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担心怠慢了客人,也不会担心陆尘两人抹不开面子不跟着过去了。
陆尘闻言却是摇头道:“贫道便不过去叨扰了……”
“唉,如何算是叨扰呢?”
陆琳不禁道:“两位道长勿怪,其实……陆某还有求于两位,陆某曾于天师道修行过一段时日,也会那么一两手小技法,可是却不曾真正修行过,外人不知内因,都叫陆某为真正的修行者……。”
随着陆琳的诉说,陆尘也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被谢园邀请,除了他是陆家家主、隐士之外,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他有修行的资历。
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摆着呢,所以在外面传说的也有些水分。
具体水分多少……嗯,可以参考往洞庭湖里面扔一块石头的那种。
这也是为何方才陆琳是皱着眉头的。
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若是在谢园内有人要自己出手怎么办。
不出手吧,那肯定是不给谢家面子。
作为江南地界上的四大门阀之一,谢家虽然死了一个谢晦,可是却照样是最为顶级的门阀,哪怕是元嘉帝也只是杀了一个谢晦,并没有动谢家的其他人,甚至于还得提升谢晦的同族兄弟谢弘微的官职,用以补偿。
可见谢家的势力之大,影响力之广。
现如今的陆家,在谢家眼中,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小猫咪罢了,有点威胁,可不大!
可若是出手吧,在场的人可不是以往的那些在他面前阿谀奉承他的人了。
在场的谁不是门阀豪门子弟?
剩下的也都是真材实料的修行者。
他一个半吊子若是出手,肯定是会被人看出来的,那时候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而如今真的有上清派的高人来了,那他是一定要请过去的。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连建康的皇帝都开始信奉道门的上清派了,那些宰相的门第也都邀请上清派的马家两兄弟前去为他们讲道。
马家兄弟,还只是上一代上清派道主许黄民的弟子。
而现在自己眼前的,可是真的有可能是真正的当代上清派道主的弟子啊!
说到最后,陆琳也不禁老脸微红道:“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陆尘闻言也便没有拒绝了,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也就是帮忙镇镇场子,自己这具身体毕竟也是陆家人。
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走之前将事情处理完,也算是还了自己借用这具肉身的因果了。
陆琳见陆尘答应了下来,立马欣喜的安排跟随的仆人又去府内引来了一辆马车。
一行五人乘坐两辆马车前往了谢园的方向。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谢园。
谢园地处新市东栅,位于东迁县县境最南端,接近官塘的地方。
此处属苕溪支流余脉,北枕苕溪,南接官河,灌溉与交通都十分便利。
更是一处“宜居、宜市、宜耕”的好地方。
谢家便是看中了这里的地,便圈了一部分,修建了谢园。
而谢家人基本上无事是不会来谢园的,这里只是谢家的一处庄园罢了,足有数百亩。
谢氏家族的人可由吴兴郡治之地的菰城坐舟出行,顺溪流而上,往南即可抵达新市谢园。
而陆家人自然没有这个待遇,只能从新市的入口进入谢园。
新市只是人皆传之,这才出现的名字,在四十年前,太湖泛滥成灾,治水之后,这里便变成了一片丰腴之地。
四方灾民纷纷涌入,逐渐成市。
在新市西南方向本来还有一个陆市,那便是依托陆家存在的一个地方。
只不过随着大量人员涌入新市,再加上谢家的大力支持,去陆市的人渐渐没有了,而新市才得以成长起来。
当初那一代的陆家家主,就是如此被活生生生闷气把自己给气死的。
一个陆市,当初可是支撑起了陆家的小半边天了!
当然了,几十年过去了,恩恩怨怨的也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谢家愈发的辉煌,而陆家却是越发的萧条,甚至于陆家在东迁发展,还要看谢家的脸色。
如此而往,陆家自然不敢起太大的心思出来。
众人来到谢园之后,大门外就停靠了许多辆的马车了,有些还有些风尘仆仆的,很明显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几十名谢家的仆从在大门处分成两排站着,看着有马车行来,两名仆从麻利的上前,待到马车上的人都下来后,询问了一下来人是哪一家的,便去大门处的写牌人那里汇报了一声,写牌人拿出两块空白的牌子,上写‘南乡陆’三字后交给了仆从。
后者又急匆匆的跑来,在马车上挂了一个牌子,随后引着马车去往了不碍事的地方。
陆尘看着这一幕十分的好奇。
这古代都有停车位的说法了吗?
