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刚说的那些推论，一点都没对。”
“……”
如庞士所言，四位死者都是在这荒废的院子被发现的，找不到随身的行李，应该是途径此处，遭受了某位高手袭击而死。
可问题是，曹安只听到了三句遗言啊！
神探系统的天赋，绝对不会出错，此刻听不到遗言，那就代表着……
“这个人，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三天了。”曹安指第四具，也是唯一一具人类尸体说道。
“超过三天！”庞士惊呼出声，急的一把抓住曹安的胳膊：“这讯息很关键，你确定死亡时间超过了三天吗？”
“确定，我用的是司天监的秘术。”
解释不清神探系统，干脆把球踢给司天监，给那素未谋面的师门再添一笔神异。
而曹安的这个结论，无疑是让整个案件的走向，发生了最根本的转变：这荒院之中，一共发生了两起命案。
庞士目光微怒，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下属：“那伙人还没有招供吗？”
“没有，牙齿很紧。”
“那就给我上刑！牙齿紧，就把牙都给我打碎！”
能感觉出来，庞士已经临近爆发了。
案子越是扑朔迷离，越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查明真相，若是追不回被劫的货物，他也要跟着遭殃。
曹安连忙在一旁劝阻道：“庞都知，还请冷静些，你刚才所说的‘那伙人’是指谁？”
“一个混迹鬼市的帮派，若是这具尸体真的死于三日之前，那么他们就是最有嫌疑的。”
曹安眉头一皱：“鬼市里的帮派？他们是干什么的？”
“除了不碰买卖，其他的黑活他们什么都干，对外自称：黑役。”
第16章 我们青衣署，以德服人
官有官道、鼠有鼠巷。
越是阴暗之处，见不得人的勾当越是频发，一群自称【黑役】的家伙，就是此间最厉害的帮派。
窃听消息、杀人越货、私设赌场、敲诈勒索，可谓是无恶不作。
但也算坏人自有坏人磨，混迹这地方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商贩，皇城司也懒得去理会。
“可是这群老鼠，最近有些不听话，需要敲打敲打才行。”庞士目露冷意，带着曹安出了荒院，走入一间平房之中。
一步踏入，就听到‘碰碰’的两声闷响。
“说！你们的据点在哪里！”
简陋的平房，被改造成了审讯室，还伴随着差役殴打呵斥的声音。
借着油灯昏暗光线，曹安看向了血腥的角落里，几位伤痕累累的混混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下，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看来是被拷打的不轻。
而在另一边，还有一位屹立不倒的青年，刚才的两声，就拳头打在身上的闷响。
此刻双手被拷，身上满是血痕，六位差役手提刑具，不断朝着他身上招呼，看起来十分凄惨。
在这些官差看来，这群自称【黑役】的家伙，就是作奸犯科、横行霸道的恶棍，打死了也算为民除害。
此刻下手不轻，似乎想逼着青年主动下跪求饶。
可这青年也很有血性，咬牙强撑着身体，哪怕双腿颤抖也依旧挺直了腰杆，不肯透露半个字。
看到庞士到来，一口血‘唾’在地上，眼神狠厉的冷笑道：“传闻皇城司的刑法比六扇门还恐怖，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
冥顽不灵的态度，让皇城司的差役更加恼火，反倒是曹安他们有些惊奇。
每每提到鬼市，都会想到作奸犯科的卑鄙小人，没想这的地头蛇，还挺有骨气的嘛。
看到庞士大手一挥，准备继续上重刑，曹安连忙拉住：“庞都知，你先和我说说黑役的情况吧，一昧用重刑，只会适得其反。”
被曹安劝下，庞士也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了，但也实在是这青年太过嚣张。
“此人叫丁义，黑役的三当家。要说除了火绒旗主外，还有能力犯下此案的，也就他们黑役了。”
庞士之前也说过，此案最诡异的地方，就是三位赤目猿魈全部死在了荒院之中，甚至案发时周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要么是对方实力高绝，转瞬之间就把三只妖给杀了，根本来不及呼喊。
要么就是封锁了附近的区域，群起而攻之。
黑役理所当然被怀疑上了，他们是这鬼市的地下皇帝，不管是高手数量，还是封锁消息的能力，都是唯一能办到此事者。
于是，皇城司找到了丁义，要求他们提供线索，无法提供，就要去搜查他们的据点密库……
“哼！一群狗官，要杀要剐就直接动手吧，想让我给你们领路？痴心妄想！”丁义一声怒吼，瞬间点燃了官差们的怒火，对着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身后的应火绒左看看右看看，啃着鸡翅给了一句中肯的评价：“真是暴躁。”
没错，两方人都很暴躁。
一个要查家的财产，一个明知家里违禁品多，不让查。
最后闹得一个动口，一个动手，两边火气都很大。
