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你竟然投奔人类!“
怒吼声中,朱厌的翻天棍已至眼前。这根由定海神针碎片炼制的法器裹挟着不周山虚影,棍身上的“齐“字道纹亮如烈日。然而就在棍影即将触及江寒眉心时,却突然凝滞在空中,仿佛被投入粘稠的琥珀。朱厌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三根手臂竟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根毫毛都在发出哀鸣。
“当本座不存在?“石国人皇的真龙虚影踏云而出,龙爪却在距离江寒三尺处戛然而止。人皇震惊地看见,江寒指尖的绿光不知何时已化作一张巨网,将穷奇的幽冥鬼爪、吞天雀的灵气漩涡、朱厌的翻天棍全部困在其中,网眼间流动的竟是传说中的“天道纹“。
“这是.鸿钧法网?“幽王的九幽灯突然熄灭,骷髅头吊坠纷纷炸裂。他想起万年前在葬仙谷见到的记载:能以自身灵气摹拟天道纹者,必是证道混元的大能。眼前这人,难道是传说中“一气化三清“的鸿钧一脉?
火雀突然发出清越啼鸣,周身溢出的南明离火将江寒掌心的绿光染成金红。石昊惊讶地看见,鸟儿伤口处竟长出新的羽毛,每一根都呈现出火焰与骨骼的双重形态,正是上古朱雀的“涅翎“。三百年前,柳神曾指着天边的火烧云说:“那是朱雀涅时的余烬。“此刻亲眼见到这一幕,孩童眼中泛起星光。
“谢谢!“火雀口吐人言,声音清脆如编钟。它振翅飞向空中,尾羽扫过朱厌的翻天棍,竟将上面的道纹剥离出三成。穷奇和吞天雀同时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发现自己的攻击如泥牛入海,连江寒道袍都未触及。
“盒子里是什么?“石昊拽了拽江寒衣袖。方盒打开的瞬间,他感觉胸口的至尊骨剧烈震动,竟与盒中的宝玉产生共鸣。第一块宝玉刻着《朱雀焚天录》,符文间跳跃着南明离火的本源;第二块宝玉则是《兽族圣祖血经》,血色纹路中隐现穷奇、朱厌等上古凶兽的虚影;第三团鲜血最为惊人,其中竟封印着一头远古真龙的精元。
“好东西。“火雀的瞳孔映着鲜血,羽毛泛起金色纹路。它突然俯冲,将龙血一饮而尽,顿时周身腾起冲天火光,在空中化作九丈高的朱雀虚影。石昊看见,虚影的每一片羽毛都对应着一个星宿,正是传说中的“南朱雀七宿阵“。
“竟敢吞噬真龙精血!“吞天雀终于挣脱束缚,巨喙张开如黑洞。但它刚扑过来,就被江寒随手一道星辉击中眉心,庞大的身躯竟如纸鸢般倒飞出去,撞碎远处的望京台。
“你们争了半天,原来为了这个。“江寒指尖轻点《兽族圣祖血经》,血色纹路竟化作万千小蝌蚪,钻入石昊掌心。至尊骨纹瞬间亮起,将这些上古兽族符文一一解析,在孩童眼底映出一片璀璨的符文星空。
“人类,把血经还给我们!“穷奇怒吼着喷出幽冥鬼火,却见石昊抬手轻挥,一道金色骨纹飞出,竟将鬼火炼化成精纯的灵气。人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那骨纹分明是至尊骨的“上苍劫光“形态,竟能直接炼化凶兽本源之力。
“给你们也无妨。“江寒袖袍一挥,《朱雀焚天录》和《兽族圣祖血经》分别飞向火雀和三大凶兽,“不过记住,再敢踏入人族领地,本座便送你们去幽冥界做客。“话音未落,鸿钧法网骤然收缩,三大凶兽只觉浑身骨骼作响,竟被强行传送回东荒山脉。
火雀叼着《朱雀焚天录》落在石昊肩头,新长出的尾羽扫过孩童脸颊,带着温热的火气:“小不点,以后我罩着你。“它突然转头看向江寒,眼中多了几分敬畏,“多谢前辈赠宝,他日若成大道,必报今日之恩。“
“去吧,好生修炼。“江寒微笑着挥手,袖中飞出三枚混沌丹,“每枚可助你领悟一层《焚天录》,切记不可贪多。“火雀郑重地叼住丹药,化作火光消失在南方天际,尾羽留下的火灵珠在空中凝成“谢“字。
人皇沉默良久,终于上前一礼:“不知前辈尊号,能否告知一二?“他注意到江寒道袍上的星宿图此刻已完全亮起,每颗星点都与石昊眉心的天道印遥相呼应,分明是“天人参果“般的混元道体。
