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恩放下报纸，起身走到卧室外，任由海风吹拂他那头红发。
明明事情才刚刚过去十天，在他心里却恍如隔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卡斯特事件对他的影响，却又清晰的摆在眼前。
幽魂的荣耀巫师、幽影组成，永生会成员，洛夫特家族把他驱逐，裁决大骑士的追杀……
真实，虚假，真是有趣的割裂感。
卫恩看着那波澜起伏的海面，再次回想起卡斯特事件的点点滴滴，有趣的发现，从结果来看，各方似乎都有损失，但又都有收获。
恩斯特伯爵失败了，但蒙托亚上位，贵族委员会依然有争取他的机会。
黎明教会撤出了卡斯特城邦，损失一些信徒，但卡莉在那一次获得了部分权柄，即将开启圣女试炼。
阿莱斯失败了，但他重获新生，实力也远超之前，更还有抢夺灾厄本源的机会，
风暴教会几乎没什么损失，唯一的损失或许就是归还的那部分黎明信徒。
而他自己，虽然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但也获得了一些勉强足够自保的实力。
输家，只有那些对一切都茫然无知的普通人，作为代价，他们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卫恩只觉得他就如同脚下的这艘蒸汽船，随波逐流，被驱赶着一路向前……
改变……
要改变吗？
“你在想什么？马尔科船长~”
“没，”卫恩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注视着海面，轻声问道：“克蕾雅，你有想过要去改变这个世界吗？”
“改变世界？”克蕾雅一怔，接着脸上笑容绽放，“你已经在做了。”
“什么意思？”卫恩疑惑地看向她。
“还记得之前你问我的问题吗？永生会没有太多利益，没有太过明显的目标，就像一个只知道破坏的邪恶组织，为什么我们还会一直待在那里？”
“当然。”
克蕾雅迎着他的目光，绝美的脸上满是笑容，明亮深邃的黑瞳盯着他的眼睛，“我们永生会的目标就是改变这个世界啊！”
“哦？”
卫恩平静的看着她，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吧？
一向以暴力、邪恶著称的永生会，目标竟然这么远大……
等等，
破坏也算改变世界的一种吧？
“你说的改变……是我理解的那种吗？”
“当然，”克蕾雅没有着恼，转过头去看着海面，露出完美的侧颜，“在绝大多数人眼中，我们就是在宣言破坏，邪恶，利己……”
“就如同绝望教派宣言绝望降临放弃抵抗，深渊教派意图融入深渊世界避世，欲望教派倡导及时安乐宣泄欲望……”
“跟黎明光辉、风暴自由这些一样，都不过是表象。”
听到这里，卫恩忍不住开口问道：“那表象之下呢？”
“表象之下……”克蕾雅微微低头，沉默两秒之后，说道：“在表象之下，所有的这些正教、邪教等等，目标都是一致的。”
“一致……的？”
卫恩怔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之前克蕾雅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在某些地方深渊教派、欲望教派也有一大批虔诚的信徒。
“嗯，一致的！”
克蕾雅再次看向他，表情异常认真，“最终的目标都是保留世界的火种，保留生的希望！”
“无论是积极应对，尽可能多的庇护一些人的正教，抑或是另辟蹊径的邪恶教派，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哪一条路是正确的。”
火种，生的希望，道路……
卫恩心里默念这两个词汇，已经是这样悲观的态度了吗？
“所以，其实你们是清楚这个世界存在的危险？”
“不知道，或者说，你的问题，同样也是所有人都想弄清楚的问题。”
卫恩皱了下眉头，“一切未知？”
“一切未知！”
克蕾雅点了点头，“实际上，如果不是我参与了上一次梅诺尔的任务，听他说起这些，我同样不会相信。”
“但除了红月外，这个世界一定隐藏着某些隐秘，或者威胁。”
“所以，永生会的目标真的是改变世界？”
“嗯！”
“用什么方式？像你之前在克兰德做的那样？”
“克兰德……”克蕾雅搂住他的肩膀，妩媚的看着他，“如果我说，那纯粹只是我个人的行为，你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你已经打不过我了。”
卫恩低头看了一眼，被晃得眼晕，连忙又偏过头去，“还是说说，永……我们永生会打算怎么做吧？”
