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材瘦小，但那铁锤却是巨大，看上去有些违和感。
偏偏那铁锤在他手中轻如鸿毛，甚至被抡出了残影。
沈安在趴在门缝，往里面看着。
墙上已经挂满了各种灵器，有刀枪棍棒、盔甲铁盾、甚至一些极为少见的奇门兵甲也被锻造了出来。
最多的是黄阶，而最高的，是一把玄阶中品的横刀。
“半年未见，没想到这小家伙已经能够打造玄阶灵器了。”
沈安在啧啧两声，满意点头。
这般锻器水准，放到铁堂也能坐镇一方了。
看来天乐在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花了不少心血在这上面。
而且他的炼器天赋，早在沈安在刚教他的时候就已经显露。
那个时候天乐双眼还没有恢复，单靠听力就能听出自己每一锤落下的轻重。
不过……
沈安在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再无缺的无缺荒体，这辈子都是无法晋级乾坤境的。
这终归是个麻烦事儿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全都是垃圾
当！
待得最后一锤落下，锻造台上的铁器红温渐散，天乐放下铁锤，长长出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忽然眉头一皱，微微侧目。
“谁？”
门缝外的沈安在一愣，这小子这么敏锐的吗？
自己风之子属性在灵魂强度加持下，好歹也有涅境，走路无声还是能控制的。
这都被他听见了？
“是我。”
既然被发现了，他直接推门而入，神色有些欣慰。
看到门口白衣中年，天乐错愕了一下，随后连忙行礼，态度恭敬。
相比起慕容天的憨傻，萧景雪的温柔大气，天乐明显拘谨的多，头埋的很低。
“不用多礼，这些兵器，都是你打的？”
沈安在轻轻抬手打出清风搀扶住他，随后环顾四周。
“是。”天乐点头。
“不错，能打造玄阶中品灵器，你现在也算是五品炼器师，看来你在这上面，的确天赋异禀。”
沈安在拿起那柄玄阶中品的横刀，左右观看，满意点头。
“全凭峰主教导有方。”
天乐恭敬回应。
“我不过是引领你入门罢了，哪来的教导有方。”
沈安在摇了摇头。
相比起慕容天的剑，萧景雪的医，自己的确没有在天乐身上花过什么心血。
其一，是因为他之前确实没有太多时间。
其二，则是天乐只是记名弟子，教些浅显的可以，但更多的，得等他正式拜师才行。
本来还想再观察一阵子他的心性的，不过无论之前复灵城虫巢的事，还是这次北明朝的事情来看，他都不是那种会背弃师门的人。
但，沈安在还不打算收他为徒。
因为……这小家伙的杀心太重了！
关于秦浅月当时逼二徒弟做选择，然后天乐动手杀人的事情，景雪已经都跟自己说过。
药王谷那边也没有追究，毕竟当时那些弟子都被控制，不杀他们，出事的很可能会是他们两个。
他跟萧景雪是两个极端。
如果说萧景雪是面对无辜之人也会尽力相救的话，那他就是极致的冷漠，一旦这些人有任何威胁到自己，或者身边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了他们。
杀伐果断，是好事，也是坏事。
如萧景雪的善良一样，都是有两面性的。
杀心太重，代表他以后极可能会沾染无尽鲜血，若无人引导，十有八九会踏入邪路，若有机会渡心魔劫的话，难度很大。
想到这，沈安在不由有些头大。
三个弟子里面，虽然慕容天憨一些，但没有过度的善良，也没有极致的杀心，属于该救人不会犹豫，该杀伐也不会手下留情。
也只有慕容天，除了天赋之外在心性这方面是最令人放心的。
这些，都与他们从小的经历有关。
慕容天小时候虽然是废物，受人冷眼，但至少慕容家从来没有不待见过他，让他有过温暖，不至于有阴影。
而萧景雪常居药王谷，学习救人的医术，又是深受宠爱的郡主，没经历过什么人性冷眼险恶，还从小就受蚀骨之毒的折磨，知道这种痛苦，所以善良。
至于天乐……
沈安在看着少年如今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心中叹气。
他现在才十岁出头，在遇到自己之前，被至亲之人刺瞎双眼，割掉舌头，一个人在黑暗当中摸索，养成了那种多疑警惕的心，不愿意轻信任何人。
幼年的遭遇，让他的心早就冷了。
沈安在摇了摇头，感到有些头疼。
他看向了锻造台上那柄尚未锻造完成的长刀，走上前观察后眉头微皱。
这长刀虽然红温已褪去，但其内却是炙热依旧，似是被锤法将温度封印在内，时刻祛杂。
“天星石、赤炎钢……用的还是火炼法，想打造玄阶上品兵器？”
“是。”天乐点头。
“我没教过你这个，且各种火炼法都很高明，是一些大器大宗不传之秘，你用的是哪一种，从哪学来的？”
沈安在微微回眸，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天乐低头，一言不发。
“不愿说？”
沈安在看着他，轻轻摇头。
这种火炼法他没见过，那些炼器书籍上也未曾提及，是一种很罕见的火炼之法，效果显著。
“这是封火祛杂法。”
就在沈安在放下长刀之时，天乐忽然开口了。
“父亲以前教的。”
沈安在眉头微挑。
看来果然如自己所料，能拥有如此高明的火炼之法，天乐的家世，不普通。
“你来青云峰，多少日子了？”
沈安在看着他，询问开口。
“十一个月零九天。”
“快一年了啊……”
听着少年的回答，沈安在微微感慨。
初见这小家伙的时候，还是去年年中之时，自己在铁堂给慕容天打造灵器的时候。
没想到一晃眼，已经快过去一年了。
“你觉得青云峰怎么样？”沈安在看着他，开口询问。
“好。”
天乐的回答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想不想像你的师兄师姐一样，正式拜入我门下？”
“想！”
天乐忽然抬头，眸子有些光泽。
看着少年希冀的眼神，沈安在却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天乐看到峰主摇头，心中失望，不过也没有多想，而是恭敬地站在旁边。
“我收徒不看天赋，只看心性，但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我也不收。”
沈安在挥袖，铁锤被清风吹动，飞到了他的手上。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你的来历，再谈拜师之事。”
话音落下，沈安在一锤砸落。
轰！
巨力之下，那刀胚直接碎裂，内里火星四溅。
天乐看着自己锻造好些日子的刀就这么碎裂，愣了一下。
沈安在转头，手中铁锤脱手，将墙壁上的那些灵器一件件砸碎。
每砸碎一件，他就会回头去看一眼天乐，当看到他虽然皱眉，却无动于衷之时，就动手继续砸碎下一件。
哐当声不断响起，残破的灵器四处都是。
看着满屋子的破碎灵器，看着自己这么些时日的心血被砸烂，天乐眉头越皱越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全都是垃圾。”
沈安在冷声开口，语气冷漠。
直到所有的灵气全部被砸碎，天乐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没有去反驳。
沈安在回头，看着低头的他，目露失望地开口。
“你也是，从今日起，别踏入这炼器堂炼器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