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瞬间,寇谦之便懵了。
他回首看向长安之地,眼中尽是惊怒之色。
“师傅,他怎么了?”尹通在一旁小声问道。
寇谦之还没有真正动手呢,怎么就受伤了?
马俭脸上浮现了一缕笑意,道:“夏国反攻,长安被夺。寇谦之借魏国大运修行,攻长安,俘夏主,让魏国气运大盛,他也顺势证就真人之境,而如今长安又被夏国夺回,气运相连之下,魏国失土,寇谦之自然也要元神被反噬!”
这便是借朝廷气运修行的劣势。
与朝廷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修为进展无比迅速,可是自身却已然无法消息了。
“该死的赫连贼子,坏我大事!”
寇谦之自然也听到了马俭所说。
马俭主修的不是攻伐之术,而是遁甲占候之法。
像是草木皆兵,便是遁甲之法的一种,而占卜望气之术,却是楼观传承。
楼观一词,便是源自于‘结草为楼,观星望气’之说。
这也是寇谦之想要将楼观纳入天师道的缘故,有了楼观观的观星望气之术,那天师道的立道根基将会更加稳固,大魏国的国本自然也会更加稳固。
成就地上道国,人间天宫之事的可能性,也会大上几分。
而若是不能将楼观收入麾下,那他今日也打算彻底将楼观派铲除的。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我之敌!
作为一大法脉开辟之主,寇谦之自然也有枭雄之像,该痛下狠手的,绝对不会放过机会。
只是可惜,现在他修为元神被反噬,正合了马俭所说。
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甘心就此退走。
干脆一咬牙,不顾元神反噬之痛处,猛地飞身而起,直飞逼向马俭。
马俭神色猛地一变,施法防御的同时,也在大喝:“寇谦之!你已元神受挫,强行施法,有损寿元,你当真要消寿元与我厮杀否!?”
“哼!哪怕是消减我十年寿元,今日你也必死!定!”
寇谦之凶相毕露,一道黄符飞出,马俭便被定在原地无法动身。
“师尊!”尹通想去救援,可寇谦之只是随手一挥拂尘,他便直接倒飞出去。
随即也不去管尹通,寇谦之一掌拍向马俭的面门。
似要一掌斩其肉身!
“寇天师,你还是早点回去处理政务去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尘忽然从一旁越出,躲过了拂尘攻击,来到了马俭身前,与寇谦之对拼了一掌。
后者连忙后退,止不住的又是几口鲜血喷出。
陆尘则是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寇谦之目光闪烁:“你的肉身这么弱?”
他还以为寇谦之用肉身交战,还以为有多强呢,结果,就这?
原来只是一个主修性功的二把刀啊!
在命功修行上,堪称一塌糊涂!
“道友,你主修的难道是炼体之法?正合此时机!寇谦之主修功法,为道,释,儒三教混杂的,甚至于其与释教元神飞升理念有关系,肉身孱弱,如今他元神反噬,正是杀他之好时机!”
身后,马俭语调非常激动的说道。
不过明面上虽然是这样说,可是私底下却是传音入秘,让陆尘多做吓唬之态,不要茫然上前。
陆尘神色一动,而寇谦之却是神色巨变,连狠话都不说了,直接抽身退走百米,在一颗树梢上停下,看到陆尘并没有追来,才抹掉了嘴角鲜血,对着下方的马俭笑着道:“马符约!你已中蛊毒,身死道消之日不远也,便留你几日性命!若不想死,便来平城来寻本天师!”
随即又忌惮的看了一眼陆尘后,眼神愤愤。
若不是陆尘这个主修命功的家伙在,今日便能将马符约这个心腹大患给彻底铲除了!
不过,有了特制的蛊毒,马符约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随后对着陆尘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黑茫茫的阴兵便被其收起,在水龙想要追赶他之时,随即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陆尘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用神念又扫视了一周,没有返现异象后,才将水龙维持在不远处以做防御之后,才回身看向了马俭。
尹通已经一瘸一拐的小跑过来,将马俭身上的定字符解开,随即又连忙将一颗丹药拿出来:“师尊,这是解蛊丹……”
“无用的。”
马俭拜拜手,神色有些泛白,语气有些虚弱:“寇谦之之蛊术,与南疆蛊术并不一样,蛊毒入体,只能压制,非真人境无法祛除,我已暂时将其压下,短时间内可无大碍。”
随后又将目光看向陆尘,诚恳道谢道:“多谢道友相助,若不是道友最后舍命一击,怕是老道此时怕已然殒命了。”
陆尘则是看着马俭,其头顶黑云压顶。
看起来他所说的‘无大碍’一词,也只不过是骗尹通的。
若是他不想办法去除体内蛊毒,怕是活不长久的!