“虚名而已。“江寒淡淡一笑,带着石昊走向府内,“若有缘,自会再见。“话音未落,两人身影已消失在月光中,只留下地面上若隐若现的混沌气纹路,宛如一幅未完成的天道画卷。
幽王走到方盒前,捡起残留的几滴龙血,突然剧烈颤抖那精血中蕴含的大道法则,竟比他修炼的《九幽真解》高出三个境界。千喜尊者双手合十,诵念的《往生经》中竟出现从未见过的梵文,每一字都直指本心。
“这一战.“人皇望着南方天际的火光,喃喃自语,“怕是要改变整个荒域的格局了。“他转身看向石昊消失的方向,真龙虚影在身后缓缓消散,却在地面留下一个清晰的龙爪印爪心处,赫然有与石昊相同的天道印纹路。
武王府的废墟上,石中天抚摸着断裂的狼牙棒,忽然笑了。他想起江寒临走前留下的玉简,里面只有一句话:“真正的强者,不是征服天地,而是让天地为之一变。“此刻看着远处重新亮起的灯火,他终于明白,属于石昊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夜空中,火雀的啼鸣传入石村,柳神的枝叶突然轻轻摆动。它看着南方天际的火光,想起多年前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终于露出欣慰的神色天道轮回,终究没有辜负它当年的选择。
而在东荒山脉深处,三大凶兽看着手中的宝经,各自陷入沉思。穷奇的魔雾中第一次出现清明,朱厌的铁棍上多了几分慈悲,吞天雀的巨喙里竟吐出一株灵草。它们不知道,这一切变化,都源于那个叫石昊的孩童,和他背后那位神秘莫测的师父。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皇都时,石昊正在擦拭火雀留下的火灵珠。江寒站在窗前,望着东方天际的鱼肚白,袖中翻天印突然发出清鸣那是鸿钧法旨的感应,预示着新的天道试炼即将开启。
“师父,明天我们去哪儿?“石昊仰头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去该去的地方。“江寒微笑着抬手,掌心浮现出混沌气凝成的地图,“记住,这个世界很大,有太多未知等待我们去探索。而你“他轻轻点了点石昊眉心的天道印,“将是这一切的见证者,也是改变者。“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头,转身看向窗外。远处,火雀的火灵珠正在晨风中轻轻旋转,映出万千世界的虚影。石昊突然笑了,他知道,属于自己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皇都的夜,静谧而深邃。江寒坐在大殿中,指尖轻抚小不点的眉心,引导三大遗种精血在其体内运转。小不点浑身发光,骨骼噼啪作响,肌肤下涌动的金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那是搬血极境的征兆。皇都上空,无数修士仍在热议白天的大战,而大殿内,一场关于荒域本质的对话,正揭开惊天秘密。
“你们三个此前意图冒犯本座,若是就此放你们离开,本座心中不平。恰恰,本座爱徒需要一些凶兽鲜血修炼,就顺手从你们身上取吧。”江寒话音未落,右手轻握,远处的穷奇、朱厌、吞天雀三大凶兽猛然颤抖,各自体内飞出一团精血。三大遗种脸色惨白,连滚带爬遁入虚空,生怕慢了一步便要性命不保。
“师父,您是要?”小不点盯着悬浮的血团,眼中闪过好奇。
“为师助你修炼,锻炼体魄,忍着点痛。”江寒屈指一弹,三团精血如活物般钻进小不点体内。刹那间,小不点爆喝一声,浑身蒸腾起白雾,骨骼发出炒豆般的脆响。三大上古遗种的精血蕴含磅礴药力,即便江寒刻意压制,仍让小不点涨红了脸,肌肤下青筋暴起,却又透着晶莹光泽。
“搬血极境!不愧是融合了三大遗种的精血!”人皇的惊叹声中,小不点周身霞光喷涌,如同一轮小太阳冉冉升起。江寒满意点头,拍了拍他的脑袋:“熟练体内力量,待完全掌控便可冲击洞天境。”
小不点重重应下,目光落在桌上的玉盒:“师父,这两块玉是?”
