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兰收回思绪,淡淡道:
“为什么走上二月‘导演’之路,没有好下场?”
“这个不行,换一。”
隔板那头的男音认真道。
吉兰再次扶额,随口说了句:
“教堂外有个叫费米的青年流浪汉,他有什么秘密?”
“费米坎波斯对吧?”
赎罪神父沉吟一会,道。
“嗯……这家伙看似流浪汉,其实不然,他实际上是一名1阶灵秘者,正在努力实践他手头的‘秘传’。”
听到这里,吉兰神色认真了起来。
又听隔板那头传来讲述:
“费米打算攀登躯壳圣杯途径,2阶‘乞丐’,也就是六月司辰‘雅夫人’之路。”
“其‘秘传’如是说,‘身无一物,用心乞讨。肉身贱落,饥寒无祷。’”
“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进行长期的流浪与乞讨,受尽冷眼、瘴气和饥寒之困境,磨练肉体与心灵。再以他人的怜悯与慷慨,为自己提供原质的指引。”
“救助者身份地位越高,灵知灵性越强,其所获得的‘引导之力’便越强……以此能更快找到原质。”
“与他一起所谓的‘父亲’,实际是他神秘学道路上的老师,而非父亲,其名为马诺兰金。”
“费米背叛了他的老师马诺兰,并给老师下毒,再扮演成一对可怜的父子博取更多同情,以此深度实践‘秘传’。”
“这就是他的秘密。”
听罢。
吉兰为之一惊。
一是他没想到,那青年流浪汉费米竟然这般狠毒,而且隐藏得非常之深。
二是隔板后的“赎罪神父”,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难道真如对方所说,他们掌握着世间的秘密?!
吉兰沉默良久。
这时,隔板那头的赎罪神父又开口:
“我们的初次交易完成了。那么,请你也说一个秘密,来与我交换‘演员’的‘秘传’吧。”
“以秘密交换秘密?”吉兰皱眉道。
“没错。”
隔板孔洞传来肯定答复。
吉兰陷入了沉思。
秘密……
自己又知道些什么秘密,能与“秘传”的价值对等?
“法汉伯爵家族,麦克斯韦法汉和拉蒙法汉,皆为‘天孽教团’成员,且都是‘负疤者’。前者甚至有两道‘灰疤’,能召唤巨狼。”
吉兰眼底冷冽一闪,索性便将那可憎的生父与祖父的秘密统统抖了出来。
“嗯……”隔板那头沉吟。“还不够。”
“还不够?”
吉兰深吸口气,又道:
“七月浸信会会长阿杜拉克莱尔之女,珍娜克莱尔的真实身份,为旧神密教‘拂晓金枝’中的一员,代号‘兔子小姐’。”
“其暗中收集地下小电影,扶持违禁品商人‘大鹅’邦多里奥,组建小团队拍摄并售卖录像带。”
“且珍娜还利用‘祷文仪式’,驱使陌生男性给北缪斯上流圈子的贵族小姐下咒,让其放纵堕落。”
“有意思。”赎罪神父嗯了声。“但还是不够。”
吉兰眉头紧锁,思来想去。
半晌。
他沉声开口:
“著名大学者,神秘学家,炼金术士帕拉赛尔苏斯,其曾身为‘治愈骑士团’中一员,职位随军医生。”
“咦?”
隔板那头,突然传来一个极其甜美的女声。
但很快,又变成了那低沉年迈的男音:
“很好,足够了。我这就将‘演员’的‘秘传’告诉你……”
第195章 秘传
虽然那轻咦的女声极其细微且短暂,但吉兰敏锐的听觉还是轻易将其捕捉到了。
‘对面不是赎罪神父,而是个女人?’
吉兰眉头紧锁,暗道一声。
他越发摸不准对方的身份,只觉得诡异。
“等等。”吉兰突然出声。“难道‘秘传’没有实物?不是一本书,或者一卷羊皮纸?”
