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人瓶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很赚钱。我们被耍了，快去抓人。”
第48章 晦人经
“工部员外郎，45岁，膝下育有一女，办事精明稳重。若是可以，我不希望他是那位幕后黑手。”
“为何？”
“因为他，是降国之臣。”
庞士一句话，让气氛略微凝重起来。
大兴王朝国力强盛，开疆扩土是常事，但征服之后的百姓安置，也是一个大问题。
你不可能每征服一处地方就屠城，稳定民心是必须的步骤，而接纳降国之臣，就是其中最为有效的办法。
既能体现国君的大度，又能降低民众的反抗意识，收拢人才，可谓一举多得。
但若是接纳之后，降国之臣还想着谋逆，甚至是杀害皇室血脉，这事可就大了，这关系日后对于降国大臣的任用，格局将大变样。
很可惜，庞士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当他们来到员外郎的府邸时，看到的只有一片血流成河，从丫环到妻女，全部倒在了院子里。
此刻唯一活着的，就是那站在别院中央的中年人。
手持长刀，鲜血染红了半边脸，这位中年人的眼中泛着异样的紫色，看到来人，发疯似的怒吼：“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群大兴王朝的走狗！”
说着，男子疯狂的挥刀砍来，但瞬间就落入了皇城司的包围之中。
“他什么情况，疯了？”曹安看着在锁链之中玩命挣扎的男子，有些无法理解他的状态。
哪怕是真恨大兴王朝，可你这先杀妻女，再袭官军的，也看不出任何成效啊！
“他应该是吞噬了妖兽血。”
应火绒的鼻子微动，嗅到了空气中迷漫的妖气：“妖兽血直接吞服，会激活脑海中最深层次的欲望或仇恨，他已经活不成了。”
对于妖族，应火绒的发言是最具权威的。
话音刚落，力量消耗殆尽的男子，七孔流血的软倒在地上，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就这样死在了他们面前。
朱献匆匆忙忙的跑入院中，希望能抢救一些人，可惜这发狂的刀刃，已经将府邸满门屠尽。
“该死的，我们来晚了一步。”朱献气的肥脸一抖，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条线，现在人又死了。
“不，已经可以结案了。”曹安看着眼前惨烈的画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结案？什么意思？”
“南山惨案的凶手，就是这位工部员外郎。”曹安听着耳边随时可以结算的提示，想必官窑那也开始抓人了吧，案子到这，已经告一段落了。
“可这死了一地的人？谁才是凶手？”朱献仍然无法接受。
精心筹划了这么久，然后就自杀了？开玩笑呢？
“没开玩笑，我知道你们在奇怪什么，没有杀人动机，对吗？”曹安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杀人，一定会有动机。
哪怕动机是神经病发作，那至少也算是一个理由。
可眼前的这一切，完全没有理由。
布局两年，杀了上百人，甚至涉及皇室血脉，这不可能是即兴杀人，一定是抱有目的。
为了钱？
可这人瓶在黑市也就千两白银的价格，官窑的手艺甚至一流出就会被查，能赚多少？
工部员外郎，不说是富甲一方的美差，捞一些油水还是很简单的，这也是众人一开始没有怀疑他的缘故。
看看现在，花费巨资布局，死了数十位死士，甚至落得满门尽灭，就为了那几千两银子？
“不，他们已经拿到最想要的东西了。”
曹安的手指，轻轻的点过众人的头顶，他所听到的遗言，都是向着家主求饶的。
没有外人在场，这次的屠杀，正是这位亲手执行的，他或许已经知道事情要败露后，家人会面临悲惨的命运，索性喝下妖血，自己亲手了断。
至于他最想要的东西……
曹安闭起了眼睛，【天黑请闭眼】发动，一路跟着执念的灵魂，来到了卧室里。
烧掉的信件，弥漫着刺鼻的烟气，崭新的官服卸在案台上。
“这地方，曾经还有一个人瓶，而现在，它被人拿走了。”曹安睁开眼，看向了空空如也的暗格。
在【黑天】的视角里，执念最后还是在抚摸一个瓶子，想必这就是关键了。
“为了一个人瓶，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们说了不算，需求者说了才算。”
说着，曹安扭头看向了应火绒，问道：“若是我请你帮个忙，你需要什么报酬？”
“不需要。”应火绒毫不犹豫的回道。
众人：……
你这双标是不是有点厉害，其他人让你帮忙，也没见你这么好说话。
“若是一定需要些报酬呢？”
“嗯~那就来一盘烤翅吧。”应火绒还是惦记自己的伙食。