“六道轮回天功与草字剑诀,能否学会,就看你的悟性了。”江寒袖袍一挥,两道流光没入小不点眉心。千喜尊者瞳孔骤缩,惊呼出声:“这是至尊殿堂失传万年的古天功!六道轮回天功!”
幽王神情震动,接话道:“此功融合万法,修成时六界沉浮如黑洞吞噬一切,霸道无匹!那草字剑诀……莫非与远古十凶九叶剑草有关?”
“至尊殿堂传承、十凶剑诀……”人群中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此子若能修成,未来必成至尊!”
江寒淡笑不语,目光扫过众人炙热的眼神。他清楚,在这方世界,功法传承意味着什么。而他所掌握的,远不止这些震震果实的空间法则,早已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认知。
战斗落幕,人群渐散。江寒等人被人皇接入皇宫。深夜,大殿内烛火摇曳,人皇突然开口:“天神山有动静了,他们在修补荒古大阵。”
“那帮天人族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千喜尊者皱眉。
“他们是要离开这座牢笼。”人皇幽幽叹息,神情复杂。
“牢笼?什么意思!”石中天愕然。
“我们所处的荒域,不过是一座牢笼。”人皇的话如惊雷炸响,“搬血、洞天、化灵……即便天赋卓绝,为何尊者依然稀少?因为有人在刻意压制!”
幽王猛地站起:“你是说,有人封锁了荒域的晋升之路?”
人皇点头,眼中闪过痛苦:“百万年前,荒域本是诸天万界的中心,孕育出无数大帝、至尊。但一场惊天大战后,荒域被封印,成为‘牢笼’,修士难以突破尊者境,更遑论成帝作祖。天人族守护的荒古大阵,便是封印的一部分。”
第557章
“他们修补大阵,是要加固封印?还是另有图谋?”石中天握紧拳头。
“都不是。”人皇摇头,“他们想破开封印,离开荒域。但封印一旦松动,牢笼中的‘怪物’将苏醒,席卷天地那是一场大劫。”
殿内死寂。小不点似懂非懂,扯了扯江寒衣袖。江寒轻抚他的头,目光深邃:“所谓牢笼,不过是强者博弈的棋盘。但无论如何,本座的徒儿,注定要打破这棋盘。”
人皇抬头,目光灼灼:“阁下早已超越尊者境,或许……您能带领荒域走出困局?”
江寒轻笑,指尖划过虚空,一道空间裂缝悄然浮现:“困局?本座从来只做破局之人。荒域将乱?那就让这乱世,成为我徒儿的踏脚石吧。”
窗外,夜色深沉。一场席卷荒域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而江寒怀中的小不点,掌心闪烁着六道轮回天功的符文,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一条改写天地规则的惊世之路。
巍峨的青铜巨门在暮色中缓缓开启,门轴转动的轰鸣如远古巨兽的嘶吼,震得殿外石阶上的青苔簌簌掉落。穹顶垂落的九盏青玉长明灯次第亮起,摇曳的光晕将盘龙柱上的符文映得忽明忽暗,那些镌刻着太古道纹的文字仿佛活过来般扭曲蠕动。
人皇立于玉阶之上,玄色龙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他抬手拂过腰间的赤霄剑,剑穗上的鎏金饕餮纹泛着冷光,指腹摩挲过剑柄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试想,”他的声音裹挟着威压,震得殿内悬浮的水晶珠帘叮咚作响,“我们现在所见过的尊者,包括我们自己在内,无不是同代中人。那之前的尊者又去了何方?你们可曾怀疑?”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幽王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骨扇,扇骨上的人面纹随着他颤抖的指尖渗出暗红血珠;千喜尊者身后的玉如意突然发出嗡鸣,其上镶嵌的昆仑玉应声而裂。数位尊者踉后退,撞得身后的青铜香炉轰然倒地,檀香烟气腾起,在光影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即便书中关于他们的记载,也存在着断层,”人皇踱步向前,玄靴踏过青砖,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淡金色的道纹,转瞬即逝,“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他猛地转身,龙袍下摆扫过烛台,火焰顿时暴涨三尺,映得他眼底猩红一片。
大殿内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良久,一位白发老者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上前,杖头镶嵌的夜明珠忽明忽暗。“人皇,这个大劫究竟是什么?”他喉结滚动,苍老的声音里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枯槁的手指死死抠住拐杖,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人皇仰头望着穹顶的星图,那上面本该缀满星辰的位置,如今只剩大片空白。他缓缓摇头,龙冠上的明珠相撞,发出清脆却凄婉的声响:“具体我也不知,只知道这是一场针对尊者的大劫。尊者之下,无恙。”他突然指向殿外的天神山,那里的云雾正诡异地翻涌,隐约可见无数道纹在云层中闪烁,“看天神山的动静,大劫就在不日之后,无比可怕。”
千喜尊者猛地起身,腰间玉佩“当啷”坠地。他瞳孔骤缩,盯着人皇道:“难道天神山的那些尊者费尽心机想要复苏太古大阵就是为了逃到域外,避开这次大劫吗?”