“自古以来,‘秘传’大多口口相传,也正因此,方被称为秘密的传递或传承。”
男音严肃认真地为吉兰解释。
“当然,也并不排除实物的形式,只是相当罕见。现在我交易予你的‘秘传’,便是口头传承。”
“原来如此。”吉兰颔首。“还请讲。”
“嗯。”男音停顿,这才开始讲述道:
“熔炉宝剑途径,2阶‘演员’之‘秘传’如是说,‘观察众生,扮演他人。装饰皮肉,代入灵魂。’”
“你需深入观察每一个体的不同,找准一个具体的人物角色或职业,进行扮演。最好搭配高超的化妆术,对外貌进行装饰,再暗示自己,你就是他。”
“扮演需要强烈的代入感,你越投入,收获的‘引导之力’越多。同时,演出需要观众,你扮演得越出色,观众的反应越强烈,‘引导之力’同样越强。”
“这样,你找到原质‘演员’的速度也就越快。”
隔板那头的声音,透过细小孔洞传来。
吉兰听得极为认真,一脸若有所思。
很快,他又听对方道:
“既然都说到了这里,不妨再提点你一句。神秘学中,肉体、灵性与灵魂,对应着本我、自我与超我。”
“肉体欲望与本能,受本我驱使。”
“记忆意识与规矩,被自我掌控。”
“道德善良与理想,由超我驾驭。”
“神秘学家帕拉赛尔苏斯著作《尘世秘闻》中有言,‘专职演出,于表演艺术中扮演某一角色之人,是为演员。’”
“‘演员’的强大之处,在于能够完美模仿另一个体的‘自我’,如果再搭配极强的化妆术,你甚至可以成为任何一人,且惟妙惟肖,难辨真假。”
闻言,吉兰一怔。
难怪梦中黑堡里的托莉娜小姐,会建议他走上二月司辰“导演”之路,因为,如果他能观察模仿到任何一个人的“自我”,确实有助于他掌控逐渐陷入癫狂的“本我”。
极端的疯狂,需要一个极端的理智来调控,平衡。
“谢谢。”吉兰深吸口气,朝隔板诚恳道谢。
“祝找到自己的前路,迷途者。”
男音依旧严肃认真,连祝愿都那般真诚。
吉兰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拿起帽子,放在胸口,微微低头一礼。
旋即,他又拎起了大衣,打开狭间木门,走了出去。
怀揣着满腹心思,吉兰大步离开了赎罪教堂。
待他离去。
半晌。
隔壁的狭间门也打开了,却从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青年”。说是青年,只因其身着男装,一头金色中长碎发。
可其五官样貌,却是无比俏丽姣好。
完美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肤白貌美,雌雄难辨。
“有趣的家伙。”
此人看着教堂大门,已经远去的金发青年背影,轻笑一声,发出成熟动听的女音。
赎罪教堂内,实际坐着几十个前来祷告的信徒,就连布告台上,也有一名黑衣神父正捧着圣经《倾诉典》,在向信徒们传达“孪鸢”的福音。
只是吉兰进来时,莫名忽略了这一点。
同时,包括神父在内的众人,也忽略了吉兰的存在。
白西装“青年”径直沿坐席中央的过道,走向了布告台。整个过程,无一人注意。直到“青年”走上布告台,从神父手里取走那本圣经,神父也毫无所察。
“青年”捧着圣经,翻开看了几眼,又嫌无聊般撇撇嘴,扭头看向身后。
布告台后,是一面巨大的花玻璃墙。
两只鸢鸟展翅盘旋,下方,还有三幅稍小的,不易察觉的图案,分别为花篮、金弓与一本上锁的书籍。
“青年”先是看了眼右侧的鸢鸟,道:
“玛莉亚小姐,‘彼姝’已替您取得‘联系’,您随时可以见证他的一切。”
阳光恰好在这时照在了花玻璃上,透过那右侧鸢鸟的薰衣草紫眼眸,打在了“青年”的面颊上,熠熠生辉。
自称“彼姝”的“青年”露出倾国倾城的笑。
又将目光下移,落到了那上锁的书籍上,道:
“莎黛,话说你刻意留在‘导演’作品里的书,总算是被人找到了呢,真不容易啊,终于有读者了……不过更有意思的是,你那位老情人帕拉,原来以前还是‘治愈骑士团’的一员。”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残王’麾下的随军医生,真不简单呐。”
随着“彼姝”的话语,那花玻璃上,上锁书籍的图案竟活了一般,剧烈摇晃起来。
“见谁都是老情人,你能不能要点脸……”
“不男不女的妖精,没人要的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