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当吉兰暗松口气时,萨沙又轻飘飘地问了句:
“好吧,这些我都可以勉强接受,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在你身上留下的金弓烙印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这……”
吉兰硬着头皮,正思考着怎么回答。
却不料萨沙突然出手,一把扯开了他的领口。吉兰的胸膛上,顿时浮现出一轮漆黑深邃的缺圆十字。
萨沙金色的瞳孔猛缩。
眼中倒映那神秘符号。
“这是?!”
“八月司辰‘恸容圣母’的印记……”
她猛抬头,沉声道:
“哥哥,为什么你身上会有的印记?!”
“……”
吉兰深吸口气,脑筋急转。
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编织谎言进行欺瞒的打算,叹了口气说道:
“抱歉,萨沙。”
“嗯?”萨沙俏眉一皱。
她张了张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身为不莱梅帝国外长,又是委员长帕拉赛尔苏斯的学生……是因为身处‘残王’阵营,所以才会被‘恸容圣母’看重吗?”
吉兰一怔,坦言道:
“我与托莉娜小姐的相遇是一个巧合,但对我的看重并非这个原因……”
“而且,看重我的不止‘圣母’……就连‘孪鸢’也曾在我意识深处抛出过橄榄枝,直言只要我选择五月道路,不论飞升或嬗变,乃至成为的使徒,‘孪鸢’亦会亲手为我加冕。”
“还有这回事?”
萨沙瞪大美目,显得非常惊讶。
她仔细瞧了瞧面前的男人。
很快,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你的身上竟然有‘律之弦’的神秘韵律,难怪……难怪吾主会看重你,也难怪‘圣母’会对你留下印记!”
“毕竟,受‘律之弦’吸引,就代表着拥有了登神的资格……这几乎相当于‘司辰候选’的代名词!”
萨沙语气激动。
“‘灵王’那家伙之所以要布局这么久,于暗中推动并掀起祸乱帝国的魔鬼浪潮,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获取‘律之弦’!”
“可绝对想不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身死陨落的下场,最终‘律之弦’反而被你的壮举而吸引!”
金发女子越说越高兴,双手搭在了吉兰的肩头,浑然不见之前兴师问罪的模样。
而关于金弓烙印被“恸容圣母”抹除,换上了缺圆十字一事,她也有了“合理”的推测。
这让吉兰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起码说服了自己。’
他心想道。
萨沙心情转好,脸上亦流露出温柔的笑意,干脆倚靠在了吉兰的怀里,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
“好久没有这么躺在你怀里了。”
“……”
吉兰嗅着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香味,没有答话。
“哥哥,你好不容易来一次神之乡,我也难得有空。”
这时,萨沙仰起头,嘴角扬起一个无比期待的弧线,眯眼笑道。
“要不,给我吧?这一次,我可是本体哦……不是降临尘世的彼我了。”
“咳。”吉兰没有避开女人炽热的目光,而是平静对视着,却道:“我才5阶,会被你弄死的。”
“说的也是……”
萨沙叹息一声,语气幽怨。
“你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使徒的神秘磁场。虽然我能够加以控制,可一旦太过投入,稍不留神,你就会因此殒命。”
“不过,作为你去‘以太小姐’那里的补偿,我要这个。”
说着,伸出白皙纤细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金灿灿的眼眸闪烁着笑意。
