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韩绍,内心也渐渐生出一股焦灼的情绪。
这一刻他竟然也有些怕了。
他怕那个昂然豪迈、无惧生死的厮杀汉,因为自己而死。
更怕活著去到镇辽城,面对他家中的老母、妻子儿女。
看吧,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因果,就会生出顾虑。
从此再也无法继续无所畏惧。
韩绍露出一抹苦笑。
不过这抹苦笑只露出一半,便化作了欣喜之色。
感受著谷口方向传来越来越强烈的真元波动。
韩绍忽然哈哈笑道。
“成了!”
说著,顺势踢了脚下已经跪得麻木的中行固。
“为我效命!”
“日后若你足够忠心,我可以考虑让你重新恢复修为!”
……
第20章 俗套
重新恢复修为?
呵,好大的口气!
中行固趴伏在地上,呼吸著地上的尘土。
忽然觉得就这么跪著,除了尘土有些呛人,地上有些冰冷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不用站著那么累,也不用带人当傻子一样骗。
试问这当今天下,谁不知道这重新接续武脉,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区区一个先天宗师,说出这般大话,也不怕惹人耻笑?
别忘了,他中行固可是出身儒家圣地稷下学宫!
中行固心中有些不屑,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不满。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话,整个人便已经被韩绍腾空摄起。
再然后便被随手一丢,摔了个七荤八素。
不过这个时候韩绍哪里会管他?
大步向著真元波动传来的方向走去。
“司马……”
对于韩绍的去而复返,把守谷口的将士有些讶异。
而这时已经感应到韩绍气息的李军候,已经哈哈笑著,从暗处迎了上来。
“司马!有用!这……”
看著李军候荣光焕发,再无病态的模样,韩绍暗自长呼一口浊气,彻底放下心来。
当即传音打断道。
“这药暂时不多,先不要声张。”
这回血丹,系统只赠送了一组99颗。
后续还想要,只能按著系统内置的药方,凑足药材自己炼制。
而韩绍深知这世上从来不患寡,而患不均。
在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拥有的前提下,还是最好不要弄得人尽皆知。
否则军心散了,一切也就没了回旋的余地了。
李军候闻言,顿时明白了韩绍的意思。
直到引著韩绍来到无人处,才满面红光地压低声音,兴奋道。
“司马!这药……这药真的是神药啊!”
就算医家分属的一些丹鼎宗门,也不一定能拥有让先天宗师瞬间恢复伤势的丹药!
韩绍见状,也不管他有多振奋。
又从怀中取出一粒蓝色丹药递给他。
【回元丹:每秒回复1%的气量,持续状态60秒】
“这种蓝色的,能够快速回复真元,若是战事激烈,关键时候可以服用。”
既然回血丹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服用了没有问题。
那这蓝色的回气丹自然也不会有问题。
所以韩绍这次取丹药的动作,干净利落了许多。
甚至在短暂思索片刻后,又咬牙从怀里掏出一红一蓝两粒丹药,一起递给他。
而看著韩绍这副肉疼的样子,李军候自然能明白这丹药的珍贵。
于是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拒绝道。
“算了,司马,李某能活著走出战场,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就不浪费司马的丹药了……”
李军候说著,一脸释然道。
“更何况就算是日后不幸……家中老母妻儿,也有司马照应……”
这他妈是赖上老子了?
“你他妈想得倒挺美!”
韩绍一脸晦气。
“自己的老母妻儿自己照顾!老子可背不起!”
说著,不再给这厮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丹药塞到他手中。
“司马,这……”
见这厮一脸矫情,韩绍有些无奈。
“你家司马再如何厉害,也还没到一人即可成军的地步!”
“没有你们这些将士,再多的身外之物,也抵不过一个死字。”
韩绍这话说得很直白。
战场之上,刀枪如林,明枪暗箭。
单靠一人的话,除非真的到了那种非人的境界。
否则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个乌江霸王的结局。
听完韩绍这话,李军候犹豫了片刻,终于将那三枚丹药收入怀中。
没等韩绍反应,便骤然单膝跪地。
“卑职李靖,先蒙司马战场活命之恩,再受司马厚礼!无以回报!”
“只愿这无用之身能为司马蹈火赴汤!百死无怨!”
李靖?
要不你给爷托个塔看看?
面对这厮突如其来的举动,韩绍有些懵。
就算是再不通晓这方世界的常识,也能猜到这是效忠的表现。
只是……这纳头就拜,不早就不流行了么?
俗套!
太俗套了!
韩绍连忙双手一托,将这个直性子的汉子扶起。
靖,本有安定的意思。
可配上这个李姓,便仿佛跟战场再也脱不开了干系。
“李军候,何至于此?”
韩绍叹息说著。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话,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说是真心不愿有人投靠,好像有点儿虚伪。
可他确实不太愿意跟这世界上的人事,扯上太多因果。
因为那样会让自己束手束脚。
说是假意,又似乎有些不真诚。
人总是社会性生物。
身处这方陌生的世界,能有人愿意主动向自己靠拢。
韩绍内心其实是有些高兴的。
或许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这般孤独?
而见到韩绍那副有些纠结的复杂模样,李靖神色忽然有些落寞。
“李靖鄙薄之身,倒是妄念了……”
说著,就要将怀中丹药还给韩绍。
韩绍见状顿时有些无语。
他妈的!
不让你当狗,你还生气了?
什么破道理!
韩绍感觉这世上有些人真的是朽木难雕,不可理喻!
“李军候这是哪里的话!”
“我镇辽军尽皆昂扬七尺儿郎!哪有鄙薄一说?”
说著,赶忙一面阻止他的动作,一面痛心疾首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