。
以她的身份,如果杀的不尽兴,武德大概会亲自替她捉人,让她杀个痛快!”
“陈知安糊涂,大敌当前,怎么能招惹帝族?”
夏侯花白胡须抖动,虽然宰了帝族使者听起来挺痛快。
但从理智上来说,陈知安此举十分愚蠢。
“陈留侯不是白痴,他既然敢杀姬七奴,自然是因为无惧帝族雷霆之怒…”
李玄策幽幽道:“我甚至怀疑,陈阿蛮之所以一直没有对武德动手,不是因为没把握,而是没必要。
还有可能,他在等…”
“你真这样想?”
夏侯认真地看着李玄策,想从他眼里看出答案。
他从不怀疑李玄策的判断。
相识二十多年,夏侯从没见过李玄策出过错,算无遗策。
不然夏侯也不会非要把还在襁褓中的闺女嫁给他。
甚至为他不惜违抗武德的旨意。
看了许久,夏侯只从李玄策眼里看到幽深一片,只好放弃。
低声问道:“你认为陈阿蛮在等什么?”
“等敌人跳出来送死…”
李玄策幽幽道:“武德也好,世家也罢,他们都很有耐心,只有在认为有胜算的时候才会跳出来…
所以岳父大人,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好吧…”
夏侯叹息道:“你和殿下都对陈留侯府信心十足,你们一个是我将身家性命寄托的未来君主,一个是我女婿,我除了和你们一条道走到黑,还能怎么办?”
“多谢岳父大人。”
李玄策笑道:“既然岳父大人做了决定,那小婿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