“不仅仅是天神山,”人皇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他伸手按在冰凉的玉案上,指腹抚过案角的缺口那是上一任人皇陨落时留下的痕迹,“那些远古道统的尊者都在试图逃离。”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里满是苦涩,“可即便逃到域外又如何?只要他们还是尊者,逃到哪都没用,还是会消失灭亡。”
殿内顿时炸开锅。数位尊者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青铜酒樽,酒水泼在地面,竟腾起缕缕青烟。“什么?这场大劫连逃到域外都躲不掉吗!”一名魁梧的尊者怒吼,他周身灵气暴动,将身前的蒲团震成齑粉。
人皇望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却比哭声更让人胆寒:“大劫席卷天地各处,时间不分先后,也许域外的人还想着逃到我们这儿呢。”他的龙袍无风自动,袖口处暗绣的山河图正在悄然褪色。
“人皇,此番隐秘你是从何得知,会不会是危言耸听?”那白发老者再次开口,浑浊的眼中满是怀疑。
人皇沉默良久,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随着书页翻动,殿内突然响起无数凄厉的哀嚎,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皇族道谱记载,”他声音低沉,“这是一个轮回。远古、太古、上古皆有大劫,最终如草芥,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他合上道谱,殿内的哀嚎声戛然而止,“这一劫我们也逃不过。”
“更可笑的是,当大劫结束,一切真相都会被抹去,各大强族皆不知,浑浑噩噩,蒙蒙沌沌。”人皇喃喃自语,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渐渐虚化,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众人如坠冰窟,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就在这时,石中天突然转身,朝着角落的白衣男子深深一拜:“恩人,您对人皇口中的大劫知晓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道身影上。白衣男子斜倚在青玉榻上,手中白玉茶杯轻晃,杯中的茶水泛起奇异的涟漪,倒映出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身着的衣袍上绣着繁密的星斗纹,每颗星辰都在流转,却又始终排列成一个神秘的图案。
江寒放下茶杯,杯盏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响。他抬眼看向人皇,目光如同一把利剑,洞穿了对方强撑的镇定:“你可知荒域之外还有几域?”
人皇定了定神,朗声道:“这方大世界共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域,每一域的面积都是无比辽阔,想要通往另一域,要么以无上大神通击破壁垒,要么借助太古大阵进行传送。”他的声音虽然平稳,但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不错。”江寒起身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碎了空间,身后留下一串虚幻的星轨。“这八域你们可将其看作下界,在这之上为上界。”他抬手一挥,殿内的空间突然扭曲,众人眼前出现一幅壮丽的画面:无尽的星河中,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大陆,每一块大陆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对于上界而言,下界便是一座牢笼。在上界人的眼里,下界中人与囚犯无异。”
随着他的话语,画面中的景象变得更加清晰。众人惊恐地发现,下界的八域在浩瀚的上界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些所谓的星辰,在江寒的法力下显露出原形有的是破碎的法器,有的是上古强者的尸骸,还有的,竟是被封印的上古战场。
“下界八域,法则不全,大道残缺,各种秩序不稳。”江寒指向殿外的星空,那些星辰在他的注视下纷纷崩解,露出背后扭曲的空间裂缝,“你们看那星空,只有稀疏的少数星辰为真,而更多的则为古代至尊以法力凝练而成,还有大部分则是上界的星河投影。”
千喜尊者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青铜鼎。他难以置信地摇头:“还有上界一说?那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上界浩瀚无垠,比之八域要广袤数千倍,”江寒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甚至一些古教传承,可以追溯到开天时代,至于强者更是数不胜数。你们这些所谓的尊者去了上界,甚至都泛不起一丝水花,和蝼蚁无异。”
“前辈,那这大劫究竟为何?”众人齐声发问,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期待。
江寒轻笑一声,袖中突然飞出一道流光,在空中化作一幅血色画卷。画卷中,无数身披金甲的巨人踏碎星辰,所过之处,下界的大陆纷纷崩解,生灵涂炭。“不过是上界一些巨头降临,来到下界的一场屠杀罢了。”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冰,“若是被他们看上或许还能活命,带到上界去;入不了眼的,当场就地诛杀。”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幽王怒喝一声,骨扇猛地展开,扇面的人面纹竟流下血泪:“该死!原来这大劫是人为的!”
