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解释吧，曹先生，您看到的情况并非个例，而是整个妖族族群，正在遭受的危机。”
木白修习过道术，曾化作人形，去教坊司学习了几年谋略，此刻更容易与曹安沟通。
“简单来说，便是妖族如今生出的后代，全都会发生莫名的变异。”
“变异？就像这种？”曹安伸出手，摸了摸火绒胸口的雪豹，那呜呜叫的小模样，捏起来还挺舒服。
“反应灵敏，神智清晰……甚至会咬人，感觉没什么问题啊！这种变异很麻烦？”曹安有些不解的问道。
按照普通人的思维，妖兽应该是越变异越强的。
爹妈是暗影属性，儿子变异光明，来个什么光暗同体之类的，岂不是很牛逼？
“可他们却说，这小家伙恐怕活不过三个月了。”应火绒同情心泛滥，摸摸小雪豹，可怜兮兮的看着曹安，希望他能有办法。
按照这些妖族的经验，产下的后代，模样越怪、死的越快。
这小雪豹连属性都完全变了，甚至头顶还有一朵小伞帽，一看就是短命妖。
也是因此，赤狐他们才急着找曹安过来帮忙的。
曹安皱着眉头，反问道：“这情况，持续很久了吗？”
“没有，我以前当妖王的时候，只会偶尔出现一两只，这才离开十年而已，竟然生了这么多麻烦。”
赤狐风姿妖娆，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爽的扭头看向了身后：“喂，说你呢，这些年你们怎么管理妖族的！”
赤狐开口骂妖了，身后一阵动响，之前有过交手的六耳猴王，只能唯唯诺诺的出列。
“我也不知道啊！前两年我们还在争夺妖王位置，没过多久便这样了。”
猴王虽然身高十丈，可在赤狐这位俏丽佳人面前，却宛若做错事的小孩，低着脑袋颇为委屈。
赤狐脸色一板：“真是没用！你们就应该学学我，多去人类世界走走，学习谋略，这样才能光大妖族嘛！”
听到她的话，妖族集体拜服，曹安也是心中一震。
虽然把肉身自爆这事，说成是故意去人类世界学习，听着有些不要脸。
但好歹也算进步了啊！
终于，赤狐再也不是从前那位，只懂得打架的莽夫了！
“我终于明白了，打不过就要加入。”
赤狐得意一笑，指着一旁的曹安与应火绒：“你们看，我把大兴最厉害的官署，与最聪明的神探，全都拐过来了，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嘛。”
曹安：……
所以，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看我破获了这么多案子，就学会了打不过加入的道理？不能学点好的？
还有火绒，你在一旁点头赞同个屁啊！
看到这对情同姐妹的莽夫，摆烂似的放弃思考，向他看来，曹安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想问题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己。
“可我也不懂这生育繁殖啊！”曹安为难的摸摸下巴。
养猪和杀猪，那可是两个概念，曹安能一刀劈死一只妖兽，可让他安排妖兽配种，是真没经验。
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据我所知，后代产生变异，无外乎有四种情况：
“其一，们抱错孩子了。
“其二，亲爹不对，黑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假设而已，把你的爪子收起来。
“其三，是出现了返祖的现象，父母虽然是黑豹，但其祖辈出现过雪豹血统，所以才呈现了祖辈的力量。但只会是个例，不可能出现大量返祖。”
“其四，便是外部因素造成了基因变异，嗯，通俗来说，就是有外力影响了你们的血脉，例如水泉、晶石一类的东西。”
曹安能想到的，只有那么多了。
他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对于这种问题真是……
“真是了不起啊！”
曹安：？？？
曹安抬起头，发现周围的妖兽齐齐向他看来，目光中带着敬重。
就连那只敌视曹安的六耳猴王，此刻也是目露惊诧。
难怪都说人类狡诈，曹安这才来了不到一刻钟，便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想明白问题的根源，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就算了不起？”曹安感觉头皮发麻。
这话若是放在外面，总感觉是一群人在阴阳怪气，这不是很常识性的问题吗？
“哈哈~分析的相当好啊！曹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一道老者的声音响起，墨老缓缓从林子中走了出来。
一身灰袍，看着有些褪色淡薄，看来的确在这妖族之中长居过。
此刻摸着胡子，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对曹安的判断大为赞赏。
“老夫研究了数年光阴，也才堪堪锁定问题的关键，没想到你只是刚来，就看出了本质，不错不错。”
墨老的称赞，并没能让曹安感觉开心。
毕竟这些什么隐性基因、基因突变的，在曹安那个世界还是挺普及的，只是这世界并未涉猎而已。