“没错，这就是关键了。不是我有什么，而是你需要什么。有些东西，在某些人眼里是无价的，这次的惨案，从本质上看就是一场交易。”
墨人巷已经被覆灭了，至少从官方的口吻中，肯定是不存在了，但他们的传承还在。
或许是有人拿到了人瓶的技术，却又缺少烧制的经验，于是才找上了这位工部员外郎，所开出的条件，连这位六品官也无法拒绝。
南山以南的民窑，或许只是一个哨站。
一来是遭受追查后，能有一个预警的作用，提前做好收尾。
二来也是在实验，他们没信心完成人瓶，于是找到一处地方，不断的杀人试做，直至最后的官窑人瓶出炉。
“这人瓶有何用？”庞士着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这就要靠你去查了。”曹安耸了耸肩，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
这是一场买卖与杀戮的诠释，只是这交易的价值，过于的残忍。
不过好消息是，杀戮已经停止了，不会再有无辜者为此而丧命。
他的神探系统也已经在结算，又是一次大丰收，等咱有了实力，再去寻那位人瓶的买家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没有找到他女儿，这或许，不是一个好消息。”
……
上江城，一座豪华的别院之中。
一位男子轻轻用手抚摸着眼前的人瓶，凝脂如玉、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秀丽的瓶身上，女子的画像灵动的宛若翩翩起舞，看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沉沦。
身后的幕僚不敢多看，只能低着头，躬身向主子道喜。
“恭喜主上喜得宝瓶，果然还是需要官窑的技艺出手，才能完美的复刻。只是没想到，南山冲天的怨气，竟会引来驺吾，差点坏我们大事。员外郎家，已经灭门了。”
“无妨，只要我的【晦人经】能完成，整个大兴王朝都是我的，我会为他追封的。”
男子摆摆手，根本不在乎那些性命，只是痴痴的抚摸瓶身，神色陶醉。
下属顿了顿，又继续道：“主上，我听内部消息，万景帝那突然传出口谕，说是迎娶应火绒者，官拜三品。”
“应火绒？哈哈！我就猜到她身上肯定有猫腻。看来那老皇帝也急了，这倒是对我们有利。”
“那，主上是否也要加入？”
“当然，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
第49章 晋升水绣
阳光明媚、国泰民安。
辰时，皇宫大殿上，万景帝端坐于龙椅，目光冷厉的扫视着眼前的一众大臣。
大臣们各个都是人精，察言观色间，看出了今日圣上心情不好，所报之事，大多是各地丰收富足，一派风调雨顺。
顺道还能赞美一下国君的治理有方，拍拍皇上的马屁。
可惜，这些赞美在万景帝听来，十分的刺耳。
“如果你们只是给朕汇报这些，那就不用报了，庞士留下，退朝。”
“退朝”
万景帝怒气冲冲的甩着龙袖离开了，老公公也是扯着鸭公嗓嚎叫一番，留下一众大臣茫然互望。
“庞大人，今个儿皇上为何而怒？还特意留下您的儿子，又是为了何事？”
“唉~还不是最近的案子嘛。”庞洪叹了口气，昨晚听到庞士的回报，他就知道今日肯定要糟了，果然如此。
“可我们听说，此案不是结了吗？”
皇城司联合青衣署，带队缉捕，工部员外郎全家满门被诛，包括官窑帮忙的匠师，也全部被压入大牢，不是很圆满吗？
“圆满？”庞洪脸上满是苦笑：“就算坏人已经伏诛，可发生的悲剧就是悲剧，你觉得圣上能高兴起来吗？”
站在一个君王的角度看。
有一伙贼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上百人，从平民到学生，再到官员家属和皇室血脉，如此丧尽天良，居然都无人发觉？
直到青衣署一位小差役路过，发现了案情，才顺藤摸瓜抓住了这伙人。
一年多的时间啊！
天天听你们这群废物在说国泰民安，哪里安了？
就连这京城都出了如此大案，地方还有多少冤情不得而知，能高兴起来才怪呢。
……
御书房内，万景帝也是在大发雷霆。
特别是听到庞士所说，还有一枚掺杂了皇室血脉的人瓶，流落在外时，怒气已经暴涨到了极点。
“从即日起，给朕彻查六扇门的贪污腐败，还有那人瓶，也务必追回，涉案者诛九族！”
“臣，遵旨。”庞士躬身领命，然后站在一旁心正气和的等待。
等什么？当然是等银钱啦！
果然，发完牢骚的万景帝，开始让老公公拟出功绩册，对有功之人封赏，庞士听在耳里，也忍不住心中一喜。
这案子让曹安来负责，果然是做对了。
一路办案下来，曹安至少有九成的功劳，真不愧是司天监的高徒，真是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