“无冤无仇,这些上界巨头为何要残杀我们!”一名女尊者尖叫,她周身的法衣寸寸崩裂,露出背后狰狞的伤痕。
江寒收回画卷,神色平静:“在他们眼里,下界八域都是罪人。至于这罪,等你们到了那一天,自会知晓,本座多说无益。”他转身走向角落的小不点,衣袂带起的微风拂过众人,却让他们感到刺骨的寒意。
“走吧,为师带你去见爹娘。”江寒伸手轻抚小不点的头顶,掌心泛起柔和的光芒。
小不点浑身一震,眼中泛起泪花。他出生八月便与父母分离,记忆中只有石村的青山绿水和村民们的笑脸。此刻,那些模糊的面容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母亲温柔的抚摸,父亲坚实的怀抱,还有那再也无法听到的摇篮曲……
“爹爹、娘亲,你们还好吗?”小不点喃喃自语,泪水滴落在地,化作朵朵透明的莲花。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终于要见到你们了。”
江寒带着小不点转身离去,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殿内的尊者们呆立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唯有那摇曳的烛火,在墙上投下他们扭曲的影子,如同即将被收割的野草,在狂风中瑟瑟发抖。
暮色将圣崖染成琥珀色,小不点踮着脚尖,稚嫩的手指死死揪住江寒的衣角,眼底跳动着不安与期待:“师父,爹爹娘亲他们在哪啊?”他仰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石村岁月里缺失的血缘羁绊,此刻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江寒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袖间暗绣的星纹若隐若现。他凝视着远方翻滚的云海,喉结微动:“不老山。”三个字裹挟着岁月的沧桑,惊得石中天手中的青铜酒盏当啷坠地,人皇攥着腰间玉佩的手指骤然发白,裂纹顺着玉质纹路蔓延。
“什么?他两去了玄域!”石中天踉跄半步,身后的龙纹披风扫过青玉案几,震落案头的古卷。不老山的轮廓在他瞳孔中逐渐清晰那是玄域混沌秘地中,如手掌般镇压天地的五行山脉主峰,上古道统的威压跨越万里,仍让人心悸。小不点的娘亲,那位传说中手持玉莲的不老山圣女,此刻是否就在那云雾深处?
石中天猛地抱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恩人,不知您可否带上我一同前去?”他身后的人皇握紧了赤霄剑,剑身震颤着发出龙吟,却终究没敢开口相求。
“当然可以。”江寒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袍袖轻挥间,虚空如镜面般泛起涟漪。圣崖上的青铜香炉突然倾倒,檀香烟气凝成漩涡,将三人身影尽数吞噬。
玄域
彩光如银河倾泻,圣崖上的符文在虚空中流转,化作万千萤火。石中天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死死盯着脚下若隐若现的星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这…这里是…”远处的五行山脉如蛰伏的巨龙,紫雾缭绕间,主峰那酷似手掌的轮廓正吞吐着天地灵气,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细碎的道纹。
“五行山脉。”江寒双臂抱胸,袖中星纹突然暴涨,照亮了整片苍穹。石中天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干地吞咽着震惊域壁坚若天道枷锁,破空船需数十日的跋涉,竟被眼前人三步踏碎!
