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冲她笑笑,转过身去,轻拨慢柔,奏了一曲。
叮……
叮叮咚……
调子很舒缓,节奏很慢,如屋檐落雨,如水中涟漪,微风浮萍。
一曲毕。
“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
李云睿想不明白,要说流晶河上的新曲,宫中乐师不可能不去请教,学来唱给权贵听,毕竟不是每一个官员都能不在意仕途,去那等烟花柳巷放浪形骸。
“这曲子叫女儿情。”
“女儿情?”
“话说此去西方千里,有一只有女子的国都,名叫女儿国,有一僧人心系众生,要经女儿国去往西天拜佛求经,当时女儿国国主一见倾心,欲同僧人鸾凤和鸣,锦瑟共好,岂知僧人一意向佛,无心欢爱,最终舍了女儿国主向西而去,而这首曲子,便是那位女儿国主所做。”
李云睿心生哀绪,面有悲苦,喃喃自语道:“世上……竟有这种国度?”
“呵……呵呵哈。”楚平生捧腹道:“你还真信了?我骗你的。”
“你!”
她突然间扬眉嗔目,怨气翻腾,白如玉,嫩如笋的手抓住他的衣领,神色激动地道:“你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不杀他!”
这个疯女人,明明刚才还很平静,很悠闲的样子。
“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我还没玩够呢。”
“你不杀他,他终有一日要杀了你。”
楚平生握住她的手腕,缓缓拉开:“那二皇子呢?听说范闲交给李云潜的证据里,你与二皇子关系匪浅啊。”
“如果我说他派人伏击你的事,我不知道,你信吗?”
“……”
“谢必安和范无救若杀了你,婉儿岂不是要嫁给范闲?我还没那么蠢。”
“是么?那如果我要杀的人是李云潜呢?”
“!!!!!”
李云睿内心巨震,往后退了半步,用震惊中带点骇然的眼神看着他:“你居然想……杀……他?”
“我与他,总要死一个的,事到如今,你还参不透么?”楚平生笑眯眯地道:“李云潜给叶家下了好几道旨意,叶流云却置之不理,他……是你按住的吧?”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说在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掌握叶流云的行踪,也就是你了,长公主,也是君山会的大金主。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做缩头乌龟的?”
过去好一阵子,李云睿才幽幽说道:“缩头乌龟?那是以前,在你师父杀了叶完后,他就不是了。”
“所以他现在京都?”
“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真不知道。”
楚平生勾住她的下巴一抬:“丈母娘,你一边给李云潜使绊子,一边又不想看他垮台,这心思还真是矛盾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不然林若甫怎么会把你描述成一个疯子,不然你怎么会把李承乾当做他的替代品?”楚平生拇指轻划她的红唇:“小白脸,好玩儿吗?”
李云睿感觉头都炸了,又往后退了一步,小腿磕到长榻边缘,嘤咛一声,软倒其上,露出裙底诱人的曲线。
这些事情,他……他怎么都知道?
“走吧。”楚平生懒洋洋地说完,伸了个懒洋洋地腰,活动一下脖子,朝着亭外走去。
“去哪儿?”
“回京都。”
“我已经被陛下逐出京都。”
“他的圣旨在我面前就是个屁。”
楚平生垮鞍上马,看着北边说道:“陛下也是的,大儿子明日要跟北齐大公主喜结连理,这时把亲姑姑赶去封地,太无情了吧?满朝文武也不说拦一拦,林若甫和秦业这俩孙子怎么带头的,明日早朝我得好好参他们一本。”
话罢回头,冲她眨眨眼:“想不想看李云潜气急败坏的样子?”
李云睿站在亭下,檐上的积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头上,打湿了不冠不戴,盘在脑后的长发。
啪嗒。
啪嗒。
细雨开始变大,湖里的荷叶乱颤不已,然后传染了她。
“呵……呵呵哈……呵呵呵哈……呵呵呵呵哈……”
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这一幕看得车辆周围站着的奴才心生好奇,却又不敢多嘴。
李云睿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冒着渐大的雨势,跑到楚平生身边,任他拉着手往上一拽,裙裾飞扬间坐进他的怀里,把头枕在男人的胸口细打量带着一抹雨雾的眉眼。
那马长嘶一声,拔蹄向北,望京都城而去。
车夫和婢女们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发生何事,这信阳封地,还去不去了?
