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154节

  这便是他苦修的“戒律”。

  是那位从泉州带来的有部戒律,带给陆峰佛法之上的另外一种展现。

  此地之发生的一切,便都是兔起鹘落之间,那些侍从僧,那些其余的庙奴,压根都无敢于窥视此处,他们的日出寺这僧人上师,便已经化作厉诡消失不见了,陆峰在这里堆了一玛尼堆,离开的厉诡高僧也绕路回来,陆峰手中提着两位“吹忠”出去,坐着白玛离开了。

  这几位“吹忠”都无有什么挂碍,陆峰也无得取了他们的性命,止不过是叫他们对着“不动明王尊”发誓罢了,也无是甚么大事情。更值得注意的便是明安僧,陆峰原本以为明安僧也有甚么了不得的修为,现在才发现,他便是在自己无有在佛法上再进一步之可能,转而修持起来了“巫教”的咒术。

  这本来也无是甚么稀奇的事情,相比较于其余的几位“智”字辈的僧人,明安僧已经算得上是修为精进了,起码他无有在“酒色财气”之中沉迷,但是在一些庙子里面,僧侣是无得去学习“巫教”的咒术的,反正陆峰是无得去修行“巫教”的咒术,便是以前学习的“十大神咒”,他现在无须得时时学习,更不使用了。

  对于他来说,许多佛法,便如同深不见底的海子,更重要的便是戒律,那一藤箱的戒律,陆峰无得学习几本,便是先持戒,他的咒令之中,自然多了一丝丝的戒律之威,更无要说有了此念头之后,他的“不动明王尊”对于这些“外道之事”,压力更甚。

  止可惜,本来是要将明安僧留给了明理长老的,现在却看起来,不知道明理长老是否会在旷野之中,消除了这明安僧化作的羊头蝎神厉诡。

  陆峰行到了两位官寨前面,将两位“吹忠”,分别送还了过去,顺便还得到了“供奉”,应陆峰说的便是是他将这两位“吹忠”,从荒野凋敝之处带了回来,他们便被蒙蔽了心智,差点便成为了佛敌。

  差点被厉诡所害。

  两家官寨,那土司大人一个二人都客客气气,给予了陆峰供奉,陆峰站在官寨门口,都无有进去,他们便都不知道这人是叫他们土司势力曾经损害过“永真”,也许就算是知道,他们也无可能在此报仇。

  毕竟,一切都今非昔比了。

  他们万一无得留下来永真,那他们日后,便是有好日子过了。

  陆峰在官寨门口看,这几家的官寨,都比噶其拉家族的官寨要大的多,夜晚不开门,上师是用箩筐提上去的,供奉也是用箩筐退下来了一位业巴送下来的,业巴便连连客气,陆峰表示自己理解官寨的规矩。

  就此期间,陆峰观察其气象,发现了这两家官寨,都自然有一股子萦绕在上面的萧索气息,如坏了的青稞酒,已经不再甘美,甚至于已经开始腐臭,陆峰叹息了一声,无有夤夜赶路,自己便寻得了一处地方,再度躺在了雪窝子里面,观察天象。

  星辰还算是明亮,陆峰无有说话的打算,止叫白玛化作白牦牛,堵住了雪窝子的风口,现在距离下雪,应还有不少的时日,这个时间里面,庙子里头,便应已经开始暗流汹涌了吧?

  不论其余,便是那些州府之中的大宗本,还有土司,已经开始磨刀霍霍,想要对庙子里面的庙产动手了罢,便是不知道,庙子里面,现在到底是一个甚么情景。

  就是在此刻想想,便觉得有些趣味在。

  一场本州府最有意思的博弈,便将要在下雪的时候展开。

  想到这里,陆峰将自己那酥油灯拿了出来,无用他点火,酥油灯上的火焰自然从油油绿色变为金黄色,照在了陆峰眼前的皮子上,陆峰看着皮子上剩下来的几个名字,久久无有言语。

  这几个人,到底有几位,可以和他们一起去无尽白塔寺,最后观察得主持尊者和宗本土司的碰撞?又有几位,最后可以活下来?

