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修学院僧开始 第67节

  主持尊者因为他的操作,他已经失去了对于寺庙如往前一样的掌控力了,心中想法万千,陆峰也无有说话,他只是抱着才旦伦珠,前后的走着,将心中产生的所有震怖全部都搅碎,化作了自己的资粮之后,再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记住这里的样子,此处大庄园极其的舒适,准确的说,明理长老作为阿布曲州称得上数的大僧侣,他有这样的庄园是极其正常的,以大量的“牲口”供养大僧侣,此地不过是自己的“本尊上师”庄园之一罢了。

  他看着那不断驱赶过来的骡子,看着那明显比自己卖出大牲畜价值要多的盐巴、酥油、茶叶、炒熟的青稞米、做熟的糌粑,还有燃料,饲料,衣裳,陆峰知道,这些都应是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为了叫他活下来所给的物资,陆峰对着那些管家,感谢自己的本尊上师。

  两位脚夫本是不愿意在这个天气去杂湖朗诺山,但是他们又能有甚么反对的意见在呢?

  陆峰安慰了两位脚夫,叫措索和两位脚夫待在一起。

  他找到了智云僧,智云僧一人坐在了黑暗之中,默默持咒,周围风吹雪渣子走,他也无寻找房屋避寒的意思。

  陆峰知他心灰如死,陆峰未曾记错的话,主持尊者为他找了一位老师,现在看来,这位老师,就是智云僧,这其实也就意味着智云僧是要和他一起去那杂湖朗诺山的僧人,他无法停留在这怡人的大庄园内。

  陆峰手中挂着嘎巴拉念珠,对着智云上师躬身行礼说道:“智云上师,弟子有一疑问,想要请智云上师解答。”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陆峰的红色僧袍不断的朝着远处“跑”,猎猎作响,吹得那些侍从僧们,都被带入了庄园的碉楼和羊圈、牛圈之中,叫他们在那里取暖,止这里二人,都不须取暖,若这风雪无甚神异之处,二者都不会被冻死在这里。

  二僧,一僧站立,一僧盘膝而坐,智云上师如同未曾听见陆峰的话一般,低垂着头,盘膝坐着行咒,陆峰再度问了一遍,智云上师亦不回答。

  直到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连牲口都回到了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陆峰见状,沉声说道:“偌,上师,我听商队里面的人说过一句语言,他说,我们此刻,就是一条船上的两个过河僧侣。

  上师,若是我们乘坐的这一艘船沉了,那你我都要落入无边苦海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上师,您认为这个说法,是否是对的呢?”

  智云上师捻动着念珠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抬起来了头,看着陆峰,忽而嘲笑一般的说道:“永真,我知道你此刻心中急躁,但是勿要急躁。”

  他朝着东北方向指了一下,似哭似笑的说道:“永真,你可知道去那杂湖朗诺山,下场如何?”

  陆峰诚恳的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方才来请问上师,上师,永真为学经僧时,上师就教过我,现在,上师也应可以教我。

  如此,上师不若告诉我,情形到底如何?止上师说清楚,我二人才有一线生机。”

  智云僧惨笑,不答,止摆手,看起来万念俱灰的样子。

  他说道:“回罢,永真,回罢,永真。

  你我不过都会化作那杂湖朗诺山下的冰雕,冻死在山下罢了。

  那就是一条绝路,无有幸存之理,回去罢,永真。”

  他如此颓然说道。

  陆峰见状,陡然升起来了一股子的大忿怒,那并非是陆峰自己的大忿怒,那是“不动明王”,也就是他的秘密本尊的大忿怒!为眼前这位僧侣他冥顽不化、执迷不悟,陷入了魔障遮蔽的僧侣而产生的大忿怒!

  不动明王之忿怒,并非来源于三毒的嗔,不是出自于恨,而是来源于慈悲。

  是对于众生被魔障遮蔽,无能成佛的众生产生的慈悲忿怒!以忿怒的样子,叫众生悔悟,明了,知晓!为显慈悲,方存忿怒!

  所以陆峰直接跺脚,手捏施无畏印,在智云僧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鼻息之中直接冒出来了智慧火焰,化作了背后的神轮!

  一只手做施无畏印,另外一只手则是重重的朝着智云僧的头顶拍打下来,大声的说道:“如何,智云,你还不醒悟么?你难道不知,你之如此,会造成护法神之不喜,修为不得精进,护法神不得喜悦么?

  智云!

  你还不破除了迷障,睁眼看看这世界么?

  智云,醒来!智云!醒来!智云!醒来!”

  最后一声醒来,智云僧看着陆峰的面孔,刹那之间,如看到了“不动明王尊”的忿怒面向,一刹那之间,他身上的、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流落了下来,从上到下,彻底化作一个通透,风一吹,这位红衣大僧侣,立刻就一个哆嗦,醒悟了过来!

  从一种自暴自弃的深渊之中,警醒了过来!

107.第107章 做出的准备

  107.

