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青楼都耳听八方的谨慎性格,这种人明显只信自己。
不信邪地仔细搜了搜。
终于让楚秋在靴子里摸到一块缠在脚腕上的东西。
解开来一看。
那是张巴掌大小的皮制纸张,上面写满看不懂的鬼画符和文字。
而且边缘撕裂,看起来只是某张全图的一小部分。
“这就是岐龙山秘宝?”楚秋端详片刻也看不出门道,只能随手塞进包袱,回去找方老头仔细问问。
又抽出个包袱皮,确认薛百川的价值压榨完了,一剑斩下。
裹起他的脑袋就走。
……
“所以,这就是你和薛百川交手的全过程?”
客栈二楼。
方掌柜淡淡问道:“八品打九品,还要靠下毒?”
楚秋喝了杯茶,说道:“是你说的,别管什么手段,好用就行。”
方掌柜嗤笑了一声,“那倒也是,赏银回头给你送去,省着点花。”
楚秋微微点头,随后道:“这家伙有点本事,才五百两银子的悬赏,说实话,郡衙这赏银给得太抠搜。”
方掌柜道:“悬赏只是个面子,在意悬赏的人,决计杀不了薛百川。真正能杀薛百川的,更不会在意这点银子,他们在意的东西,是名声,是威望,是武评榜上的排名。”
“那我呢?”楚秋道:“谁说我不在意银子?”
“你?”
方掌柜嗤之以鼻。
楚秋感觉有点伤自尊了,一巴掌按在桌上,露出那块‘岐龙山秘宝’
方掌柜瞄了一眼:“什么破烂玩意儿?”
楚秋奇道:“你不知道?薛百川说是岐龙山秘宝,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这东西才杀他呢。”
“放屁。”
方掌柜不疾不徐道:“杀他是因为他最近太嚣张了,在青州城犯下几起灭门的案子,那头暂时抽不出人手,便叫你小子跑一趟弄死他而已。”
说罢,方掌柜拿起皮革看了看,随手一丢,淡淡道:“什么岐龙山,门派都灭了,还出来蹦达个屁。”
楚秋一脸失望,但还是把东西揣好:“我还以为真是宝贝呢,原来是破烂。”
“那倒也不是。”方掌柜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一百多年前,大玄朝尚未灭国之时,岐龙山便是大玄江湖第一宗门,听说那里头有长生久视的功法,练他们的武功,能练成武仙。
直到大玄覆灭,岐龙山随之一同绝迹江湖,连山门都寻不见了。但每隔几年,总有些传闻冒出来,在江湖上搅风搅雨,折腾来折腾去,都没见起了什么风浪。”
“原来如此。”一听完方掌柜的解释,楚秋的兴致便也淡了不少。
接着便说道:“对了,老头,你快给我来本轻功。今天我追杀那薛百川,感觉身法不济。你让我杀他都不费劲,追他却花了我好一会儿工夫。”
说完楚秋用指节轻敲桌面:“内功招式也多来几本,你也不想我以后出门丢了监察司的脸吧?”
这次方掌柜只是看了看楚秋,并未拒绝。
而是吹了吹茶水表面的浮沫,饮下一口后,淡淡道:“我准备准备,明日来拿吧。”
“可以。”
楚秋站起身往外走,“你这次最好别糊弄我,否则我就罢工几个月,累死你这老家伙。”
方掌柜也没搭茬。
等他走后,方掌柜喝了口茶,眼神微冷:“岐龙山……大玄余孽?”