第145章 钟离云房出山,马俭法师托孤(求月票)
有大山,山势如龙,蜿蜒曲折,树木成荫,青葱欲滴,路途荆棘,人不能行,有虎狼啸之,深入几十里,似换天地。
青山绿水,烟气缭绕,奇花异草,绫罗满目。
不知春秋,莫问寒暑,似岁月不变,日月长存。
而此地,一名鹤发童颜的白衣道人盘坐在一座大石之上,膝下放双剑,剑鸣而声。
闻此声,一名大肚翩翩,穿着褐色衣衫,头扎双辫,后背腰间插着一把人头大小的芭蕉扇的道人不知从何处显现身形,缓步而行之,走近处,稽首恭敬道:“云房,见过师尊。”
巨石之上盘坐的白衣道人双眸微微张开,双眸幽深,波澜不兴,望着远处,缓缓说道:“云房,你修行之时,可有感知外界变化?”
钟离云房点了点头,略微迟疑道:“有些感知,好似……外界有了因果产生。”
钟离云房有些不解。
据他所知,他这一脉,只有师尊与他两人罢了。
师尊曾言,他们这一脉,还未曾到显世之机,不予出世。
他也是十分认可这一点,外界兵荒马乱,国朝更迭,道家变革,万象更新。
他们这一脉,确实还未曾到他们这一脉能够显世的最佳时机,最多也就是等待上一段时间,寻找一二传人,带回洞天之内,让传人不绝,以期后来者。
反正有洞天福地所在宗派根基,而他们师徒二人也都修成了内丹,寿元可达上千年之久。
也不差几百年时间了。
不过,他们这一脉在几百年未曾出世的情况下,外界竟然又出现了传承,这让他分外不解:“弟子……初时还以为是师尊您收了弟子。”
钟离云房实话实说道。
“为师之弟子,唯尔一人,不过,外界确实有人以为师之名而行走世间。”
白衣道人神情还是颇为淡然,他虽然修行之时,便不履人间,忽然跳出来一尊与他有关的修士,虽然有些疑惑,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便道:“此人来历神秘,不知从何处寻得了吾门之传承,与你我之间有着联系,也必然是与你我相关,不管如何,也需要探查清楚,以防不备,被人引入劫难。可出山一寻,探幽寻秘。”
钟离云房迟疑道:“弟子外出,会不会影响阵法?”
“无妨事。”
白衣道人神色淡然,不过眼眸深处,却也显露了一二无奈:“天地变化已经发生,各地阵法已崩,上古时代镇压的邪魔外道纷纷出世,乃是不可扭转之局面,这也是为何各地洞天接连显世的缘故。”
“妖魔显,洞天出,仙神出现,也为镇压世界,清六天故鬼,还清朗乾坤。”
“你出世,也不影响此局面了,倒是也可寻觅混元阵眼之所在,老君西去函谷之时,曾留有一言,言说葫芦山中封印此界最大妖魔,虽有仙神留有后手,派遣巫道高手连之后裔看管,以备不测,可万年时光已逝,却不知如今如何,若是可以,你也便寻找一番葫芦山之地界,查清底细。”
钟离云房神色肃然,稽首道:“是,弟子遵命。”
……
终南山,陆尘看了一眼尹通,看其神色,好似真的是被马俭说服了,神色中的紧张也消减了几分。
见状陆尘便也知晓这是马俭故意为之的。
为的便是隐瞒自己的将死之事,不让尹通过多忧虑。
后者此时又道:“灵鉴,你去将这观外收拾一番,我带着陆道友进观。”
“师傅,这……”
尹通神色有些担心,看向陆尘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警惕。
陆尘是寇谦之带来的人,他现在还不怎么放心,谁知道刚才是不是寇谦之与陆尘两人唱双簧戏呢。
“放心,陆道友与那寇谦之不是一路人。”
马俭说道,他对陆尘放心的很。
陆尘施展的两门法术,不管是火凤,亦或者是水龙,都与现今的道门派系大相径庭,与寇谦之的法术更是不一样了。
又加之陆尘炼体之术精通,他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小,根本与寇谦之这种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野路子完全不一样。
若是寇谦之有陆尘的修行法门,还想着与朝廷联手干什么?
早就学着张家的天师道,或者是上清派,灵宝派那样自成一统了。
“是,师傅。”
尹通对于自家师尊的眼光十分认可,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着陆尘歉意道:“抱歉,陆道友,是贫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妨,情理之中。”陆尘轻笑道。
若是换位处之,陆尘也不会轻易相信此时的自己的。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话说开了,便没有了隔阂,尹通这才放心去整理那些花草树木去了。
一番大战之后,那些阴兵将周围的遁甲法阵破坏的不成样子,需要重新修整,迁移新的花草树木过来,将草木皆兵的法阵排列好了。
若不然的话,下一次再有敌来袭的话,怕是不能进行有效防御了。
而陆尘则是跟着马俭进入到了观内。
刚一入观,马俭便双腿一软,若不是陆尘及时搀扶了一下,怕是他要跌倒在地了。
不过,哪怕是自身要倒下,马俭也强撑着道:“陆道友,且不要叫灵鉴,我们进屋再说。”
陆尘沉默着点了点头,小心扶着马俭进入屋内。
“前辈为何不与令徒将事情说明白呢?”
进了屋内后,陆尘才迟疑道:“实不相瞒,马前辈您的伤势过重,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有性命之危。”
“这乃是贫道之死劫,且容我压制一番,再与道友细说。”
陆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