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渐暗。
那上书‘圣女府’的门庭上张灯结彩。
喜气逼人。
还有许多婢女仆人忙前忙后在布置庭院。
待看到奚梦青时。
纷纷驻足叩首。
奚梦青无视这些奴仆,径直走向朱婉儿的闺房。
此时。
朱婉儿正坐在云水镜前梳拢青丝,许是马上便要嫁做人妇,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别样的妩媚。
“师父!”
在云水镜看到奚梦青的倒影,朱婉儿撩了撩长发,笑盈盈道:“师父,好看吗?”
“好看!”
奚梦青低声道:“陈留侯府来人了,是那位小侯爷,代天子观礼!”
“那个小屁孩儿?”
朱婉儿捡起梳妆台上的口脂,轻轻放在唇上抿了一口,不以为然道:“当年的事,我早就忘了,来便来吧。”
奚梦青挑起朱婉儿的秀发,柔声道:“当年在圣墟,你和陈知命究竟遭遇了什么?
朱婉儿手腕轻颤。
随即继续涂着胭脂:“什么也没遇到,里面什么也没有,传说中的墟火早就熄了。
陈知命在墟火余烬捡到一本册子...”
“是这样么?”
奚梦青脸色幽冷:“如果只是这样,陈知命为何会被捣碎气海,成为一个废人?”
“我不知道!”
“许是他受不住天道眷顾?”
说道这里。
朱婉儿嘴角勾起刻薄笑容:“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当年是你拿着女儿的生辰与他订婚,也是你让女儿离开他。
更是你,
让女儿攀附姜华雨,带着姜华雨上门退婚!
怎么?
现在发现陈阿蛮手握黑骑,陈知安兵临城下,你害怕了?
想把这一切罪孽归于女儿身上?
让你继续做这完美无瑕的缥缈仙子?”
奚梦青脸色微变,只见缠绕在她手指上的青丝瞬间蹦的笔直。
朱婉儿吃痛地叫了一声。
奚梦青这才缓缓放下手指,轻声叹道:“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明日你就是姜家的人了。
此后相夫教子...
别学我...”
说完这句话。
奚梦青身形消散、
门外。
一个捧着红色嫁衣面带憧憬正准备踏入小姐闺房的婢女,纤白玉颈上突兀出现一道红线。
鲜红的嫁衣上。
浸满了猩红的血!
“你总是这么小心谨慎,做我的母亲,难道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朱婉儿幽幽看着已然消失不见的奚梦青。
随后度步走到门外。
面无表情将婢女的尸体放进须弥戒。
这才捡起掉落在地的猩红嫁衣穿在身上,痴痴道:“真好看...”
......
九月初九,重阳!
琅琊姜氏嫡子、御剑宗圣子姜华雨与缥缈宗圣女朱婉儿,今日大婚!
琅琊城街道上、
巡城戍卫们穿着崭新的铁甲,手执陌刀三步一岗巡游。
他们每个人都挺直胸膛,迈着整齐步伐。
稍有风吹草动,整个街道上都会响起密密麻麻的抽刀声!
只是当他们行至阡陌街界线时,
总会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因为线的那头,
是陈留侯府小侯爷陈知安的青楼!
青楼,今日开业!
小侯爷嫌弃巡城戍卫会吓到客人,让那面无须直的太监早早就划了一条红线!
此时。
张德彪笔直站在红线这头,朝着同样笔直站在红线那头的高力士讪讪笑了一笑,搭话道:“高公公,小侯爷可有交代,何时启程登山?”
“不曾!”
高力士撇了张德彪一眼。
见这人只是个巡城统领,修为也低...
端起范儿冷冷吐出两个字后便不再言语。
要说入琅琊城时他还对姜家有些敬畏。
在亲眼见证过那位老管家一指碾死姜道陌后,心中那点敬畏也就渐渐淡了。
毕竟是被陛下记住过名字的内监。
等闲人物哪里入得了他法眼。
“装个什么,阉狗!
再厉害不也和老子一样站大街?”
张德彪心里呸了一口,脸上却讪讪笑道:“高公公,若是小侯爷醒了,劳烦通知一声,末将也好护送左右!”
“护送?
你?”
高力士扫了张德彪一眼,尖酸刻薄道:“连咱家都是堆盘的货色,一个御气境的废物就别添乱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艹!”
张德彪心里咒骂一句。
心想这阉人好讨厌。
尴尬笑了笑后,像根木桩般杵在那里,懒得再凑上去被嫌弃。
日头渐高,眼看午时将至。
阡陌巷方向,使团撵驾终于缓缓驶来。
陈知安身穿鸾鸟官袍,脚蹬金丝靴,右手摇着清风扇,左手把玩着御赐玉圭、半倚在车撵驾内。
斜了站得笔直的高力士一眼,陈知安嘴角勾笑:“老高,走了!”
高力士麻溜儿一跃而起。
熟稔捡起撵驾上的金色长鞭,牵着缰绳,悠悠向城东方向驶去...
离开前,
他居然又回头嫌弃地看那张德彪一眼!
“去你娘的,阉货!”
张德彪碎了一口,赶忙召集手底下的兄弟,远远跟在使团身后!
.....
御剑宗在琅琊城东一座叫做剑峰的山上。
和其他修行宗派不同,御剑宗自开宗立派时,便选址在城内。
最初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剑派,甚至一度差点因为招不到弟子而灭门!
直到两千年前。
一位姜氏嫡子舍弃圣人绝学,另辟蹊径加入御剑宗。
在那位姜氏嫡子掌控下,短短数百年,御剑宗便从一个濒临灭门的小剑派,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此时,
御剑宗山脚下。
有四十八位白衣剑客背负长剑立在在石阶两旁。
神情冷冽,
就像四十八尊冰冷的雕塑。
有宾客拾阶而上,感受到他们身上透出的凌厉锋芒。
胆小者已经开始两股颤颤起来。
毕竟这些白衣剑客。
可都是御气境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