  这些人在庙子里面的时候,便是那般的大权在握,说一不二,一言可决别人生死,可是到了外头,便都成了这般的模样,陆峰又想到智云僧,便是在密法域这样的环境之下,不说是佛性,止说是永远保持一颗坚定的心,便都是一件殊为不易的事情。

  最最重要的是,在密法域这样的环境之中,人,无有犯错的可能,止一次犯错,那永生永世都不可超脱!

  如履薄冰啊!

  陆峰将这些教训全部都记在心里,天亮之后,陆峰便自己孤独出发,去寻找下一位僧侣,而同样的,在天亮之后,无尽白塔寺之中那诵经的声音,也从庙子里面幽远的传递了出来,整个“无尽白塔寺”,开始活转过来了。

  有人开始转动那巨大的转经筒,敲动了法锣,惊醒了整个寺庙,寺庙如同一只睡醒的大野兽一般,开始复苏。

  在村子之中修行的学经僧们穿着黄色的衣服,鱼贯的从村子之中出发,朝着庙子里面排队长龙一样的走了进来。

  而在庙子里面,也已经多了许多的不速之客,他们看穿着,都无是庙子里面的人,他们以人为畜,穿着獭皮大衣,带着狐狸亦或者是其余的动物的皮子做成的帽子,有的还带着大大的耳环,带着头巾,身上带着诸多的金器、银器。

  他们的身边跟着许多和吃人熊一样雄壮的汉子,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们每日行走在了诸位上师的房间之间,和上师们交谈,他们自然都是附近的宗本贵族和土司贵族家里的人了。

  他们旁若无人的出现在了无尽白塔寺的庙子里面,看这个样子,便是将这里当做了自己家,主持尊者还无到了即刻转世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将主持尊者放在眼里了。

  便是这大清早,明初长老的僧舍里面,几位养尊处优的大贵族便坐在此处,人手一杯酥油茶。

  坐在最上首位置的,便是仓贝家族的宗本老爷,宗本,土官的名字,亦可以称之为“县太爷”。

  他留着胡子,便是在说话的时候,他得意的时刻,还会用两根手指去捻动自己的胡子,眯起来眼睛。

  他坐在里面,在这旁边,便是另外几家大土司家族老爷的人,他们都带着自己的业巴和僧侣,这些人在一起,吃着肉干,喝着酥油茶,看起来是聚集在一起吃早餐,在吃早餐的时候,仑贝宗本忽而说道:“明知那倔驴一样的僧还不愿意过来?

  如此说来,我们是请不过来他了么?

  我们这些人的面子,便都换不来他这样一个僧的面子?

  还是说,他现在亦还是要站在他的主持尊者身边不成?

  看不清楚形势的上师,就算是戒律院长老也怕是要吃点亏呀!”

  仓贝宗本大言灼灼,听到了他的话,其余人都无有言语,但是他们也都觉得仑贝宗本说的是对的,他们也无能想到,主持圆寂的日子都快要到了,还有人跟着那主持,真真愚蠢!都到了这个时候,那主持僧又有什么方式可以规避自己的圆寂呢?

  几位土司贵族在喝完了酥油茶之后,亦随着仓贝宗本附和了起来,止在这个时候,他们言语之中,便多了许多机关算计,应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是大家商议怎么跑马圈地的时候了,涉及到了金银的事情,菩萨呀,可不能掉以轻心呐!

  就在这边底下热火朝天的研究怎么瓜分庙子的时候。

  主持尊者的碉房之中,明知长老便感觉自己浑身寒冷,他不可相信的看着不远处那天上的厉诡,压根无有想象在庙子里面,还会有如此的厉诡存在?

  这厉诡便是放出去,不说是土司官寨,便是一个宗,上下都无可能有一个活人,便是这样的一尊厉诡,现在便被关在了主持尊者身后的房间之中,主持尊者身后的房间之中,有一扇“门”,在这“门”之后,便是好几只可怕的厉诡,可是这件事情,从来无有人知道。

  他甚至怀疑,这件事情,到了现在,除了主持尊者,是不是也止他一个人知晓。

  “无须得紧张。”

  主持尊者盘膝坐在了那一座法台之上,智珠在握。

  他什么都不担心,止双目凝视着庙子下面,仿佛可以透过这墙面,将甚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般,他言语说道:“这才是甚么到甚么的光景?