一个时辰后。
李云睿站在原本属于宁阳郡主,现在悬挂“楚府”匾额的大宅院门前。
一路疾驰,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她却一点不在意,怔怔地瞧着那块匾。
“真没想到,这房子……竟是给我自己修的。”
李云潜把她逐出京都,广信宫自然是不能去住了。
楚平生了斜对面兵部尚书府后院静轩二楼一眼,冷冷一笑,将马交到仆人手里,走到李云睿身边。
“进去吧,先把衣服换了。”
“你确定那位北齐圣女不会打翻醋坛子?也是……”她似笑非笑地道:“整个京都城的人,谁不知道西胡大宗师的徒弟是个好色山大王。”
“……”
楚平生懒得理她,当先往府里走去。
“你难道不奇怪,我是怎么说服自己跟你回来的吗?”
“怎么说服的?”
“他若死了,皇帝是我的女婿,你若死了,皇帝是我的兄长,反正两个人我都得不到,那我就谁都不帮,在一边坐着看戏,岂不快哉?”
“你果然是个疯子。”
第455章 什么?你给我种上了?
第455章 什么?你给我……种上了?
又过两日。
秋风起落,吹皱一池浅碧,荡散落日留藏的最后一缕余热,宫外的太监已经昏昏欲睡,淑景宫的人儿还在握卷留字。
读些“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写些“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咻。
轻声起处,门前多了一道人影。
她微微颦眉,放下手中书卷,好像是知道他要来,更像是习惯了这一幕,挽袖起身,走到门口把门闭了,从后面搂住男人的腰。
“你的病……好了?”
“已无大碍。”
楚平生拍拍她的手,把人拉到跟前:“想我了?”
“……”
烛光下,淑贵妃偏了脸,螓首轻点。
“在宫里憋坏了吧,走,我带你出去逛逛。”
他握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不……今日……不要。”
她却仰头偷瞄,拽了他的手走向床头,坐在他的腿上,纤纤玉手,宽衣解带。
楚平生看着小心伺候自己的皇贵妃,调侃道:“你说,如果我把李云潜抓来,塞在床底下,他会不会很兴奋?”
淑贵妃打了个哆嗦,面露惊容的同时,还多了一丝愧色,不过很快便把情绪压下去,继续刚才的动作,服侍他上床。
一个时辰后。
楚平生心满意足,把腹有诗书的贵妃娘娘搂在怀里:“今天这么听话定是有事求我,说吧。”
“我听说……明日你要去青云殿赴陛下为和亲王举办的庆功宴。”
“没错。”
“泽儿也会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为难他?”
“这些日子他一直禁足在家,日日抄写你给我的楞严经,府中门客也已全部遣散,再无法对你造成威胁。”
“你要知道,现在的问题是,范闲把他和长公主串通北齐贵族走私的证据交到了李云潜手上……”
淑贵妃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唇:“我听说,长公主离城,满朝文武无一人敢送行,却快马南去,把她从半路接了回来。”
“所以,你认为只要我一心保他,李云潜必然会给我面子?”
“是……”淑贵妃枕着他的臂弯,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在京都还能时常相见,一旦发配外地,若无君王召见,怕是只有我快死时,才有机会团聚。”
“一个儿子?”楚平生戏谑道:“不如……你再给我生一?那样就不会清宫寂寞了。”
淑贵妃软软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生……生一个?”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楚平生摸着她平滑的小腹说道:“刚才已经种上了。这天一道法带来的好处,总要找个人试试效果。”
种上了?
种上了!
淑贵妃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满脑子都是“种上了”三个字,愣了好一阵子,唇边的微笑越来越浓,可是转眼间又神色惶恐,在他怀里挣扎。
“不行,这不行……孩子……不能要。”
“我说能要就能要。”
“这里是皇宫,如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