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军伍?
以貌取人?
她在说我举止粗犷?
公孙辛夷瞳孔微微缩了缩,眼神在黑暗中阴晴不定。
不过一想到刚刚楼阁明月下的那一阵缱绻缠绵。
她也懒得计较这些了。
争这些无用的口舌之利,有什么用?
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
于是便以战场得胜之姿,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倨傲道。
‘此败犬尔!’
念头倏忽转过,公孙辛夷顺势用看叛徒的眼神,看著吕彦等人。
见几人眼神躲闪,似有羞愧之意,才淡淡哼了一声。
“你们司马住的院子,有些小了。”
“我给他准备了一间大一点的,这两天们辛苦点,替他安顿一下。”
这话说完。
见几人抱拳应喏,便直接消失在眼前。
独留韩绍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心中好是一阵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婉娘,这……”
这种情况下,饶是韩绍面皮厚若城墙,还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他见姜婉手中那盏纱灯分量不轻,便上前伸手道。
“我来提灯。”
只是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姜婉,却是拒绝道。
“还是婉娘来吧。”
“夜色不明,路途昏暗,我怕绍哥儿迷了眼,识不得归家的路。”
韩绍讪笑。
“识得,怎么会识不得?”
姜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这可不好说。”
这世上妖魔鬼怪颇多,有些迷人心智的鬼魅神通,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绍哥儿读书人出身,眼中所见大多都是光明。
哪见得那么多人世间的阴私诡谲?
她做不得太多。
只想给他点一盏灯,亮一点光,引他归家。
‘只是……’
正提著纱灯为韩绍引路的姜婉,脚步忽然一顿。
有些狐疑地轻嗅鼻息。
“怎么了?”
姜婉有些嫌恶地看了韩绍一眼,轻轻一笑。
“没什么,就是绍哥儿该洗澡了。”
金身境,周身无漏,诸法不侵。
自然是不脏的。
她只是不喜欢沾染的那个味道。
不过没关系,洗干净了就好。
她不嫌弃的。
谁让他是自己的绍哥儿呢?
姜婉安慰著自己。
……
翌日。
韩绍一早就起了身。
可没想到姜婉竟比他还要早,天刚刚蒙白,就见她搓洗著韩绍昨日晚间换下的内衬衣物。
一遍又一遍。
好在冬日的井水,并没有那么冰寒。
韩绍看了一阵,心里有些无奈,却没有说什么。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她自己慢慢去接受、去消化。
韩绍也一样。
他也在慢慢接受、消化这个世界。
不过看样子今早的朝食,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韩绍厚著脸皮上前跟姜婉温言说了几句话,见她情绪不高,也就没有过多纠缠。
有点脾气好啊。
这样才显得真实不是?
韩绍同样安慰了自己一阵,便带著挤在一间屋子里,将就了一宿的吕彦等人出了门。
老实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是那种纠结于儿女情长的人。
行为处事,目的性都很强。
没有目标的时候还好,躺平摆烂就是了。
可一旦有了目标,要是不将这个目标实现,总觉得浑身躁动不安。
就好比此刻,出了院门他便带著吕彦他们去了军营。
而后没有丝毫停歇,便安排李靖等人去天字各营要人了。
开玩笑!
昨天酒宴上,那些老家伙答应得是爽快。
可要是回头他们反应过来了,事后反悔了怎么办?
只有以快打快,将这口肉吃到嘴里,咽进肚子里,将之筑成既定事实,才能彻底心安。
实际上也不知道是待在韩绍身边时间久了,近朱者赤。
李靖等人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得到韩绍吩咐后,一个个顿时马不停蹄地往各营奔去。
看著这些家伙喜笑颜开磨刀霍霍的样子,韩绍莞尔一笑。
索性暂时也就没有多管。
先让他们去要吧,要是那些老家伙耍无赖,自己再出面。
这个时候他就不去刺激那些老家伙了,以免坏事。
正好他也可以趁著这个时间的空隙,熟悉一下如今的营地。
一番梭巡下来,韩绍还算是满意。
不止是因为李文静李长史给他安排的这个营地。
更因为他麾下这三百将士。
尽管他们有著自己这个司马替他们开挂,享受过那种修为瞬间突飞猛进的感觉。
但如今身处营地中,他们依旧没有放松修炼。
哪怕与之前相比,这种苦修得来的收获,显得是那般杯水车薪。
可这种昂扬向上,垒土成山、水滴石穿的劲头,却让韩绍极为满意。
实际上在韩绍看来,这方世界的修为,就好比前世的那些武器装备。
当武器装备没有出现真正代差的时候。
士卒的意志,往往比武器装备更加重要。
这也是韩绍非要从各字营手里扣出那些百战余生精锐的根本原因。
对于手握外挂的韩绍而言,修为其实不重要。
他真正看重的是那些百战士卒身上的那股向死而生的战斗意志。
这样他才能凭借这股强大的战斗意志,快速复刻陷阵营的奇迹。
如果单单只是从街头拉来一些没有从军经验,没有经过生死考验的白丁。
就算韩绍能在短时间给他们一身强大修为,又有什么用?
他们把握不住的。
就像小儿持刀,能不能伤人还不好说。
伤己那是肯定的。
除了浪费资粮,一不小心反而还会坏了陷阵营好不容易塑造的根基。
这般念头转过间,正在营中踱步的韩绍,忽然一顿。
目光玩味地看著其中一道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身影。
“李赫。”
听到韩绍这声招呼,正沉寂于修行之中的李赫霍然睁眼。
精光流溢间。
在看到韩绍正打量著自己,李赫赶忙起身拜见道。
“司马!”
韩绍见状,笑著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