  明知啊,庙子里面的秘密,可比你看到的还要深厚便是这底下的几位贵族老爷们,依仗的便也不过是‘家神’罢了,可是哪里的‘家神’,又能比得过明主大王呢?

  昔日供奉明主大王噶宁家族,现在都尚且如此,其余的家族便止占了些许时运的便宜罢了,止如今,鸟儿再度飞起来了。

  一轮流转,万物圆寂。”

  主持尊者对着明知长老说道:“明知,你不必知道我言语的是什么,止今日,我有话要与你说。

  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僧侣,便也是我的弟子,我有一件事情,须得你现在去做,记住,是你去做,无是你吩咐其余人去做。

  我要你用心。”

  明知长老立刻跪在地上,五体投地说道:“谨遵主持法旨。”

  他都不问主持尊者要他去做什么,便已经答应了主持尊者的要求,主持尊者看着他,沉默的拿出来了一柄刀,豁开了衣服,将刀刃对准自己,刀把对准明知长老说道:“好,如此,第一件事情便是要你亲手将我的心儿摘落下来,放在你的嘎巴拉碗里面,念一个咒儿。

  快,不可延误了时机,快取我的心!”

  他快速的说道。

  听到这话,明知长老顿时人都僵硬住了,他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匕首,再看着眼前的主持尊者,嗓子眼里面像是堵了一层痰一样,艰难的说道:“主持尊者?”

  主持说道:“便按照我说的做!”

233.第233章 寻诡

  233.

  一声喝止,便叫明知长老冷汗潺潺,他手中便握住了匕首,却无敢于抬头。

  他无是屠夫,也无用担心自己念经时候的肠子、人血、心肝脾胃如何而来,那便是他手底下的侍从僧应要注意的事情,便是要做,那也是侍从僧嘱咐了做这般事情的上师,那些上师再去寻得见不得人的屠户来做这般肮脏腌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便化作了这下贱的屠夫,并且要做的,还是将主持尊者的心剖出来,这般时候,他止觉得自己手中的匕首千重万重,便是想一想自己将要将此物戳进去,整个人都战栗不已,他的佛心,都在接受考验。

  如是打了摆子,面色都变得煞白了,他双手打滑的便好似是连他手中的匕首都拿不动了,迟迟不敢动手,主持尊者见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狠狠地往自己的心怀里面一刺!

  “刺啦!”

  明知长老吓得直接脱手了!他“啊”的一声,整个人双手撑住地面,不住的想要往远处走,便是这里,除了主持尊者,又有谁人能见得如此模样的明知?他的佛心上面,都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尘埃耶!

  在这处处布满了诡韵的地方,他这般做,无异于取死!

  止便是此时此刻,一股子的腥香气息传了出来,落在了明知长老的鼻间,叫明知长老瞬时便清醒了过来,他大呼一口气,不住的念经,止睁开眼睛,便见得眼前无得鲜血,无得腌。

  明知长老眼神之中的恐惧,亦缓缓的流逝消失。

  他睁开眼睛,便见的自家的主持就在自己不远处,他的嘎巴拉碗,亦在主持眼前,止他的这碗之中,此刻多了一颗心。

  而主持打开的空腔之中,一片空空。

  “这?”

  明知长老便止能跪在地上,瞠目结舌,这诸般的情形,无有一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他也不清楚主持尊者是甚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更不知道他拿着主持尊者的心,要去做何事情?

  主持尊者对自己之状况,似乎并无什么意外,他止说道:“便是连永恒不变的真性和真如都在轮回转世之中变了,更加遑论是其余呢?止一些心肝肺儿,无有了便可以再长的东西,你为何如此的大惊小怪?”