  陆峰一边用手掌拍打智云僧的脑袋,一边呈现出大忿怒相,看着智云僧陡然清澈的眼神,陆峰确认了他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方才停手。

  “不动明王尊”的忿怒亦缓缓遏制,陆峰闭眼,观想“不动明王尊”的坛城,以“意”供“不动明王尊”,随后将“不动明王尊”归位,整个过程之中,表现在了他的身体之外,是他的智慧火消退,连周围被他喝止的四处乱飞的雪沫子,亦都再回来,在陆峰和智云僧的身边,打着璇儿乱飞起来,呵醒了智云僧之后,陆峰不说话,智云僧也不敢说话。

  此地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冷漠之中,过了半晌,陆峰方才看着智云僧说道:“偌,上师,此去杂湖朗诺山的日出寺,止是佛、菩萨对你我二人的考验,未有什么大危险,反而是像是上师这般将气泄了。

  那才是无可奈何。

  上师,还是如前面一般,我在学经僧之时刻,是你教我讲学,如今亦是你教我讲学,只要上师愿意,我自然愿意平平安安带着上师去杂湖朗诺山,止须上师和我同心同意,上师,觉得此意如何?”

  智云上师听着陆峰的话,说道:“永真,永真!永真!!!

  不是我将气泄了,是你不知道杂湖朗诺山的厉害,你不知道杂湖朗诺山到底如何是一座僧侣都不愿意去之邪恶险峻之地方啊!!

  永真,此去杂湖朗诺山,有进无退,有去无回。

  就算是那杂湖朗诺山不杀人。

  那杂湖朗诺山里的东西,他也杀大僧侣啊!”

  智云上师被陆峰点醒,也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心中那漂浮在他心头上的阴霾,忽而都被陆峰的大忿怒烧干!烧碎了!他从盘膝之中站了起来,站在了陆峰的身边,对着陆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峰微微颔首点头。

  外头的风呼啸的更大了,就像是有一千只、一万只獒犬在一起的嘶吼,化作了浓烈的凶煞,撞在了陆峰和智云僧的身上。

  庄园碉楼之中,明理长老叫来了管家,为他安排了诸多的事宜,他朝着外面看过去,在这自然的风浪面前,他这小小的庄园,亦无可能成为一片净土,在这大风和即将出现的大雪之间,他的庄园之中,灯火也在不断的闪动,至于那无有灯火的地方,便是一片漆黑,宛若是一片森森诡狱。

  在庄园碉楼之外,二僧迎着风雪,一步一步朝着外头走了过去,陆峰哪怕是神力圆满,在这风中也只能压低了身形,旁边的智云上师也是一样,他亦应修行了密咒,他一边低声持咒,一边随着陆峰走到了庄园旁边,至此,他们的衣服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了,冷的好似是铁衣,只有他们身上源源不断的拙火,提供着活人应有的热量。

  直至此刻,陆峰神色澄净的看着智云上师,完全无了眼前那种“恨其不争”,“怒其不争”之意,智云上师也无甚探究的想法,他也无可知陆峰那呈现忿怒相的本尊是谁,他止以为是同样呈现忿怒相的明主大王,是陆峰以“明主大王”的忿怒相来震慑他的心神,他就算是再能想,恐怕亦无可能想到陆峰的秘密本尊会是“不动明王尊”,无尽白塔寺并无“不动明王”之护法传承,智云僧亦无能想象到自己未曾见过的法脉。

  再者言语,陆峰会的“不动明王密咒”就算是在护法道之中,亦是极其殊胜的法门了,更兼具他欲要修行观想的“宝帐怙主”,亦是大黑护法的一尊化身,在密法域也极其的殊胜,智云僧看着陆峰,终究是缓缓吐出来了一口气,看着无尽白塔寺的方向,竟然还流下来两道泪,止落下,就被擦掉了,被风吹掉了,他说道:“永真啊,永真啊!

  止不过才几天时间,你就修行‘明主大王护法咒’有了如此的阶次第,若是再给你一些时机,你应就能比肩你的本尊上师明理,甚至你比你本尊上师走得远,也无可知哩。

  可惜啊,我等要去的杂湖朗诺山,它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可能,更重要的是,在‘巫教’的传说之中,此处应是一位未知的龙居住的国度,虽然这些年也有源源不断的大僧侣前去转山,寻找那龙的踪迹,可惜的是,无能找到!

  甚至连龙病都未得,不知这龙掌握的是甚么龙病,一场转山,连那龙叫甚都无所感知。

  至于说那记载龙的经文,毁于一场佛灾之中,无有留下,就连那被天授的娃子,也都断了传承,永真啊,你我若是去了,就算是有菩萨保佑,怕是也回来不得啊。

  主持尊者将我们送到那里,就是未有叫我们活着回来的意思啊,主持尊者像是丢掉了生病的牛羊一样,丢掉了我们啊,永真,我们就像是得病了的牛羊,被驱赶出了自己的牛羊圈啊,永真。

  我之庄园,我之子嗣,若无我所在,那即刻之间,就会化作他人之资粮啊,永真,你叫我如何肯醒来?如何能醒来?”

