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小同学。”
“你也早上好,大同学。”萦同学比他晚起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足够他刷牙、洗脸、收拾书包了。从时间上推算,他晚起十分钟也行,因为两人要做的事并不冲突。
吃过早饭后,小同学和大同学一起去上学。
慕正光背着书包,徐萦则提着帆布包。他们肩并肩,以旧时代里的普通人的速度走在路上。
若是不看周围的风景,便不容易察觉出渐近线带来的变化,一切仿佛还是像旧时代那样,人们的生活方式没有发生改变。然而,周围的风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新时代已经到来。
在去年九月份,大部分人已到一阶。在今年九月份,有一小部分人到二阶了。一阶渐近者的基础速度是10m/s,和电瓶车的速度差不多。二阶渐近者的基础速度是50m/s,通常情况下,绝大多数二阶渐近者不会选择在城区里全速前进。
路上的车少了很多,人与车的界限不再明确,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到机动车道上去,那里更宽阔,也更适合他们提速。
“昨天有周考,但我们没去,同学们又要再等一个星期才能知道我们的学习成绩了。”当同学们看到她的成绩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徐萦则有些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在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她留在学校里动机并不纯粹,也许,她想听到的不仅仅是朋友的故事,还有他们的赞叹……
慕正光差点忘了还有周考的事。上周他和萦同学都请了两天假,周六和周日。如果没有特殊的事,这一周应该不用再请假了。
周末下午有半天的假期,把这半天利用好,也能做到很多事。去超市里逛一逛,帮阿姨买点蔬菜、肉,给同学买零食,给我自己买一些牛奶。如果还有多的时间,可以和同学一起在城里到处走走。或者沿着河,途经一座又一座桥,越走越远……
“考完试后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吧。”
“好。”
(本章完)
第263章 画着苦难的图纸
顾庭昼不打算在古园市里长住。他想最多再过两三天他就得动身回到羽青市了。
在过去的一周里,他从未看到赵妤曦召见任何一位助理、给任何一位助理回复邮件,这种现象在她身上太反常了。
她手中捏着两枚印章,每一枚印章都牵连着九座城。当她决定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会有一亿人受到她的影响,当她决定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同样也会有一亿人受影响。
以前,顾庭昼很乐意见到赵妤曦选择后者。但是,赵妤曦太久不使用权力,他反倒有些不安。他以为他产生这种不安是因为自私:我的工作是赵妤曦来处理的,她消极怠工就相当于我也怠工了。
赵妤曦很愿意给自己放个长假。顾庭昼不会在古园市里住太久,他还有别的事要做。与他相处时,工作上的事可以先缓一缓。
分院院长这个级别的人,说重要也重要,毕竟手握大权,但他们又不那么重要,因为有助理帮他们处理工作。
赵妤曦记得她的助理都是从分院院长的位置上撤下来的,在过去大半年里,他们的工作没有出现过大的差错。他们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哪怕被降职为助理,他们仍然有能力独自管理一座城。哪怕她不在,研究院的工作也不会被耽误。
顾庭昼把疑惑和愧疚埋在心底,赵妤曦隐隐觉得顾庭昼没有前几天刚来古园市时那么开心了,她下意识地想用通感力看看对方的心绪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她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做这件事。她想问一问,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迟迟没说。
有一天下午,赵妤曦午休醒来后,走出房间,看到顾庭昼站在餐厅里画图。
那是一张A0纸,蒋孟汐经常使用这种纸。纸上散落着一些零乱的曲线,白纸被曲线点缀后,显得支离破碎。
“庭庭,你也开始学习画图了?”赵妤曦知道顾庭昼所学的专业和画图没什么关联,他买这么大的一张纸,大概不是突发奇想。他要是想随便写点东西、画点什么,用不着A0纸,他买A4纸就行了呀。更大的纸,代表着更多的意义,尽管她现在不清楚这种意义究竟是什么,但她能想象得到顾庭昼拿着这张大纸时的开心的模样。此时此刻,正在专心画图的顾庭昼也是那么开心。
“姐姐,在你眼中,我画的图是什么样的?”
