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散乱的气血被重新归拢了一些,左腿和右手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
黑子子大喜,虽然全身大半的骨骼筋脉都被震伤了,稍一动作便会剧痛无比,可相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这些疼痛就又算不得什么了。
靠着坚强的毅力,黑云子一点点挪动着身躯。
他记得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缓坡,只要能爬到那里,自己就可以靠着惯性滚下山去,那样一来自己逃出生天的机会将会大增。
靠着这点希望,黑云子咬着牙挪动着,可就在这时,一缕寒风吹来,而后就听他的身侧传来一声轻叹。
“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腿脚完好的时候你都跑不过我,更何况是现在这副模样?”
听到这个声音,黑云子就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都凝固了。
他最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可等他艰难的转头看去时,却见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虽然五官相貌都跟刚才那个男子极为相似,但看上去这个少年却更为年轻。
黑云子面现茫然之色。
赵崖知道黑云子这是在疑惑自己身上的变化。
毕竟仅仅离开了一刻多钟,自己身上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事搁谁都会有些不明所以。
他也懒得解释,而是迈步走到了黑云子身前。
“其实本来不想杀你的,毕竟将你活捉着带回去,师门没准会给予我更多的奖励,可现在却留你不得了。”
自己从黑云子身上获得了手弩以及大量的八级肉干,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
虽然说苍龙寺也有一条潜规矩,那就是出外执行任务时所获得的东西都算是任务执行人的额外奖励,苍龙寺一般不会过多干涉。
可这次不同,这次缴获的手弩乃是不可多得的大杀器,赵崖打算将其当成自己的秘密武器来使用。
这样的话,这个黑云子自然就留不得了。
因为如果将黑云子带回去的话,他再将事情说出来,那岂不是直接暴露了吗?
听到赵崖的话后,黑云子满脸绝望,但最终却没说一句求饶的话。
他也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反正自己这几年吃也吃过玩也玩过了,真要死了的话也不算亏。
只是临死之前他还有件事要说。
“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也让我做个明白鬼?”黑云子沉声问道。
看着死到临头还表现的如此硬气的黑云子,赵崖笑了笑,伸手拔出寒铁刀,猛地说了两个字。
“不行!”
说罢刀出如风,瞬间便斩过了黑云子的脖颈。
黑云子一愣,显然也没料到面前这个少年居然会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
按理说这个时候不应该说几句废话来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吗?
怎么直接就出刀了呢?
可这些问题很快便被汹涌而来的黑暗击溃了。
脖颈间一道血线扩散,随后人头便被喷涌而出的鲜血冲飞出去。
赵崖伸手接过空中飞行的人头,闪身躲开那些鲜血,然后才看向了黑云子的脑袋。
就见他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愕和茫然。
赵崖淡淡道:“什么明白鬼不明白鬼的,死了就死了,哪那么多闲事。”
虽然穿越至今,赵崖并没见过什么灵异事件,但谁敢保证这世道就真没什么邪术存在了。
万一这个家伙问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再用点什么邪术妖法,那岂不是给自己找别扭么。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赵崖也不愿冒那个险。
黑云子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被赵崖搜刮干净了,因此赵崖也就没管地上的尸首,只是脱下他的外衣,将脑袋包了起来。
这天寒地冻的自然不必担心脑袋会腐烂,至于尸首应该很快就会被那些饿极了的雪狼野狗等吃光。
确认现场没有遗漏的东西之后,赵崖将黑云子的脑袋绑在腰间,然后飞身便往回赶去。
黑云子是死了,但他手下这群人还在。
这些都是跟随黑云子多年的流寇,手上全都有人命,自然一个都不能留。
虽然追击黑云子,后来又修炼浪费了一些时间,但赵崖并不担心这些人会跑掉。
因为他们身上的药饵香味在这凄冷的山林之中是那么的明显,简直就如同黑暗中的火炬一样,赵崖甚至都不用费力便能循着味道找到他们。
回到遇见耿英等人的那处地方后,赵崖站在风中细细嗅闻了一下。
片刻之后,赵崖猛地睁开眼睛,朝着一个方向便追了下去。
这个方向的味道最为浓厚,显然不是一个人留下的,应该是好几个人成群结队的一起逃跑。
这倒更方便赵崖动手了。
虽然这些人已经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对于身法占据绝对优势的赵崖来说,这根本不算问题。
