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所以我特意先去见了他，再来与冯侍郎对饮。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想与我说吧。”
冯侍郎勉强的陪了个笑容，脑海中思绪不断变换。
他的确是太子的人，可太子交代他的事，也只是来打探打探情报而已。
没想五皇子竟登门拜访了，若是曹安被拉拢过去，可是一件麻烦事，刚才来之前的计划，现在统统要被打乱了。
曹安好笑的拍拍这位的肩膀：“别紧张，我这人，对待朋友还是很好的。我可以实话告诉，五皇子已经给我提供了太子不利的证据。”
“……”
你这是让人不紧张吗？他现在更紧张了啊！
冯侍郎连忙问道：“是何种证据，曹大人方便与我说吗？”
“当然，是关于叶司衣的，她是皇后的亲信，太子还派人烧毁了尚服局相关的记录。”
“不可能，若是烧毁记录被抓了现行，那自然算证据。现在他空穴来风的一句，如何能证明是太子的手笔？”
“不需要证明，只要圣上起疑便可。”
五皇子今日来，之所以那么拽，是因为他感觉自己拿捏了太子的把柄，稳操胜券了。
不管曹安是否会帮他，五皇都可以自己向万景帝打小报告。
毕竟叶司衣与皇后来往亲密，是铁打的事实，后宫六尚多的是人知晓，压不下来的。
现在叶司衣死了，连带着她的记录也全部被烧，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之后再顺着曹安的思路，把叶司衣自杀的案子，慢慢引到掌院自杀上，甚至再牵出什么皇后与掌院余情未了的。
啧啧，想想都炸裂。
以万景帝的性子，一旦生疑了，那皇后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曹大人，还请您指条明路，太子定不忘您恩情。”冯侍郎起身，向着曹安鞠躬请教。
一旦加入阵营，想要脱身就很难了，冯侍郎现在只能想办法为太子开脱，曹安作为主审，他应该是最有办法的。
“办法不少，但首先要确认一点。太子的身边，有没有擅长操控小型傀儡者？”
曹安的问题，让冯侍郎一愣：“擅长是如何定义？若是单轮控制的话，国舅爷也曾经所给过太子一只，平日里偶尔拿出来玩玩。”
“……能操控傀儡，拾起一些匕首之类的东西吗？”
“那当然是可以的，太子殿下天资过人，拾取匕首还是非常简单……曹、曹大人，您该不会是说，凶手是用小型傀儡杀人的？”
那日破解掌院被杀的谜题，在场的只有暗探和青衣署，期间也就上交了一份给万景帝，基本无人知晓。
曹安还想着保密追查两天，你这自己就往外崩了啊！
梦众情人的儿子，能让掌院放下戒心，能够转交诀别信，能够操控傀儡杀人，与叶司衣也有关系。
“对上了，都对上了，我准备开始写结案陈词，你怎么看。”
“等等，曹大人，您再考虑考虑，这事绝对不会是太子干的，他如此大好的前程，何必动手杀了朝廷命官呢！”
“可他确实烧了叶司衣的记录啊！这证据都摆明面上了，你说他没问题，我怎么帮他辩解。”
听到这话，冯侍郎也慌了：“曹大人，我立即联系太子，一定给您解释，还请您暂缓断案，此事与太子绝对无关。”
“嗯，那你就去问问吧，上次皇后说他不认识叶司衣，希望这次不是那么烂的借口。”
“是是是。”冯侍郎急匆匆的走了。
这两个派系间的明争暗斗，也实在令人头疼，
曹安松了口气，一转身，来到了最后的屋子里，枢密院的铁面，正在里面悠哉的品着茶。
曹安：？？？
“等等，你带着面具的，是如何品茶的？”
曹安惊了，这人竟然端着茶碗，送到疑似嘴巴的位置，然后这茶水，就自己降下去了。
你可是带着铁面具的，凭什么能喝茶？
“奇门小技而已，不足挂齿。”铁面依旧很冷，但办事效率却极高：“刚才与两位皇子的人，聊得如何？”
这位的不愧是搞情报的，两方都是偷偷摸摸的来，他居然也知晓了。
曹安耸耸肩：“聊得不错，可惜与两位皇子的关系不大。”
“哦？为何我感觉，太子很有嫌疑呢？”铁面将手中的一份情报递过来。
关于烧毁的叶司衣记录，就连龚侍郎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铁面却查到了。
简单来说，太子烧毁记录，是为了皇后。
后宫争宠，这是屡见不鲜的话题，后宫嫔妃们都会想尽方法让自己更漂亮，这尚服局就是很关键的一环。
皇后之所以连番赏赐叶司衣，是因为她一直在指使叶司衣，在嫔妃的衣服上动手脚。
不管是面料选的差，还是款式不讨喜，都是一种压制的手段。
当然，也保不准那太子为了隐瞒这事，杀人灭口。
“不是太子，因为叶司衣的案子，与掌院之死有关。”
“因为两者都是伪装成自杀？”
“不，因为他们关系到20年前的另一起案子，叶司衣与掌院，都是那案子的牺牲品。”
曹安从来没有怀疑过太子，所出言论，都是吓唬吓唬对方而已。
毕竟叶家的灭门惨案，是在20年前，太子那是还是个孩子，根本没能力作案。
同样的，他也没有怀疑皇后。
