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232节

  可在场一众天字营主将却仿佛没感觉到一般,个个神态自若。

  口中哈哈笑道。

  “韩司马这是哪里话!”

  “能让韩司马这样的当世英杰请我们喝酒,说出去那可是大涨脸面的事!怎么能说屈尊?”

  这话说著,更有人不顾面皮道。

  “更何况韩司马天赋惊人,于修行一道,更是达者为先!”

  “已经能算是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前辈了!”

  这一句‘前辈’出口,在场一众年龄最少大过韩绍一轮的天字营主将,全都脸皮一抽。

  暗骂说话的这厮‘不要脸’!

  可面上却是个个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为了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他们还是赶忙道。

  “更何况定北城一战,还多亏了韩司马挽狂澜于既倒!救我等于水火!我等是感激不尽啊!”

  “按理说,应该是咱们请韩司马赴宴!只可惜最近事情太忙!一时间疏忽了!”

  听闻这话,韩绍眯眼一笑。

  妈的!

  一帮老货!

  还知道自己欠了老子的人情?

  我看你们挖墙角、捅刀子的时候,就没有一个手软的!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些老货都这般姿态了,要是自己再明著伸手打他们的脸。

  传出去多少有些不好听。

  所以也只能耐著性子,跟这些老货笑著寒暄客套。

  只是就在他们借机上前与公孙辛夷打招呼的时候。

  公孙辛夷却只是冷著脸应了一声,便自顾自走到一边招来楼中侍从小厮,似乎在交代著什么。

  实际上若是换做以往,她倒不会如此不近人情。

  只是一来,她如今已经脱去了这身甲,不再去管军中的事情。

  自然不需要像以往那样勉强自己与这些老家伙周旋。

  二来,今晚是她韩郎设宴,她也不想喧宾夺主,以免让韩绍面子上不好看。

  相较于这些,她更在意今晚的镇北楼用了哪些菜式。

  又有没有韩绍不喜欢的和忌口的。

  毕竟正如圣人说的那样,‘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吃食和那方面的事情,都是日后影响夫妻感情的重要因素。

  已经将自己代入进未来韩家妇的公孙辛夷,自然对这个慎之又慎。

  等到时间差不多,见韩绍已经在主座坐定。

  公孙辛夷旁如无人的在韩绍身边的桌案,跪坐下来。

  “都坐吧。”

  说著,见众人一一坐定。

  那双宛如玉笋的柔荑,轻轻鼓掌,吩咐道。

  “布菜。”

  看著公孙辛夷一如家中主妇般,神色自然地安排著这一切。

  陷阵营的一众将士,虽然神色古怪。

  但草原一路,到底是习惯了,所以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

  可那些各字营的主将,却是一个个张大了嘴。

  好悬没将自己的下巴惊掉。

  直到公孙辛夷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才赶忙低下头来,不敢再多看。

  这一刻,向来猴精猴精的他们,还有什么不懂的?

  心中一边暗骂,那韩狗好大的运道。

  一边惴惴不安起来。

  毕竟镇辽将军公孙度无子,只有这一个独女傍身。

  以后若是不生出什么波澜。

  这镇辽军、镇辽城,乃至这大半个幽州,岂不是……

  想到这里,一众天字营主将心中一惊的同时,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心中那点原本还想著跟韩绍别别苗头的念头,瞬间消失不见。

  看向眼前这个年轻新晋权贵的眼神,甚至带上了几分恭敬。

  说到底,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既是朝廷的镇辽军将校,也是向效忠公孙度的家臣。

  若是韩绍日后,真跟这位公孙大娘子成就好事。

  那他就不再是他们的同僚、袍泽,而是他们即将效命的主家。

  这一点在某些方面,跟另一边的大汉,著实有点相像。

  就像汉末袁绍袁本初,凭什么敢在董卓面前,拔剑叫嚣出那句‘吾剑未尝不利’的名言?

  还不是因为他袁家四世三公,又是董卓的举主?

  而那一众天字营主将的神色变化,自然落入了韩绍的眼中。

  看了一眼身边不惜女儿家清誉与脸面,也要为自己站台的公孙辛夷。

  韩绍心生爱怜的同时,不禁有些愧疚。

  “此生,定不负卿。”

  听到韩绍有感而发的传音,公孙辛夷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浅笑。

  那是一种自己付出被认可、被肯定的愉悦。

  “你说过不会让我失望,我信。”

  相较于温婉动人,又体贴入微的婉娘。

  公孙辛夷说话做事,总是带著几分武人的生硬与笨拙。

  可偏偏这一颗不惜倾尽所有的真心,同样能撼动人心。

  韩绍无言了一阵。

  随后将目光转向厅堂众人。

  只可惜这镇北楼的厅堂虽大,却仍然容不下所有将士。

  故而还有一部分将士被安排在了楼下。

  韩绍没有多想,便举起手中的酒盏,目光扫视众人。

  “战场归来的这第一杯,敬咱们阵殁的将士。”

  “没有他们的死,就没有我们的生,就没有我们的胜利!”

  “饮甚!”

  一句话激起他人心潮的本事,韩绍向来不缺。

  话音一落。

  别说陷阵营的将士了,就连那些老家伙也是眸光一阵闪动。

  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毕竟见惯了生死,无惧生死,跟漠视生死,不是一码事。

  “饮甚!”

  阵阵呼喝,在这镇辽城最奢华的镇北楼响起。

  盏中辽东烈酒入腹的那一刻,那些各字营的主将看向韩绍的目光也热切了一些。

  只是下一刻,却见韩绍执后辈礼节,添酒举杯,口中朗声道。

  “这一杯,我陷阵营诸将士当敬诸位主将!”

  “没有诸位主将昔日的照拂和培养,哪有我陷阵营的今日?”

  “来!礼敬之!”

  这话出口。

  一众陷阵营的将士,楼上楼下顿时轰然举杯。

  刚刚还神色自然的一众天字营主将,听到韩绍这话,再听到那些将士隐约间的戏谑笑声。

  面色顿时一苦。

  这厮还真是个记仇的!

  这话挖苦、打脸了他们一番不说,还杀人诛心……

  可他们又不能不接。

  不接,且先不说得罪人,不得罪人的话。

  事后传出去,难免被地字营的那些狗东西笑话,心胸狭隘。

  于是只能硬著头皮,苦笑道。

  “韩司马,这是在将咱们这些老家伙的军啊……”

  韩绍哈哈一笑,口中连道不敢。

  一通干脆的先干为敬之后,便幽幽道。

  “绍年少鄙薄……”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开场白,了解韩绍的人,顿时知道自家司马要给人挖坑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韩绍叹息一声说道。

  “昔日有诸位前辈照拂还好,可如今脱离了诸位前辈的庇护,自感根基浅薄,难免心生惶恐……”

  见韩绍如此自谦,一众老家伙自然连道不敢当。

首节上一节232/930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