仅仅一炷香的功夫,赵崖便追上了这伙逃窜的流寇,足足有十一二个之多。
好巧不巧,其中一个正是那耿英。
不过此时这个耿英简直狼狈至极,哪里还有之前的威风。
对于这群人,赵崖更是懒得废话,拔出刀来一刀一个,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这群人的生命。
这群流寇或惊恐的大喊饶命,或面色发白的拔刀还击,甚至还有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命的。
但赵崖都没有理会,毕竟能当上流寇的,没有一个会是好人。
很快,这些盗匪便横七竖八的躺在了雪中,血水将雪地都给染红了。
最后死的是这个耿英,他本来想躲在死人堆里装死求活命,可没想到赵崖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拎起来直接一刀斩下了头颅。
包括对其他流寇也是一样。
很快,十几个头颅便堆在了一起。
赵崖随后又循着味道赶往了其他几处,最终将黑云子手底下的这伙盗匪流寇全部消灭了。
做完这些之后,赵崖将这些人的脑袋堆成了一堆,并标记了一个位置,打算等回苍龙寺之后再让师门来处理。
此时天都快要亮了,虽然整整折腾了一夜,但赵崖却没有任何的疲累之感,反而神采奕奕。
他先是在树林中给自己易了下容,尽可能的将自己现在的状态遮掩住,然后没有片刻停留,趁着天亮前最后的黑暗,飞快的朝苍龙寺奔去。
虽然速度很快,但等回到苍龙寺的时候,天光还是已经大亮。
小弟子们早早的便在山门前扫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天都在扫地,山门前还是这么脏。
而当看到赵崖从山外回来之时,这些小弟子都面现惊讶之色,纷纷避让开来。
赵崖也不理会,径直走过。
等他走后,这些小沙弥才又重新聚到一起,然后小声议论起来。
“这位赵师兄未经报备便一夜未归,传武堂的夏长老大发雷霆,正说要整肃寺规呢,没想到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回来了?”
“谁知道呢,这下估计得有好戏看了。”
这些小弟子议论的声音虽小,但还是飘到了赵崖的耳朵里。
嗯?
夏继业怎么会知道自己一夜未归呢?
还大发雷霆的说要整肃寺规,整肃什么寺规?
他也不看看自己的传武堂都变成什么样了么?
不过赵崖也不傻,明白这是夏继业在借题发挥,跟之前的恶意孤立一样,都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不过赵崖毫无所惧,昂首便走入了寺内。
果不其然。
等进来之后,赵崖明显感到有很多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尤其那些传武堂的弟子,更是有很多在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自己。
唯有桂玄清一脸担忧,拼命的向自己使眼色。
赵崖知道桂玄清这应该是在给自己报信,那意思显然是让自己躲开。
对此赵崖只是回以一笑,然后迈步便往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远远的赵崖便看到在自己院落门前聚集了一批人。
其中一个正高谈阔论的不是夏继业又是谁?
只见他唾沫横飞的说道:“看到了没,这个赵崖到现在还没回来,而据门前的守卫说,他昨天下午便借着完成师门任务的名义出去了。”
“整整一夜时间,还就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无人看管之下谁敢保证会出什么事?万一要是倚仗着自己的实力,做下什么奸恶之事,那岂不是对我们苍龙寺的清誉有染吗?”
“所以我觉得,此子严重违反寺规,必须予以严惩。”
围拢在身边的这些基本都是他的人,自然会对他的话予以附和。
“没错!是该予以严惩!”
“我同意!”
正在“群情激奋”之时,赵崖回来了。
一见到他,夏继业先是一愣。
因为他也没想到赵崖居然会这般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归来。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抬手一指赵崖。
“好啊,你居然还敢回来,说,你是不是一夜未归?”
赵崖很是自然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才回来。”
夏继业心中一喜,声音瞬间又高了八度。
“大家听听,这可别说是我冤枉他,他自己都承认自己一夜未归了,说说吧,你都在外面做什么了?是不是借机采花盗柳,做苟且之事了?”
这番推测很是恶毒,显然是想将赵崖往火坑里推。
赵崖当然明白这个夏继业的用意,但他并未慌张,只是双手一摊。
“我昨天去贡献处领了个师门任务,然后就去外面执行任务了,可没想到遇到了些情况,所以晚上没能赶回来,怎么?这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做师门任务的名义去外面胡作非为了啊。”夏继业冷笑道,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变得僵硬了。
因为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赵崖的眼神陡然变得幽深无比,好似两眼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
哪怕是夏继业,面对这样的眼神也不禁为之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