当然，这种浅薄的知识，也只能让他缩短理解问题的过程，并不能立即解决困难，其中的内情，还需要详细调查。
只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更迫切的问题，需要他马上解决。
墨老一脸慈祥的看着曹安，可渐渐地，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得到曹安传音的赤狐、火绒几人，已经将墨老团团围住，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发起攻击。
墨老连忙摆手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来帮忙的啊！”
“帮忙？”曹安嘴角一个冷笑：“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墨人巷】的伎俩，能瞒天过海吧？”
第285章 曹安补天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不管是【墨人巷】，又或者是【十眼】，都有其行事的标准与目的。
来到这地方，曹安一直展现的十分冷静，但心底却在努力寻觅墨老的踪迹，深怕这狡猾的老家伙跑了。
还好，墨老出现了，似乎想跟着曹安，一同调查妖族变异的情况。
可惜，曹安更想抓住这位，好好审讯一番。
墨老脸色一苦：“你怎么又来了，在上圣船上不是说过嘛，我不过是一道分身而已，你杀了我也没用啊！”
墨老有恃无恐的原因，便是他不怕死的精神。
哪怕被抓住，大不了转移灵魂而已，浪费一具傀儡肉身，无伤大雅。
“是吗？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也无伤大雅吗？”
曹安一个冷笑：“你不会求死的，因为你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倘若你现在死去，这西境妖族的一切，就完全脱离你的掌控了。”
一句话，让原本还笑眯眯的墨老，总算沉下了脸。
曹安不是傻子，也并非真的拿这位没办法。
只不过当初那圣船战力彪悍，曹安没信心拿下这位，所以才没动手而已。
而在西境妖族的地盘，周围可全是他的妖。
曹安敢杀，墨老就真的敢死吗？
“若是我的分析没错，你们【墨人巷】，与那死敌【十眼】一样，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
“灭绝长生妖族？我猜的没错吧？”
众人：！！！
灭绝长生妖族。
单凭这六个字，便已经能够联想到，一场残暴血腥的杀戮。
曾经无比辉煌的族群，在经过数百年的杀戮之后，如今所剩下的，已是寥寥无几。
苏瑟自称遗族，已是放下了曾经高高在上的身份，只求安身立命。
可这份安宁，似乎还远远无法抓住，因为一直有敌人，在对着他们发动无休止的追杀。
包括【十眼】，也包括【墨人巷】。
曹安的指认，让墨老陷入了沉默，而这个沉默，也无疑是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混蛋！们为什么要杀我的族人！”苏瑟气势暴涨，妖气在身后化作了暗影毒牙，好似马上就要出手，将仇人搏杀。
还好，曹安及时拦住了这位。
“别激动，你没忘记你祖父的盯嘱吧？他希望你，从此了结人与妖之间的仇恨。”
“可是他……”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曹安拍拍苏瑟的肩膀，示意她冷静，自己则走上前去，看向了目光深沉的墨老。
被他点出了最关键的内情，墨老这次终于不再藏了，面无波澜的反问道：“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立场的？”
“很早了，你那变扭的行径，处处都是破绽，只是我缺少一个关键性的证据，无法将一切串联起来，直到苏瑟刺杀万景帝。”
……
十年前，长天门大战爆发，赤狐肉身自爆，灵魂融入了同样重伤的火绒体内，共生相伴。
从那时开始，青衣署就开展了长达十年的调查，想要找出妖族圣地，帮助赤狐重塑肉身。
但他们失败了，全天下，似乎查不到一丁点相关的消息。
是万景帝严格的封锁了消息？
不，是圣船的持有者墨老，封锁的消息。
曹安曾经问过他，为何这船票之事，不告诉青衣署？
墨老当时的回答：因为赤狐不可能进入圣地，说了也没用，也就不做尝试了。
可圣船自己也是尝试着数十年啊！日复一日的努力寻找契机，偏偏不让赤狐去尝试？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真正的理由是：你根本没想让赤狐复苏，你排斥一切长生妖族靠近圣地，我说的没错吧？”
面对质问，墨老也是一个苦笑：“你果然是聪明人，既然你猜到了，为何当日不点出来？害怕我操控圣船对你不利？”
“也不尽然吧，在我看来，你这人还算不错。只是【墨人巷】的正与邪，很难判定，所以我希望找个机会，与你坦诚谈一谈，没想你在船上就被杀了。”
「坏事做尽」与「人还不错」，这完全就是一对反义词，此刻却在墨老身上体现了。
赤狐的血脉，就是长生种，也是万景帝梦寐以求的力量。
所以墨老是一定不想赤狐靠近圣地的，更不想她恢复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