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兰注意到,柯鲁克勋爵在台上说完话后,并未随宾客一同落座用餐,而是不知去了哪里。
“对了,黛笛尔小姐。”
他停下刀叉,扭头看向身侧的少女。
“今天是你的生日晚宴,默多克少尉怎么不在?”
“兄长太忙了。听说他最近又在帮宣传部那边跑腿,不知干什么去了。”
黛笛尔摇摇头道。
吉兰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有了猜测……
眼下明明是黛笛尔小姐的生日晚宴,如此重要的场合,柯鲁克勋爵却在讲完话后不见了踪影,默多克少尉也不在场。
再联想到,普林斯被拉蒙带着外出,同样没来参加晚宴。
‘分飨仪式开始了么……’
吉兰暗道一声。
他因为接到白贤者的“热线”,才得知“拂晓金枝”借着这场生日晚宴,打算举行“黑弥撒”仪式。
可“天孽教团”怎么也选在了今天开始仪式?
这两旧神密教难不成还商量好了?
然而,这不太可能。
那么这个巧合未免也太过诡异。
他将这个疑惑埋在心里,暗暗警惕。
*
*
*
此时此刻。
蒂金斯大酒店对面。
被查封的银蜥俱乐部内,同样正进行着一场秘密晚宴。
只不过这场晚宴有些别开生面。
原本一楼宽敞的格斗场地上,正摆放着两张巨大的长方形餐桌。
餐桌上分别以鲜血刻画着一个圆形符号,三道不规则曲线将其分割。四个角都摆有烛台,昏暗的场地中,唯有烛火的光亮。
而这两张餐桌边,还坐满了影影绰绰的男女。他们穿着正式,系好餐巾,人手一对刀叉。而两名青年,被扒了个精光,正一脸惊恐地被人摁在了餐桌上。
“父亲!父亲!!”
普林斯脸色惨白,扭头朝餐桌主位的一名中年贵族喊道。
“这……这是要做什么啊?!”
“不,不可能……父亲怎么会是‘天孽教团’成员……”
另一边,同样被摁在桌上的默多克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柯鲁克勋爵。
“你的牺牲是值得的,默多克。”
柯鲁克勋爵同样端坐于另一张餐桌的主座上,面无表情。
“泰勒家族需要一名强大的掌权人,来应对接下来的变革……你放心,就算我死了,还有你的妹妹黛笛尔。”
“我相信,即便是她上位,也能成为帝国为数不多,却精明能干的女伯爵。”
“父亲,你……”
默多克面如死灰,张张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被放弃了。
将作为“养料”,充当父亲的晋升资粮。
“啊!啊啊啊!!”
普林斯突然崩溃地大叫起来。
“父亲,别吃我!求求您!!”
他不停地扭动踢腿,试图从两名天孽教徒的手中挣脱。
见状,拉蒙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坚定和冷酷所取代。
他淡淡开口,道了句:
“父神在上,请见证这一场可口的分飨盛宴……诸位,开始用餐吧!”
话音刚落。
噗嗤
一柄锋利的尖刀,已经刺入了普林斯的胸口!
鲜血顿时涌出,普林斯露出了痛苦至极的表情,眼睛瞪圆,嘴巴张大,仿若一条脱水的活鱼。
负责摁住两名长子祭品的天孽教徒手法娴熟,冷着脸,将尖刀往下一划。
嘶啦一声,竟直接将两名青年开肠破肚。
紧接着,就仿若是屠夫的宰割现场,竟将普林斯和默多克两人活生生肢解。
头颅、内脏与四肢,乃至细小的指头都不放过,全都被分到了每一位“食客”的餐盘之中。
而作为父亲,且是“灰疤祭司”的拉蒙法汉和柯鲁克泰勒二人,他们面前的餐盘中,则放着亲生长子的心脏。
那心,竟还炽热地跳动。
嚼咂,嚼咂……
咕嗤,咕嗤……
现场没人说话,都表情肃穆地大快朵颐,吃得满嘴血渍。
那神情,竟又带着一丝虔诚与圣洁,十分诡异。
拉蒙咀嚼着长子的心脏,双眼深沉。
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从自己左脖颈处的“灰疤”冒出。
拉蒙咽下嘴中之物,毫不犹豫,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摆放在手边的一把精美仪式黑柄刀,便在自己的右脖颈处一划!
噗嗤!!
鲜血喷涌,拉蒙却仰着头,甘之若饴。
那伤口很快便不再流血,反而冒出火星,化作了又一道烙印般的“灰疤”!
另一张餐桌主位上,柯鲁克勋爵的行为与他如出一辙,同样在身上留下了第二道“灰疤”……
第230章 名单
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内。
借着皎洁的月光,一道纤细的背影端坐于窗边的桌台,正伏案写着什么。
沙沙……
镀金雕花的翠绿色钢笔,正在一张羊皮纸上,写写画画,最后又划过几道不规则的线条。
黑色墨渍分别将两个名字抹去:
“默多克泰勒(划痕)。”
“普林斯法汉(划痕)。”
在羊皮纸上,还有一长串的名字,没有划掉,诸如:
雷诺安洛蒂托
蕾比伦德。
费米坎波斯。
……
安拜罗杰斯。
邦多里奥。
黛笛尔泰勒。
珍娜克莱尔。
吉兰伊洛斯。
等等共计十个名字。
白皙修长的手略作停滞,又在羊皮纸结尾留下几段话:
“计划顺利进行,一切都将在今晚引爆,三年零两个月十二天的布置,临近尾声。”
“不出塔主‘吟者’所料,帝国与联邦的争斗,将以‘机械工会’为转折点,天秤向帝国一方倾斜。”
“若计划成功,‘机械工会’将遭受重创,短时间内无法接收‘洪流’的启蒙,帝国科技与工艺将陷入停滞。”
“虽然持续时间不长,却也算是将帝国这枚关键砝码取走,令联邦扳回优势,使得天秤再一次倾斜……”
沙沙。
沙沙……
精美的镀金笔尖,在羊皮纸上留下一行行秀丽的花体字。
白皙修长的手再次停下,书写者似乎陷入了沉思。
半晌。
手继续动笔,补充一句:
“‘调查委员会’可能早就盯上我了,这段时间虽然风平浪静,但难保今晚不会出现意外。”
“鉴于此,仅安排一位‘苦修教派’久世者配合我行动,并不保险……以防万一,请求塔内调派更多援手,确保计划完整进行。”
“白鸽塔,‘十四行诗’第九鸽留。”
白皙修长的手停笔,旋转盖帽,又将羊皮纸摊平,有条不紊地将其折成一只纸鸽的模样。
然后,双手捧着纸鸽,朝窗外一吹气
“呼。”
哗哗!
纸鸽竟扑棱着翅膀,自行飞走。
迅速消失在了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