  他再度上前,两只手稳稳的把住了明知长老的胳膊,言语说道:“现在你听好了,明知,这些天,我也无须得你再出现在庙子之中,我要带着我的心,带着我的肝,带着我的肠,带着我的肺,去那庙子后面的门里面。

  以心为本,便是其余几样,你便是将它们装在袋子里面,按照它们在我身上的模样,将其带在自己的身上,你可知道?”

  明知长老明白,可是他忍不住说道:“可是,尊者啊,那里面都是厉诡呀……”

  “那无是厉诡,那无是厉诡!

  你如何看不清楚,如何看不懂!

  你便都是第五阶次第的上师了,我便是叫你偷偷去过了扎举本寺,考学了第五阶次第的学位,获得了第五阶次第的学识,为何你便是看不懂,看不懂!”

  主持尊者看着明知长老,呵呵呵的喘气说道:“你愚钝啊,明知,你愚钝啊!

  这是甚么厉诡?那是什么厉诡!

  这无是厉诡,这便是我们庙子的一部分,一部分啊!

  是我的一部分,亦是密法域的一部分啊!你缘何还在执着于人和非人之心?

  那你看我,连内脏都无有了,连诡韵都有,你说我,我是人,是主持,还是厉诡!

  啊,你便看着我!”

  一瞬之间,主持尊者身上流转出了四种相貌。

  一曰厉诡相。

  二曰众生相。

  三曰主持法相。

  四曰僧侣相。

  便是一瞬间,四种相貌流转,每一种相貌,便“栩栩如生”!全部都真实的映照在了明知长老的脸上,明知长老一瞬之间,便被忽如其来的大恐惧所席卷,但是还无有等到这大恐惧将明知长老化作一只真正的厉诡,便见的主持尊者兜头盖脸的朝着明知长老头上吐了一口唾沫,随即更是拿出来了金刚杵,在他的头上虚晃。

  如此再三之下,明知长老终于是稳定住了心神,他如“醍醐灌顶”,一时之间便明白了一些甚么,但是他完全无有敢往深处想,止将这段记忆全部压制在了心中,连搅碎都不敢,唯恐其中泄露出来一丝丝的气息到了外头,叫他自己便化作一只厉诡。

  他止敢于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面对这自己的上师问道:“尊者,尊者,尊者对于明知的恩情,明知便是化作牛马,永生永世也还不清呀!

  尊者,那你叫明知去做甚么呢?

  尊者,你便是叫明知做的,明知便是下辈子化作牛羊,亦要做到的呀!”

  因为恐惧,他甚至将门,将关于刚才的一切便都镇压在了心中,甚么都无有记起,忘掉,便不再恐惧了,主持尊者并不见怪,他握着明知的手,将刚才说的都诉说了一遍,这一次,明知长老甚么拒绝的话都无有说出来。

  说完了这些之后,主持尊者便嘱咐他说道:“你去那处,你去那处,便就知道你应取得什么回来,你去那处,便应知道,你该去什么地方。

  跟着你走,跟着那处走,你便会遇见了‘真我’,你须得将那些‘真我’都带回来,他们要你的供奉,你便是将我的肝子,将我的肺子,将我的肠子都供奉出去。

  但是你仔细的看清楚了。”

  主持尊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个五彩的金刚结,挂在了明知长老的脖子上,对着他说道:“无管甚么时候,你看到你脖子上的金刚结开始无有了颜色,无管你在做什么,你便回来,你便一直朝着回来走,明白了么?

  无管那个时候,你遇见了多少轮回转世的‘真我’,你便都不要转头,无管那些‘真我’了,止将你现在带着的那些‘真我带回来’。

  庙子里面下雪的前面几日,你必得回来,这是你的上师对你的嘱咐和言语,明白么,明白么!

  还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我的心儿,我的心儿,你谁都不能给,直到来到了庙子之中,你须得将我的心儿给我,你可知道?”

  到了后面,主持尊者的话语便如同是金刚狮子吼一样,烙印到了明知长老的心中,更是在明知长老的性魂之中烙印下了一个痕迹,叫他可以时时记住,永不忘却!

  明知听到了主持尊者的话,立刻说道:“明知明白了,明知明白了!”

  “明白了,那便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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