  说到这里,智云僧再度笑了起来,止他笑声之中,却无一丝丝欢喜、欢欣之意,陆峰见状,一只手做“释法印”,智云长老立刻就不说话了,亦不再笑了,只是盯着陆峰做法印的手。

  陆峰看着智云上师,言说道:“上师,且住,勿要如此去想,你应也有自己之想法,那诸位高僧都去了杂湖朗诺山转山,亦无察觉,岂不是说明那‘龙’,并不在那处呢?

  神灵之事情,本来难说的很,再说了,上师,上师!你之修行,那些庄园、子嗣,应是你的资粮,应是你的助力,可是你现在看看你!看看你的样子,上师!

  偌!

  上师!

  看看你现在如此模样,你的庄园,你的黄金,你的妻妾,你的子嗣,你现在告知于我,他们是你的资粮,还是你心中的魔障?你的庄园,是为了你福源的精进,还是成为了你的生障魔?

  不如一把火,不如一把火!

  一把火烧掉你心中的庄园,智云啊智云,你已经入了魔障还不自知!你连何为本,何为辅都已然忘记了!上师,我无什么可多说的,止愿你回去之后多想想,你到底是生了魔障还是如何过几天我们就要走了,走之前,上师,我希望上师能够真正的清醒过来!”

  智云僧闻言,睁眼看着陆峰,在黑暗之中,他依旧可以看清陆峰,他说道:“可是在那山上,曾有一场大雪崩,将一位转山的高僧,生生冻死在了山下。

  如今他的精魄就在山下盘桓,寻找人附身。

  据说以后去过的高僧,亦想要降服他,但是因无因果,便将他留在了那里。

  永真,一位高僧,怎会被大雪崩冻毙在其中?

  永真,若无‘龙’,他怎会失陷在山中?”

  陆峰闻言,不言不语,只是说道:“上师,且看吧,还无去那山中,你便已经化作如此模样,如若你真的在山中佛性破碎,化作魔、诡,我应如此?”

  说完了之后,陆峰带着智云上师顺着风,朝着庄园之中走,陆峰在前,智云上师在后,陆峰知道,不论如何,前路生死路漫漫,可能就是一条死路,他止可前去,不可停留在此,他虽无知道寺庙是否有办法确定他们去了那日出寺,但是他觉得应是有的,若是不去,恐也无什么好下场。

  背弃誓言,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就算是路上危险,日出寺更危险,但是他总是要前去那里的,危不危险的,陆峰此刻心中止想的是去那山中,去那庙中,在此之前,人心不乱散。

  人心乱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在这一次的马队之中,他应是第一责任人,也就是说,将他们带到了地方,亦就是慈悲的一种,还是大慈悲。

  护众生周全。

  以陆峰现在能力,他亦只能护的他们一群人周全。

  行走在风雪之中,陆峰一边走,一边留下来了转经轮发出的喑哑的声音。

  一圈又一圈。

  是六字大明咒的声音。

  那风吹的很厉害,陆峰的六字大明咒刚出来,就被吹得从他前面飘出来,落在了他的前面,不像是他在持六字大明咒,反倒像是六字大明咒在他前面为他指路。

  等到陆峰全身冷冰冰的回到了碉楼群之中,还未找到自己应住的地方,就看到有人在等他。

  陆峰看到了此人的时候,也有些诧异,因为那是智远上师。

  “永真,我愿和你一起去杂湖朗诺山,若去杂湖朗诺山,你可否带上我一起?”

  特意在等待他的智远僧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陆峰诧异,因为智远僧之行动,并无在那些奴仆之中,他应是无尽白塔寺的僧侣,一般情况下,他这般的僧侣,哪怕是如智远僧现在模样,亦也有可能在明理长老的庄园之中,做一个家族僧侣。

  智远僧再如何,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就算是在此地做一个业巴,也能活的极好,未曾想他愿意跟着陆峰前去杂湖朗诺山,毕竟根据智云僧的话,去杂湖朗诺山,其实就是一条通往死亡的地方,并且,他是如何知道要去杂湖朗诺山的?

  陆峰如是想的,索性就直接问了出来,

  坦坦荡荡。

  无有什么弯弯道道。

  想到,我便要问出来。

  智远僧说明理长老问他的,明理长老给了他二选,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着陆峰去杂湖朗诺山。

  至于为何?

  “你是菩萨保佑的人。”

  听起来仿佛是一句托词,无甚可以听得的消息,但是仔细去听,却可以听得出来,这是所有道理之中的大道理。

  菩萨保佑之人。

  陆峰带着智远僧上了碉楼,看到等待在此,拉着才旦伦珠的白玛,陆峰拿出来了酥油长明灯,点燃之后,二人坐在了屋子之中。

  幽暗的颜色晕染开了黑暗,逼退了周围的黑暗和寒冷,陆峰对智远僧直言,对于去杂湖朗诺山,有何看法。

  多谋而善断。

  在进行决断之前,多听听别人怎么说,然后就去一心一意的做,未去想失败会怎么办。

  因为在这里,失败就万劫不复。

  无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个机会对于主持尊者是这样。

  对于明理长老是这样。

  对于他陆峰,也是一样。

  陆峰盯着智远僧,想要听智远僧的想法。

  智远僧说,去那杂湖朗诺山,第一个是换马。

  一定要换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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