几十条没什么规律的曲线,这便是赵妤曦肉眼能看到的所有内容,仅此而已,但她不可能跟顾庭昼说“你画的图是没有规律的曲线”。可是,她看到的东西确实不多,除非,使用渐近线。
赵妤曦有种预感:哪怕我使用了通感力,还是无法看出这些线条的含义。就如同一个人写一个字,拿给不识字的小孩看,在那个小孩看来,这个字很像一幅画,一幅色彩并不绚丽的画。
赵妤曦很怀疑顾庭昼所写的是否也是一个这样的字。
“我好像看不懂,你能给我讲一讲它们的含义吗?”
“这是世人的苦难。”
“什么?”赵妤曦无比惊诧。她看到了他的快乐、他的认真,在这种情绪的渲染下,他画的线竟然代表着世人的苦难?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画这样的线?
难道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是工作上的事吗?不太可能啊。我跟他的助理强调过了,如果遇到什么难题,先给我发消息。我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他一定也没有收到消息。是家庭上的事吗?他的家人?不太可能吧?他成为分院院长之后,他的家人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冷嘲热讽了……
“曦姐姐,你能看到许多人的苦难,我只能看到一点点。我想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把这些苦难画下来,算是对我的能力做一些补充。”
把世人的苦难画下来,不会让他的渐近线增强,也不会让他的辅助变量增加。用线条画出苦难,这是方向力的其中一种作用,他想体会一下这种新作用。
“哦……是这样啊。为什么你突然想起要补充能力呢?”赵妤曦没那么紧张了,但她还是不明白顾庭昼画出苦难的意义。
“记录下来,也许关键时候会用到。”
把苦难画下来,是渐近线的作用。把苦难投在别人身上,也是渐近线的作用。第二种作用并不是建立在第一种作用的基础上的,两者没有先后次序。不过,纸上画着苦难,任何人得到了这张纸,再加上他给出的“权利”,都能把苦难投在别人身上。
不过,在画线之时,他自身也会受到影响。他确信最近几天他得到的快乐比他人生的前十几年得到的快乐加起来还要多,这些快乐足以抵挡线条带来的影响。也只有在此时,他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苦难”。要是换个时间来用,这些线会先伤害到他,然后再伤害到别人。
顾庭昼画出这些线条,还有另一层用意。他马上就要走了、马上就要和赵妤曦分开了,在临走前,他想给赵妤曦留一些东西。赵妤曦的战斗能力比较弱,有了这张代表苦难的图,赵妤曦的战斗力会稍微上升一点点。他说的“关键时候”,就是他不在赵妤曦身边且赵妤曦遇到危险的时候。
他画出这张图纸,不是给他自己用。他拥有渐近线,他想让渐近线生效,随时都可以,没必要随身带着一张纸。但是……但是对我来说,如果我得到了这张纸……他想保护我。他是带着快乐的心情描绘苦难的,我在收到“苦难”的时候,也应当是快乐的。
“你对我的爱,也画在纸上了。”
“嗯。图纸太大了,带在身上不方便,你可以把这张纸裁开,每一小片纸上有一段线就可以了。我把使用图纸的权利给你,我的力量,你也能用。”
“你画这张图,要消耗多少体力?”