就在此时,不老山主峰突然震颤,山体裂缝中涌出金色光流,在空中凝结成古老的篆文。“轰隆!”天穹如瓷器般龟裂,圆形豁口内瑞彩迸发,青铜古钟、玉如意等十二件法器旋转着飞出,钟声震得下方的辅峰簌簌落石。
第558章
“上界不老山的人到了!”山脚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数十辆镶嵌着翡翠的战车破水而出,车轮碾过之处,云海化作莲花盛开。白发老者骑着混身燃烧着业火的麒麟,年轻弟子们手持琉璃灯,灯火连成星河,直指天穹豁口。
小不点扒着江寒的肩膀,指尖都兴奋得发颤:“师父,有人出来了!”七道身影踏着金光大道缓缓降临,为首的中年男子身披龙鳞软甲,腰间悬挂的玉牌上,“不老”二字吞吐着日月精华。石中天望着他们周身流转的星辰虚影,声音都在发抖:“恩人,他们降临不老山,是否与将至的大劫有关呢!”
江寒微微颔首,袖中突然飞出一道流光,在空中化作血色画卷。画卷中,上界修士手持锁链,将下界尊者如牲口般拖拽而行。“他们是来接引山中尊者的。”话音未落,三人已出现在不老山空域,脚下的云雾瞬间凝固成冰。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随意出现在我不老山的地盘!”十二名长老结成北斗阵,为首老者手中拂尘一抖,万千银丝化作漫天剑雨。金光大道上,上界修士们纷纷挑眉,为首的真神轻叩玉椅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蓝发老者秦守城如泥鳅般滑到玉椅旁,额头几乎贴地:“两位真神大人,这就是一帮宵小之人,不懂不老山的规矩…”他话音未落,江寒突然抬手,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十二道剑雨悬停在空中,剑尖开始寸寸崩裂。
“让山中尊者都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随我前往上界吧。”真神的声音如洪钟,震得下方山峰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他瞥了眼江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消失在金光中。
“你们是聋子吗?”不老山修士们恼羞成怒,阵眼处的年轻弟子祭出本命法宝,九色宝塔镇压而下。石中天突然暴喝,背后金翅大鹏虚影展开万丈羽翼,金色爪影撕开虚空,将宝塔击成碎片。
“吾名石中天,前来寻我儿石子陵!”他的怒吼如惊雷,震得不老山护山大阵泛起涟漪。然而回应他的,是从主峰深处传来的冷笑,一道黑影踏着骨龙虚影破空而来,手中白骨鞭甩出刺耳的尖啸:“擅闯圣地者,杀无赦!”
暮春时节,玄域的风裹挟着潮湿的雾气掠过不老山巅。主峰祭坛前,三十六名灰袍修士手持青铜铃铛,正围着三丈高的不老天尊石像缓缓踱步。铜铃轻晃间,铃舌撞击出的清响与山涧溪流交织,在云雾间荡起层层涟漪。为首的老者突然驻足,浑浊的眼珠转向山脚下那道逆流而上的身影,袖口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列阵境!这等级别的高手在玄域都赫赫有名,我的印象中怎么没有这个人!”左侧一名中年修士压低声音,腰间的传讯玉简正发烫。他目光紧盯着石中天肩头翻卷的黑袍,那布料上暗纹流转,竟似蕴含着星辰轨迹。
“这么说,只能请山中尊者才能制服他了!”答话的修士喉结滚动,手按在剑柄上的青筋暴起。不老山虽为玄域大派,但列阵境强者百年难遇,何况来者步伐稳健,显然未尽全力。
人群中突然响起细碎的私语:“你们刚刚有听到吗?他是来寻人的。石子陵?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说话的少女扯了扯身旁师兄的袖子,发间的玉簪随动作轻颤。
“是他,上一任圣女的夫君!”老者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震惊。祭坛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石中天身后那名抱剑而立的青年身上江寒,这个始终沉默的年轻人,此刻正用指节轻叩剑柄,目光似穿透云雾,落在祭坛中央的石像上。
“难道他们都是从荒域而来!”不知谁低呼一声,惊起几只栖息在松枝上的玄鸟。群鸟振翅间,山林深处传来沉闷的钟鸣,似是不老山深处的警示。
石中天站在山门前,抬头望向那尊高耸入云的不老天尊石像。夕阳的余晖为石像镀上一层金边,其左手托着的阴阳鱼纹路清晰可见,右眼微阖似在俯瞰众生,左眼却睁开一线,目光仿佛洞穿时空。他身后的小不点正趴在江寒肩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石像,肉乎乎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江寒的发丝。
“先带他们下去。”低沉的声音打破沉默。一名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排众而出,腰间玉佩刻着“雪玉”二字,正是不老山列阵境长老。他扫了眼石中天腰间悬挂的青铜弓,瞳孔微缩那弓身刻着的竟像是上古凶兽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