当然，动手者自然是占尽了上风，一位右手装着铁手义肢的差役，脸上露出狞笑走了过去。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来要用上我的独门绝学了，看我的雌菊毒龙爪……”
“等等，这位大哥，你先冷静一些。”
看到场面有些失控，曹安连忙当起了和事老：“庞都知，丁义还是交由我的审问吧，此案一定给你个交代。”
庞士点点头，同意由曹安接手调查。
说实话，他现在压力也很大，皇城司今晚调来了大半人手，甚至不惜封锁鬼市只进不出，就为了这一起凶杀案。
更准确来说，这是一道圣旨，若是追不回货物，他这都知的位置，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得到了许可，曹安自然也不客气。
“来，给这位丁兄弟解开手铐吧。”曹安不善用刑，自然走温情牌。
看着丁义颤颤巍巍的咬牙站在那、怒目而视，曹安回了一个友善的微笑：“丁兄弟还能坚持得住吗？要不先坐下休息片刻吧？”
“死不了！”丁义嘴硬的回了句，可紧接着就是脚下一软，憋在胸口的气算是卸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啧啧，这种人，一看就是愤青的性格，来硬的反而适得其反。
正好皇城司扮黑脸，曹安能心安理得的唱白脸。
向人要来一个水囊，递了过去：“丁兄喝口水吧，放心，我是青衣署的人，不像皇城司那么暴力。咱们青衣署，讲究以德服人。”
看着曹安人畜无害的笑脸，丁义毫不犹豫的接过了水囊，死他都不怕，还怕水里下毒吗？
猛灌了两大口，丁义龇牙咧嘴的长出了两口气，才算缓过劲来。
把水壶扔回给曹安，脸上的警惕未消：“若是你也想让我领路去密库，那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出卖黑役的。”
“放心，我没打你们密库的主意。看到那位啃着鸡翅的红衣姑娘了吗？如此天真无邪，居然也被怀疑成杀人犯！你说冤不冤？我也是为了给她洗脱嫌疑，才帮忙破案的。”
应火绒：？？？
皇城司：！！！
庞士用余光看向应火绒，这位叫做‘天真无邪’？
除了啃鸡翅的时候比较安逸，其他时候你去惹她试试？真杀起来，在场可没人拉不住。
曹安无奈的语气，让丁义听着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论这话是否可信，至少感觉上很舒服，丁义的脸色也稍微好了些。
可没等曹安继续问话，屋外又生了变故。
咚
震响炸开，紧接着是更大的嘈杂声响起，似乎还伴随着刀剑碰撞的厮杀声。
“丁义，看来你的同伴想来救你了，一群老鼠，还真是不怕死啊！”
庞士眼睛微眯，目光中闪过了杀意：“铁手，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金吾卫调兵，今晚，我就把这鬼市翻个底朝天！”
凶狠的决策，让丁义忍不住瞳孔一缩。
庞士，难道想要毁掉鬼市吗？
第17章 黑脸与白脸
鬼市乱了。
只进不出的封锁，让不少人开始担忧起来。
加之丁义被抓后，他的下属们也开始制造麻烦，想方设法的营救他，此刻的鬼市，已经陷入了动荡不安的局面中。
只是没想到，庞士居然如此疯狂，竟然要直接毁了鬼市！
没错，就是摧毁。
鬼市，一直是阴暗诡谲的代名词，来这里买卖货物，不问姓名，不问出处，这也是鬼市延续至今的根本。
可一旦庞士调军队入驻，无疑是将阴暗面摆在烈日下暴晒，鬼市的根基也将被摧毁。
庞士真的如此疯狂吗？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他只是在配合曹安而已。
封锁鬼市，沿街搜查，引来反弹是可以预料的，皇城司也不是庸手，想要应付并不难。
这所谓的调集军队，不过是吓吓丁义而已，毕竟是圣上的亲信，庞士也知道鬼市里的不少秘密，这地方可不是说砸就能砸的。
他只是在扮黑脸，给曹安作身份而已。
果然，曹安心领神会，一把拉住庞士，扮演起了白脸的角色。
“庞都知别急啊！此案疑点颇多，我怀疑是凶犯故布疑阵，引我们两方相斗，此案应该不是黑役所为。”
“你确定？黑役之流上不得台面，搞不好是他们见财起意，杀人劫货。”
“不会，我观丁兄颇有血性，真是他们所为，不会没有担当的。”
一个威逼压迫，一个吹捧认可，庞士与曹安两人把丁义拉扯麻了，刚才那股狠劲瞬间一弱。
憋了好一会，才总算开口对曹安道：“多谢曹兄信任，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但要说这事，我们黑役是真不知道。”
总算愿意配合了，曹安与庞士心照不宣的暗笑，转过身，蹲在了丁义的身旁。
“丁兄，我听庞都知说，你们黑役的人手遍布鬼市，小道消息十分灵通啊！关于这荒院的凶杀案，真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消息灵通，那也要戌时之后啊！正午时分，根本没多少人巡视。”
丁义的回答，也是情理之中。
鬼市的出入口晚上才开启，很多客人都是当晚来、当晚走，所以营业时间基本都是晚上，这与教坊司的性质差不多。
所以理所当然的，案发的午时左右，差不多都在屋里睡觉，若是巡视的成员有个偷懒什么的，没发现端倪也很正常。
“那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