吉兰知道这次是躲不过了,便十分自然地低头,在萨沙的嘴角吻了一下。
“彼姝”的长相,确实是吉兰所见过最为美丽精致的,而她的唇,更是拥有着完美的轮廓和色泽。
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美人慵懒躺在他怀里,让吉兰很难抗拒。
“嗯哼。”萨沙抑制不住快乐,笑眼如弯月,面颊泛着迷人的红晕。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唇,道:
“还有这里。”
吉兰没有说话,顺着对方的意,再度低下头亲吻。
萨沙的唇,触感与托莉娜的不同。
更为温润,炽热。
而托莉娜小姐的唇略干燥,且冰凉。“这种感觉真美好……”
萨沙翻了个身,仰躺在吉兰怀里,轻声道。
她又拉过吉兰的手,将其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吉兰一怔。
“还有这里。”
萨沙半眯着眼,慵懒说道。
“虽然很遗憾现在还不能要,但这次,哥哥就用其它方式给我吧……”
…
…
沙沙。
沙沙沙。
羽毛笔在雕花玻璃瓶中蘸了黑墨,又于羊皮纸上迅速划动,留下一串串华丽的字迹:
“曙光公元1927年6月19日,‘疯枭之王’造访神之乡,于‘峭壁庄园’中见到‘以太小姐’,当场以其形象外貌为原型,用炼金术将一枚金币炼成一尊玻璃雕塑作为礼物赠予。”
“然而,‘彼姝’根据金弓看到了这一切,气势汹汹亲自登门,与‘以太小姐’发生冲突与对峙。”
“‘彼姝’因‘以太小姐’夺爱而生恨,当场捏碎了玻璃雕塑,由此惹恼对方,庄园为之震颤。”
“动静随后引来九月使徒‘银瓶夫人’与‘盐泉老人’,在两位使徒的介入和调解下,这才迫使‘彼姝’放弃动手,强行带‘疯枭之王’离开。”
“可怜的‘疯枭之王’,被镇压在‘金色殿堂’内,任由‘彼姝’玩弄发泄……”
“【附录:密教“拂晓金枝”于古希鲁时期名“拂晓金汁”,下属“滴露金叶”亦为“滴露金液”。】”
“‘彼姝’居所‘金色殿堂’名至实归。”
“一位久世者所引发的争风吃醋,将三位使徒、一位嬗变者牵扯其中,如此轶闻,实属有趣。”
“该事件记载于《回廊轶闻卷七章一》。”
“
羽毛笔停下,缓缓抬起,搁置一旁。
身着黑色蕾丝连衣裙,头戴黑色宽檐帽,覆有面纱的女子露出了一抹玩闹的笑意。
她将羊皮纸随手一抛。
哗哗。
这纸悬浮于半空,不停蠕动,像是血肉生长般,竟自行分裂成崭新的一份份,又朝着四面八方飞散。
这份由“恶神”,即“恶作剧之神”莎黛巴尔比娜撰写的轶闻,在极快的时间内,于神之乡流传。
不单回廊之中的使徒、嬗变者、飞升者们知晓此事,津津乐道,就连巡视者们乃至下层住民都有所耳闻。
一时间,关于“彼姝”和“以太小姐”的轶闻迅速传开。
尤其是这次事件的主角,那位名为“疯枭之王”的神秘年轻人,更是成为了神之乡的话题人物……
灯塔之上,某个八字胡中年看着羊皮“报纸”,神色惊讶。
一处高原,牛头巨人听着挚友忒塞尔的转述,哈哈大笑,声如雷鸣。
圣诞工坊,生有洁白羽翼,头顶光环的少女听着圣诞老人的描述,捂着羞红的脸蛋。
黑色城堡,焦衣神父看着浇花的轮椅少女,欲言又止,拳头捏得梆硬。
冰冻湖畔,银袍女士与黑袍老者相视一眼,皆是沉默。
山脉脚下,一位蔷薇披风的女骑士讲述着故事,前方领军骑马的三名骑士长停了下来,银兜鍪男人莞尔一笑。
直到回廊里,突然响起一声愤怒至极的尖叫:
“莎黛巴尔比娜!!!”
…
…
吉兰疲倦地睁开了眼。
他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临近正午,不由一怔。
这还是他为数不多地睡过头。
窗外的阳光刺眼,气温炎热。
吉兰长出口气,艰难爬起身。
“萨沙还真是……”
他摇了摇头叹口气。
虽说梦境里难以辨别时间流逝,尤其是在神之乡当中,但吉兰很确定,自己在萨沙的居所待了很久。
那位美人的欲望,着实是让他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