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不动声色地直接道。
“镇辽城到了,你该去办该办的事情了。”
当初九皇子只说让这厮一路同行。
如今既然到了目的地,分道扬镳就是。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厮闻言,却是淡淡一笑。
“不急,正好我也想去见见那位咱们大雍的未来侯爷。”
听到对方这番毫不客气的口气。
那小黄门不禁一愣,而后面色一沉。
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左右忽然齐声劝道。
“大人,算了,来都来了,就让他见一见吧。”
“是啊,大人,反正也不打紧。”
听著身边的你一言我一语,小黄门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重。
刚想反驳,可抬眼便对上了那内侍眼神,瞬息的挣扎之后。
他口中木然道。
“好吧,那就见见吧。”
……
验过文牒之后。
一众天使队伍没去管前去将军府禀告的镇辽军。
而是在寻了一个人引路后,沿路直奔目的地。
与神都的繁华相比,幽州苦寒贫瘠,毫无可取之处。
早一刻宣了旨,完成了身上的帝命,他们也能早一点离开这鬼地方。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位未来的侯爷,竟然住在这等寒酸逼仄的窄巷破宅之中。
看著四周破败的景象,在神都那片天宫中待久了的他们,眼神中不禁闪过一抹嫌恶。
唯有那为首的小黄门打量了四周一眼,忽然感慨道。
“没想到这等浅滩泥潭中,也能出这等蛟龙人物!”
以区区三百人,在草原上做出那等功绩。
如此赫赫战功,就算是他这个阉人也不免生出几分敬重。
所以他这话倒是肺腑之言。
蛟龙?
那卑贱小卒,也配比作蛟龙?
听到小黄门这话,那出自九皇子门下的内侍,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鸷与恼怒。
可当看到对方手中握著的那道流溢著赤金色流光的圣旨。
这份阴鸷与恼怒,渐渐消失不见。
整个人重新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龙气最独,所以最善破法。
手持圣旨,他就奈何不了对方了。
而当象征着天家威严的天使行辕,在那座破败院落前停下后。
四周听得动静的左邻右舍,本打算出门围观。
可当他们看到那些簇拥在天使行辕周遭一身威武甲胄,身披赤红大氅的神策军后,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一个个只敢躲在门后,心惊胆战地偷瞄著外面。
“当家的!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军汉?”
说话的那妇人声音有些发抖。
被她问到的自家汉子,顿时不耐烦道。
“我哪儿知道啊!”
不过男人到底是男人,倒是还算镇定。
“不过好像不是镇辽军的人。”
只是就在他神色疑惑的时候。
身边那妇人已经猜测道。
“不会是来拿人的吧!”
说著,看著被一众神策军围著的破败小院,顿时眸光一亮。
“是那韩家小子的家!”
“怕是那小子犯事了,官家来拿人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她们本来也没有多讨厌那韩家的小子。
那小子从小皮囊就生得好。
整个坊里但凡是女儿家,哪个没有动心?
只是那榆木脑袋偏偏不开窍,只知道守著姜家那个天生的狐媚子。
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
时间一长,这些求而不得的少女家人,自然因‘爱’生恨,冷脸以对。
甚至时常出言嘲讽。
可没想到这段时间来,姜家那个死女人经常在她们面前得意洋洋地显摆。
说她们家要出贵人了!
可就在她们被吊起好奇心,再问那死女人的时候。
她又什么都不肯说,真是急死个人!
不过再想到这段时间,那姓韩的小子家中一直住著几个军汉,似乎在充当护卫。
她们猜也能猜到了。
怕是当初的那个废物,真要发达了!
这一发现顿时让她们这些人,又酸又涩、又嫉又恨。
可这一转眼间。
情况好像又变了。
此时见那小子似乎要倒霉的样子,说话那妇人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自家女儿在觉察到外面的动静后,神色却是紧张无比。
“娘,你说什么呢!”
“人家绍哥儿好好的,你咒人家干嘛!”
嘴上虽然如此说。
少女还是忍不住道。
“不行,绍哥儿是镇辽军的人。”
“这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外军,万一欺负了他怎么办?”
“我得去找镇辽军……”
说著,便要从后门出去。
听到自家女儿这话,那些妇人鼻子都要气歪了。
别人都不要你,你个傻东西还上赶著替他著想。
傻不傻?
“不许去!”
“我就要去!”
眼看著家中似乎要闹腾起来,男人顿感头大,赶忙小声喝止道。
“都闭嘴!看看再说!”
在他看来,那些身披赤红大氅的甲士根本不像是来拿人的。
好像只是护卫的样子。
看著那辆明显不是凡物的奢华马车,男人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就算他再没见识,也能感觉到马车中的人,肯定非富即贵。
而且不是什么小贵!
是大贵!
远超自己那贫瘠想像力的贵!
就这么屏息小心偷瞄著,韩家那破旧的木门,终于打开了。
随后便看到那韩家的小子,在那几名家中甲士的簇拥下,神色坦然地走了出来。
“某,大雍镇辽军别部司马韩绍,见过天使。”
“不知天使远至,勿能远迎,失礼了。”
这番不卑不亢的话说完,
那韩家的小子,拱手作揖一拜。
举止有礼有节。
看得不少躲在门缝后面的人,心中一惊。
而后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
天使?
神都镐京的使节?
怎么可能!
天使怎么会到他家?
而就在他们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时候。