虽然存在幕后操控的可能性，但叶司衣作为皇后亲信，应该有很多机会下手才对，可叶司衣没那么做，反而是选择了自杀。
这就表明了，凶手很可能是皇后身边之人，但叶司衣却没能寻到下手的机会。
“例如这位：国舅。”
曹安看着情报之中的名字，都是冷面调查过，与掌院熟悉的挚友。
若是在掌院准备退隐之际，上门陪他喝一杯，是能够让掌院放下戒心的。
毫无疑问，他家的提司也在名单之中。
也还好梁奇峰那日被关在牢里，不然以那倒霉的运气，估计要被枢密院盯上了。
而这些人中，与皇后关系最近的，就只有国舅了，他是最好的转交诀别信的人选。
“我需要你帮我去调查国舅，关于他二十年前，在【天降祥瑞】前后的情况。”
“没问题，院里应该都有记载。”
“不能单单依靠你们的记录，掌院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而死，枢密院的档案已经不能全信了，你必须多方求证才行。”
曹安的要求很严格，既然是情报，就必须保证正确。
明摆着【天降祥瑞】的记录是错误的，谁知道其他情报几分真假，必须另辟蹊径的调查才行。
铁面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不过他临走前，心里依旧有一个疑问：“我记得你们青衣署，也有一个相当厉害的情报部门：水旗。他们人在哪？为何现在只剩你一人了？”
“……”
曹安站起身来，推开侧厅的窗户，深邃的目光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了。”
第134章 顶着皇后的名头陪聊？
国舅，当今皇后的哥哥。
现任工部尚书一职，算是皇后一脉的重臣。
想要扳倒他，曹安就必须拥有足够的证据。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你真的确定是国舅吗？”青衣署内，应长锋听着曹安的分析，感觉事情有些麻烦。
曹安的一切结论，都只是推测，甚至叶司衣与掌院的关联，都是依靠他的【遗言】能力。
如今所有的同谋者都死了，20年前的记录也一并销毁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陷入了停滞，寻不到结果。
在青衣署的众人看来，他们如今已经陷入了劣势之中，对方的心思太过缜密，实在难以攻破。
但曹安并没有慌乱，哪怕到了第五日，他依旧坐镇青衣署，任凭庞士多次催促，他都无动于衷。
他在等，等在叶司衣最后的线索。
既然敢豁出命去，叶司衣就一定还留了后手。
而作为整个案件的关键点，那曾经出现在掌院遗言中，喃喃自语的【金葵沙】，一定有他的用处。
终于，在第五日的傍晚时分，一道消息传来了。
不是来自枢密院、更不是来自教坊司，这道最关键的讯息，竟是来自司天监。
是监正亲自发给他的，让他前去一叙。
对于‘游手好闲’名声比青衣署响亮的司天监，居然也插手了这个案子？这倒是让曹安十分的意外。
曹安自然也不会犹豫，趁着夜色，悄悄的赶往了司天监。
……
傍晚的司天监，变得比白天更加的诡异，因为他们不再是打养生拳了。
而是一群吃饱喝足的老家伙，围在树下喝茶聊天，日子过得相当颓废。
这种地方，真的有必要存在吗？简直比青衣署都蛀虫。
“你来啦，师父，让我带你……去……去找杨妈妈。”
曹安前脚刚踏入，大师姐后脚就飘来了。
抱着她的大卷轴，眯着眼睛、头发散了，像女鬼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旁，看着还挺吓人。
“杨妈妈？谁是杨妈妈？”曹安以为是监正找他，没想是另有其人。
大师姐挠挠大卷轴的脑袋：“杨妈妈就是杨妈妈。”
这位睡迷糊了，看起来无法回答问题，但好在她能一边睡一边飘，还真把他领到了后院的一间屋里。
司天监的生活，看着并不算富裕，清冷的小屋中，只有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妇女，正暗自伤神的坐在床边。
看到曹安到来，女子二话不说，一下就跪在了他面前。
曹安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子已经‘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哭诉道：“求曹大人，为我女儿报仇！”
女儿？报仇？叶司衣！
曹安双目一凝，他终于知道那位藏起的证据是什么了，并非诉状、更非证物，而是自己的母亲。
连忙扶起这位妇人，让她坐下。
妇人似乎只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将桌上的一大包金银首饰，一股脑的塞给了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