消耗多少体力?画图纸对体力的消耗不大,但是,必须用足够的快乐才能对抗“苦难”,否则有可能被侵蚀。
“消耗不太大,和正常的画图差不多。我晚上多吃点饭、早点睡就可以了。我现在就把权利给你吧。”
“不用不用,你给了我,我也没有使用图纸的机会。你走之前再给吧。对了,我看你最近这段时间好像不那么积极了,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久不使用印章,别人或许会认为我在消极怠工。我不想给别人留下消极怠工的印象。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我们大部分的工作都可以交由助理来做,我最近没有使用印章,是因为没有必要呀,你不用太担心。”
(本章完)
第264章 全新的工作内容
9月14日,赵妤曦把顾庭昼送到车站。
上车前,顾庭昼用指尖划过她的手腕,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发挥出全力。在她手腕上留下的这条线,比他画完几十张图纸更费力。
“图纸的使用权,已经给你了。你能让任何人感受到苦难。”顾庭昼还有半句话没说完,“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感受到苦难”。这句话太虚幻,不可能成真,说出来太违心,所以他选择不说。
图纸和她都不在他的渐近域里,要想跨越这段距离让方向力生效,他必须付上足够的代价。他很庆幸,幸亏方向力足够独特,如果他拥有的仍然是螺旋力,无论他付出多少代价,只要赵妤曦不在他的渐近域里,她就无法使用螺旋力。
“你的力量,我收到了。谢谢。”
“不用谢,我们都是夫妻了,我们的力量,不分你我。”
两人确实是领了证的夫妻,但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没走完。
赵妤曦总是在犹豫,也总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万一选错了怎么办呢?只要手里握着“后悔药”,就不怕选错。可如果后悔药没了,那怎么办?
赵妤曦不敢迈出那一步。
顾庭昼并不强迫他做些什么,他在等待,他在以他的方式付出,他在用他的方式表达他对赵妤曦的爱:倘若你我不是夫妻,我绝对不会把图纸的使用权交给你。一方面是我怕你错误地使用这种能力,图纸很大,能生效几百次,能伤害几百个人。另一方面是,我舍不得这股力量。能生效几百次的力量,就这么无偿送出去了,很不划算。但是,因为你我是夫妻,我相信你在使用能力之前会想到我、会慎重一些。我把图纸送给你,不是为了获得报酬或补偿,而是因为,我心甘情愿这么做。
“顾庭昼,再见。周末我到羽青市找你。”
赵妤曦目送高铁远去,之后,她低头看了看手腕,划痕消失了,顾庭昼的力量却实实在在地留在了她手上。她身上带有一小片图纸,这片图纸在她心中的“重量”大大增加了,她确信这张纸很有用,甚至能让她在与上古者的对战中反败为胜。
顾庭昼上高铁后立即开始打瞌睡。他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使用方向力,也是第一次把方向力分给别人,他很庆幸能找到一个与他分享力量的人。
在顾庭昼离开古园市的这天下午,赵妤曦依然处于休假状态。她也买了一张白纸,她把剩余的图纸铺在桌子上,照着他留下的痕迹,一笔一笔地描摹。
在此过程中,赵妤曦的渐近域一直都是展开的,通感力在持续生效。她的目光透过纸张,她能看到那些线条中的微小弧度,他肯定花了很多心思描绘这些弧度。
天色渐晚,赵妤曦看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图,她忽然在想,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也许毫无意义吧。不过,有些事不一定是为了意义才要做的。
当顾庭昼回来时,我把我画的图拿给他看,他会不会觉得惊讶呢?
9月15日,赵妤曦恢复的工作状态。在过去的十天里,她没有收到一封邮件,也没有发出一封邮件。
在9月5日那天,她特意给助理交代过,在她通知他们之前,没有要紧的事,千万不要给她发邮件。助理们都很尽职,这些天,无论发生了什么大事小事,只要还能压得住,他们都没有打扰到他们的院长大人。
赵妤曦进入工作状态后,她发现这些人积压的工作好像有点多。她花了整整一天阅读那些邮件,并且熬夜回复邮件。她打算在明天让助理全部到古园市和她开会,有些重要的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以免出现纰漏。
9月16日,在赵妤曦拥有的另一栋别墅里,聚集了一位分院院长、十八位分院院长的助理。在挨个解决了这些助理的问题之后,赵妤曦让主管古园市的助理余心怡单独留下来。