他默默放下茶杯,轻声叹道:“风雨飘摇啊。”
第14章 生离死别,顿悟真意
杀了薛百川以后,楚秋的生活重归平静,方掌柜也是一改常态,对于传授武功不再藏着掖着。
只要楚秋张嘴,六品以下的秘籍任他挑选。
内功,武学,轻功,暗器。
只要楚秋感兴趣,方掌柜皆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唯有六品之上,涉及真意的绝学,老头才会重拾那副抠抠搜搜的嘴脸。
无论楚秋怎么说,方老头都坚持让楚秋先去参悟麒麟劲。
那幅麒麟瑞兽图放在楚秋手里已有大半年。
每天至少揣摩几个时辰,有时候还会拉上二驴跟他一起钻研。
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好多次,楚秋都想要放弃了。
但想起方掌柜那嘲讽的语气,他便偏偏不信邪,咬着牙继续坚持。
非要在这张麒麟图上看出点儿什么端倪来。
因为按照那老头的说法。
真意图就是条捷径,放在任何一个江湖门派,都能当成镇派之宝。
武道九品,掌握真意并且迈入五品的武夫,都有开宗立派,传承自身武道的资格。
但这一步,也是最大的门槛,不知卡死了多少碌碌之人。
想要领悟真意,天赋与运气缺一不可。有些人,八品时期便能领悟真意,有些人到了六品也不得其法,只得望着那个门槛,终生抱憾。
看了许久后。
楚秋终于丢下画轴,满脸不可置信道:“难道我的天赋真有这么差?”
琢磨半年都没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这就暴露出一个最大的问题。
他好像没有习武天赋。
因为他不光在麒麟劲这方面毫无进展。
连方掌柜给的其他武功,练起来也颇感吃力。
毕竟他对于很多武道名词都一知半解,甚至要边看边学,进度十分缓慢。
那些稍微精深一些的武学描述,在他看来简直就和天书差不多。
比起龟寿功,长春功,松鹤剑法这三门武学,差距实在太大了。
“从前在紫极观,老道长说他那里没有高深武学,全是养生功夫,易会难精,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真没骗我。”
楚秋长叹一声:“这可咋整啊。”
呃啊!
旁边的二驴叫唤一声,耳朵微微抖动,盯着楚秋看个不停。
楚秋与它对视片刻,迷茫的表情逐渐坚定下来:“你说得对,身为长生者,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熬住了,我早晚能看懂这些武功。”
二驴翻了个白眼。
蹄子踢了踢地面。
楚秋见状,缓缓点头道:“没错,是该脚踏实地,麒麟劲对我来说还太难,先练其他武学。”
这一番解读,令二驴再也忍不下去。
它用脑袋撞翻桌上的水壶。
清水流了一地。
紧接着,便用蹄子沾着水。
在地上写了歪歪扭扭六个大字。
练个屁,别练了!
楚秋瞄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的好意我领会了。”
呃啊!呃啊!
二驴扯着嗓子大叫,扭头冲出院门!
只听楚秋的声音淡淡传来:“到饭点了记得回家。”
……
有武功练的日子格外踏实。
楚秋白天去客栈带薪摸鱼,跟方老头学学旁门本事。
晌午蹭一顿饱饭,再与说书老人谈天说地。
下午便开始攻克以麒麟劲为首的一众武学难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又是数年光景。
半年前。
说书老人病倒在床。
楚秋跟方掌柜轮番出手,靠医术给他吊了半年命。
终于让他撑到了秀娘出嫁那天。
虽然老人目不能视,却也喝上了新婚夫妇敬他的一杯喜酒。
他坐上高堂,满面红光,当天夜里就心满意足地去世了。
八十多岁的老人,走得没什么痛苦。
在这世道,算得上是喜丧。
而他唯一牵挂不下的秀娘,亦是嫁到了镇中一户殷实人家。
明媒正娶,方掌柜亲自说的亲事。
她的夫君是个性格老实的汉子,楚秋曾经私下探过,人品踏实,没什么问题,两人婚后的生活也算是幸福美满。
说书老人是楚秋来到太平镇以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老人这一辈子孤苦无依,到老时捡了秀娘这么个小孙女,其实完全当作女儿在养,余生便只为秀娘而活。
这丫头就是他死前最大的挂念,楚秋对此事自然上心。
但是,熟人的离去,同样令楚秋心中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