“这个你就问错人了，具体的计划只有梅诺尔他们那些人知道。事实上，会内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将这里当做避难所，让自己增加一个选择项罢了。”
卫恩：“……”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克蕾雅轻笑道：“如果那次你强过所有人，是不是就能镇压一切了？”
“实力……”
说了半天，比没说强不到哪去。
不过听完这些，卫恩也有了更加清晰的想法，看着远处的阴云和风暴，脸上再次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不就是提升实力嘛，刚好航行中空闲时间较多，好好提升一番。
嗯？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风暴？！”
卫恩反应过来，看着侧前方厚厚的阴云，“克蕾雅，你先去和缇娜他们汇合，等会我送你们回剧场。”
昨晚那无穷无尽的剑齿鱼还历历在目，他可不希望再经历一次。
“那你呢？”
“我去找二副，看看他们有什么经验，如果不行的话，我也会过去。”
“好。”克蕾雅点了点头，身体瞬间变成一具男性海盗，呆愣的看着海面。
卫恩：“……”
就知道这娘们不会老实听话。
得，海盗船员减一。
这样想着，卫恩连忙向驾驶舱跑去，“罗南，那边有风暴过来了。”
“船长，我已经看到那里了。”
罗南表情严肃，双手不停的操作着各种仪器按钮和拉杆，接着拿起一个像是喇叭的东西喊道：“风暴来了，所有人返回船舱。吉达，把旗帜收走，洛甘，看好船底……”
外面那些海盗们，都有条不紊的排队进入船舱，那些被点名的人也都听从指挥，跑到各自的位置，透过船舱内的玻璃窗盯着外面。
卫恩看到这里，心下一松，这样才是专业人士啊。
哪像昨晚克蕾雅啊，只会狂怒骂娘……
接着，他找到缇娜等人，把他们带回卧室送进小丑剧场，才又返回到驾驶舱里。
“船长，白天的风暴雷雨不算恐怖，以我们这艘船的防御足够应对。但是到了晚上就一定要注意了。”
“哦？”
“在深海航行，有三大铁律。”罗南知道他第一次出海，简单介绍道：“第一，夜晚时，不能暴露在红月下。”
“这个在陆地上也一样……我知道。”
“第二，不要去叫醒陷入梦境的人。”
“梦境？”卫恩一怔，“你的意思是类似梦魇吞噬那种？”
“比那个要可怕一些，”罗南严肃的说：“那是一个只有杀戮的梦境世界，在那里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而如果他们不是正常醒来，就会攻击身边所有人。”
“第三呢？”
“第三，尽量不要使用超凡特性，深海里有不少恐怖的畸变种，它们对超凡力量的感知非常敏锐，会趁着夜色发动攻击。”
卫恩点了点头，和在城邦里一样，深海上同样会面临相似的危险。
“要进入风暴区域了，这时候也尽量避免使用超凡力量！”罗南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的仪器按钮。
轰，滋啦，呜呜……
进入阴云中后，风浪骤然变的更加剧烈，一道道闪电划破云层，击打在海面上，泛起一片浪花。
卫恩稳稳地站在驾驶舱内，看向外面宛如末日降临一般的景象，不禁为这段漫长的航程捏了把汗。
“别看那些闪电很吓人，但它们对这艘船还构不成威胁，反而是船底可能会出现一些怪物，那才是最恐怖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罗南的神色缓和一些，“没事了，初入风暴区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嗯。”
卫恩又看了一阵，见没什么事情，就转身出了驾驶舱，“那你在这里盯着吧，我回去了。”
“船长，请放心交给我。”
罗南恭敬的目送他离开，才看着周围的风暴叹了口气。
永生会的人吗？
希望，最后能活下来吧，我的姑娘们，呜呜……
……
……
卫恩回到剧场后，就见克蕾雅他们已经在准备着美食，时不时交谈几句，说着今天看到科尔多海时的心情，倒也相处融洽。
“缇娜，喜欢海。”白毛少女见他过来，笑着说道。
卫恩拍了拍她的脑袋，“等下次再带你去看。”
“缇娜，下次。”
克蕾雅妩媚的看着他，“不会又要换新的船了吧？早知这样，还不如让我尝试一下航行一下……”
卫恩瞪了她一眼，“外面没有事情，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专业的一艘船，你再把他们变成傀儡的话，我就不让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