“余心怡,城里最近有没有新修监狱?”赵妤曦急于修建监狱,把那些妨碍他的普通人全部关进去。也许城里不会再发生纵火案、爆炸案这类针对性很强的案件,但是,要被针对的人还在,他们不会在爆炸中身亡,他们会在监狱里消沉。
在余心怡的计划中,没有新修监狱这一项目。追悼会发生后,古园市里有不少权贵人物纷纷逃往外地。有些权贵花了大价钱求得了近古者甚至中古者的帮助,而那些没有获得帮助的权贵,想方设法加入近古者的队伍,这导致逃亡队伍越来越壮观,城里流失的人口也越来越多。人口减少了,现有的监狱完全够用。
“没有。”余心怡猜不准院长的意思,院长是想让她多修建监狱,还是让她不修建监狱?她不确定,便没有表态。但是有一点还好,院长问她“有没有”,她只需要回答“有”或“没有”就可以了。
“找个偏僻的地方,建一座很大的监狱,监狱里面的房间全都用玻璃隔开。你先选好监狱的地址,过几天我把图纸发给你。监狱建好之后,你把前些天逃跑的那些人抓回来。抓回来一部分就行。”赵妤曦不会画建筑物的图纸,但她可以通过秘书找到这样的人。
“是。”院长交代的两件事都不难。修建监狱,这件事很简单,花点研究院的钱,再花点时间,在过年之前大概能完工。第二件事是把逃跑的人抓回来,若是全部抓回来,那倒很有难度,只抓回来一部分就很容易了,毕竟有些队伍声势浩大,领头的人、跟随的人都有迹可循。
“这附近有重点高中吗?带我去看看。”
余心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每天都过的很忙,这附近哪里有重点高中,她不知道。
“算了,不该问你的,你又不是学生。你从民间调一批人过来,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去学校看看。”
余心怡不明白院长想调的是哪些人。院长调集人手不可能是为了安保,一位上古者再加一位中古者,几乎可以在城里的任何地方畅通无阻。院长让她调集人手,是为了壮大声势吗?好像也没必要。院长大人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声势。
“院长,您需要我调集哪些人?”
“你能想得到,不用问我,调两三千人,把学校围起来。我给你二十分钟做这件事,二十分钟后,如果你没做完这件事,还会有其他人跟我去学校,你就不用去了。”
余心怡大致猜到了院长要调集的是哪些人。
“需不需要让他们换衣服?”
“不用换,就是要让他们穿着那身衣服出现。”
(本章完)
第265章 至关重要的判断
余心怡调集了三千多人跟随她和院长一起行动。这几千人浩浩荡荡,像一股潮。
赵妤曦和余心怡走在队伍前列,她对这位助理的工作能力很满意。
院长只给了她二十分钟,她用这段时间调集民间势力,并顺便查了查附近的重点高中。按理说这种小事她可以再找人去做,但为了给院长留下个好印象,他选择亲力亲为。
人群抵达学校门口,赵妤曦转身给余心怡交代了些事:“你和他们留在校外等我的命令。在接到命令之前,不要进学校。”
“是。”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还有一段路程,赵妤曦缓缓走完这段路程,并顺手打碎了一块玻璃,从玻璃中取出一块铁片。
质量转移,铁片被一分为二,一半在她的左手里,另一半在她的右手里。
有人看到了她,朝她走来,但他们却迷失了方向。
赵妤曦在音符描绘的界中,以原有的速度渐行渐远。
高二(7)班的数学老师周振看到了一个怪异的人。这人色彩斑斓,像碎了的彩虹。从轮廓上看,有长头发,应该是女生。在彩虹的末端、她的手中,有两块银色的铁片,铁片边缘有红色的漆。
周振记得他好像在哪里看过这种铁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直到那人走上讲台,他看到了铁片的正面,原来是……
“你来读一遍校规。”
教室里一片哗然,不少学生都朝彩色人影投去异样的目光,有些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片或是录像。
赵妤曦看到有几个人的目光中带着嘲讽,她摇了摇头,那些人的桌子、椅子全都崩塌,他们重重地摔在地上,在下一刻,他们的书本全都化为碎屑,落在他们的头上。
赵妤曦把两块铁片丢给老师:“你读慢点,让所有人都听清。”
周振很费力地接住了铁片,那铁片在他手中又前进了一段距离,这段宝贵的距离让他的血液顺利突破了皮肤的限制。剧烈的疼痛让他想松手,但他不敢,他怕那人把他也变成一堆无生命的碎屑。
在痛与血中,写在冰冷铁片上的规章制度被传达到了学生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