但也没有细看,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可想象的。
陆尘跟着陆琳进入了谢园。
陆琳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谢园了,一边走,还一边为陆尘等人讲解谢园内的美景与建筑物。
谢园很大,这是一个若是绕一圈,足以要花费上一个多时辰才能走的完的庄园,是东迁,乃至于是整个吴兴郡中最大规模的庄园了。
每一处地方都凝聚了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的智慧,一花一木都被修建的恰到好处。
后世所谓的那些园林,与现在原生态的谢园比起来,那可真是弱爆了。
走了将近有十分钟,过了不知道多少的门户、院落后,众人才来到了一处有山有水有人的地方。
这里的院落很大,进入拱门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甚至于在院子中间还有着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溪流从中横穿而过,清澈见底的溪流中甚至于还能看到鱼儿在其中游荡。
三座十多米长的拱桥横跨在溪流之上,其造型都十分的独特,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笔画,乃是奇珍异兽,若是放在现实世界,绝对有资格去申请世界物质文化遗产了!
周边还有着十几座零散的亭子,以曲折的走廊链接,这里人很多,三五成群的名人雅士,道士和尚,有人呼呼大睡,有人抱着酒斛狂饮,有人谈经论道,有人闭目念经,敲击铜磐。
其外,一名名长相气质或是柔美,或是魅惑,或是高傲的女子托着盛满了酒水的酒壶游走在人群之中,遇到那些不检点的,不留酒壶只留人,更是不管不顾的上下其手起来。
而那些女子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推诿着,面色潮红间,只留下莹莹笑声,或者是一两件薄纱。
笑声朗朗,你来我往。
奢靡与自然的融合,浮夸与平淡的交融,简直是恰到好处。
哪怕是陆尘,除此看到这一幕,也不得心道一声‘城会玩’!
而再看其他人,无论是陆琳,陆修静,还是张椒,殳季真都对眼前的一幕没有表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来,好似司空见惯了一般。
这也正常,他们的出身或是高贵,或是本身身份地位足够高,这种环境,他们也都或多或少的经历过了。
而陆尘却还是第一次。
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诸天世界,都是普通人的出身,哪怕是现在的陆家身份,也是陆家旁支。
记忆中的交友什么的,最多也就是去个酒楼之类的。
这么高档的场所,他的前身可进不来。
在这里的人,身份最次,也要是有着名气的名人雅士,往上稍微跳一层,那便是各地的各家家主啊,主事官员啊,以及大贵族的子弟之类的。
他前身的身份根本就够不到这种档次的够。
当然了,这里的八卦新闻可是真的不少,三三两两的人交头接耳中,让耳聪目明的陆尘都听到许多稀奇古怪的大瓜。
这些人讲起来八卦来,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连东道主谢家的人的八卦都有,最刺激的便是说的是东晋太保谢安的六弟永嘉太守谢铁的孙子谢惠连了。
这人是当前谢家的后起之秀,被谢灵运盛赞为‘张华重生,不能易也’!
只是,此子有断袖之癖!
原最爱幸会稽郡吏杜德灵,居父丧期间还向杜德灵赠情诗,还一连十余首!
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让陆尘都有些忍俊不住了。
当然了,魏晋南北朝吗,这样的奇葩事其实都是属于比较正常的。
只是你被爆出来,那就是你自己保密不够了。
这种事情,在当下的社会风气里面,私下里面玩,那是情操,你要是被爆出来,那纯纯的就是一个被攻击的对象!
也是如此,谢惠连的仕途极其不顺。
其他谢家人都是被争着抢着邀请做官去呢,就只有他自己,哪怕是主动上门,毛遂自荐,都没人敢用!
“陆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看到了陆琳,上前与其打招呼。
“朱兄!”
陆琳也笑着对来人拱手见礼。
两人客套一番后,朱友鹏看了看陆修静,孙游岳以及陆尘三人一眼后道:“这三位都是令公子吗?”
他也带了儿子来,可就带了一个。
一次性带三个的,在场的也就陆琳一人了。
“呵呵,这是犬子,陆修静。修静,见过你朱伯父。”陆琳道。
陆修静稽首:“见过伯父。”
朱友鹏好奇的对着陆琳道:“几年没见,令公子这是入道门了?”
陆修静微笑着点头,随即为其介绍陆尘与殳季真:“这两位是上清派的如尘道长与殳道长。”
“上清派?”
朱友鹏神色动容,随即笑道:“这可是巧了,我前几日也遇到了一位上清派的高人,这次来的时候,也邀请了高人一同前来的。”
“高人?”
陆琳一愣,这么巧的吗:“乃是何人?”
朱友鹏不禁胸口往前挺了挺,咳嗽了两声道:“说来也与陆兄乃是本家呢,不知道陆兄知不知道上清派的陆天师?”
陆尘一愣,和我有关系?
“这是自然。”
陆琳点了点头。
建康的皇帝与诸位宰相们都忽然开始优待道门,尤其是上清派,更是传出来了皇帝要册封除了龙虎山之外的张天师之外的第二位天师了。
陆天师的名号,早就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